何念念慢慢吞吞地说：“顾响，你是个好人吧。”
顾响：“……”
何念念的语气坚定了些：“虽然你是个有钱人, 但是你是个好人。”
姥姥说不要找有钱的, 因为他们都是坏的。
可是其实世界上就是有这么一个人啊。
他比任何人都要对自己好对自己真心。
所以，顾响, 你会一直这么好的对不对。
会永远这么好的是不是。
何念念抬手压在了胸口，手心下是自己急速跳动的心, 她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热，心里有什么躁动好像要涌动出来。
顾响：“虽然但是？为什么我感觉你对有钱人有成见。”
何念念胸中忽然升起的那奇怪的冲动忽然就被这句不解风情的话给弄没了。
她的重点明明是后半句, 为什么顾响非要注意到前半句呢。
这个时候, 明明正确的答案不应该回答是么！
差评！
0分！
语文阅读理解依然不合格的响哥并不知道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他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何念念的动静, 索性自己主动开了个话题：“你明天做什么？”
微风从窗户缝里面飘了进来，带着农村田野特有的芳香和清冽，叫人不安分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
何念念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顺便也将那个模模糊糊的就要破土而出的念头和少女意乱情迷的懵懂情绪给压了下去。
她重复了一遍：“明天？”
明天就是新年第一天。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能做的事情可多了。
姥姥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唠叨开了，何念念简直闭眼就来，她换了个姿势，慢慢地跟顾响一件一件地数着。
就算是那些很普通很琐碎的小事, 她也没有遗漏。
顾响认真地听着，偶尔配合着发出一点点轻轻的笑声。
何念念讲了好久，直到感觉嘴都有些干了才停下来，天边的月亮已经挪了个位置, 从树梢跑到了云层里面去了，银色的光从云中浅浅的透出来，又撒到地面上，变成了一层霜。
她绕着手指：“你呢？你要做什么？”
顾响：“见我爷爷。”
何念念对大户人家的过年气氛不大了解，但是感觉顾响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并不轻松。
她对爷爷的认知大概也就是来自萧离。
想到爸爸的经历，何念念硬是抖了抖：“你爷爷凶么？是那种大家长一样，特别的威武霸道，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得听他的么？”
顾响：“嗯，见面的时候还要跪下磕头，口呼万岁。”
何念念都抽一口凉气，简直不敢想象顾响居然还要经历这种事情。
这也太惨了吧。
是不是不守规矩还要打板子？
顾响笑声大了些，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他的克制不住的笑意。
“你在想什么啊，他又不是皇帝。”
何念念才反应过来，原来顾响是在跟她开玩笑。
顾响笑了一会儿，总算停了：“他是比较严肃，但也没有那么可怕。”
“你不用怕他。”
我为什么要怕他啊？
我又不要去见他。
何念念轻轻地翻了翻眼皮。
两个人后来又聊了一些别的，具体是什么，何念念已经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弯弯的月亮又移了个位置。
她的手机被打到发烫，最终没有电，这一通电话才算是结束了。
她蹑手蹑脚地走回房中。
掀开被子，正要躺下的时候，周彤翻了个身，半睁着眼：“睡觉啦？现在几点啦？”
何念念咽了咽口水。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打了多久的电话，但是显然不早了。
好在周彤并没有等她的答案，含糊了一声：“小心着凉。”又睡了过去。
何念念轻手轻脚地盖上了被子。
隔了好久，她都没有睡着。
耳边还是顾响那缱绻的撩人的声音。
她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
扭过脸。
窗外不知道谁家的大公鸡打鸣了。
哦哦哦的高亢的嘹亮的声音响了一会儿，天边隐隐的透出一层天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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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大年初一的早上，按照姥姥的安排是要拜神仙的，可惜何念念一通电话这计划彻底泡汤了。
她呼呼地睡着，直到睡到大中午，被馋人的香味吸引了才从床上爬起来。
外面的春光无限的好。
天光灿烂。
何念念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感觉心情特别好，似乎是做了一个美梦，但是具体是什么，她又想不起来了，好像是一个充满了美丽的五彩缤纷的鲜花的世界。
就好像是春姑娘的家一样。
她坐在床上，透过窗户看向外面。
院子里的枫树已经冒了绿叶，青翠又生机勃勃，不远处谁家的屋檐上落了几只燕子。
和梦里一样，原来春天已经不知不觉地来了。
何念念换上了新衣服，走出房间，姥姥他们已经布好菜了。
周彤点了点她的鼻子：“醒啦，跟小猪一样，真能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昨天没睡觉呢。”
何念念心里咯噔一声，陪着笑：“谁让姥姥家的床特别舒服呢，睡着了就不想起来了。”
姥姥擦了擦手，笑眯眯地说：“念念，快过来。”
何念念走过去。
姥姥掏出一个红包来：“姥姥赚不了钱，少了点。”
何念念推拒着，她倒不是假客气，她知道姥姥攒一点钱很不容易。
姥姥：“今年不一样，今年我们念念18了。”
何念念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找对象之类的恐怖言论，连忙收了红包，道了谢。
她计划好了，反正她也不真拿，大不了转头就让妈妈还给姥姥。
姥爷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今天穿了一件妈妈买的大红袄子，看上去格外的喜庆，大早上他已经穿着去村里面炫耀了一圈，这会儿见到何念念，又忍不住在外孙女面前秀了秀。
姥姥：“你看他，这么大年纪了，还臭美。”
姥爷：“年纪大怎么了，谁不说我是村里长得最好看的。”
何念念也点头：“是是，姥爷可真好看。”
姥爷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又对何念念道：“来，念念，跟姥爷一起来放鞭炮。”
火红火红的长串的鞭炮挂在了门口，像一条长龙一样，延伸到了院子里。
何念念将鞭炮点燃后，就躲在了门边上。
她捂着耳朵，看着噼啪作响的炸成花的鞭炮，感受着浓浓的节日气氛。
“念念，好玩吗？”
“好玩！”
“要不要再来？”
“好！”
姥姥在里屋喊着：“好了，好了，吃完饭再玩。”
何念念应了一声，拍拍手，进了里屋。
院子的地上一个个的鞭炮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就好像是零星的小花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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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何念念这边欢欢喜喜热热闹闹的氛围不同，顾响就要苦逼不少了。
按照惯例，每逢初一，顾家每个小辈都要早早地给老爷子拜年。
而且，非常天怒人怨的是，拜年的时间很早很早。
有多早呢？
大概就是顾响跟何念念的那一通电话打完，收拾一下，就差不多可以去见爷爷了。
作为十七八岁的少年，偶尔熬熬夜没什么。
何况还是为爱熬夜，所以顾响只是简单地洗了一把冷水脸，就精神饱满地去了。
到了地方，边上一众顾家的小辈已经等在那儿了。
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大气也不敢出。
顾响忽然就想到了昨天同何念念之间关于爷爷的对话。
他不禁笑了笑。
他的笑意其实一闪而过，但是无奈作为顾家这一辈最有出息，且隐隐是带头人的存在，所有的小辈都在留意着他的动静，以至于看到这位常年冰山一样面无表情的人忽然就笑之后。
大家都震惊了。
什么情况！
顾响为什么要笑啊？
今天是有什么好事么？
大家心里猜测的念头已经从莫非老爷子今天就要宣布继承人到顾响其实早就手握大权之间转来转去，可是硬是没有人敢上前去问。
这个时候他们就无比想念顾耀了。
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敢做死去撩拨这位大少爷的人了。
只是顾耀那边遇到了罕见的暴风天气，飞机要么取消要么晚点，他硬是从大年夜等到了年初一，跨越整整一年，好不容易才登上了飞机，现在还在天上苦逼的飞着。
但是真的好好奇啊。
大家仗着今年是新年，最后推了个妹妹出来。
妹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响响哥哥，你刚才是笑了么？”
顾响面无表情地否认：“没有。”然后郑重其事地说，“记住，以后要叫我顾响哥哥。”
妹妹被他一张冷脸唬住了，急忙跑了回去汇报：“顾响哥哥说他没有笑。”
众人：他骗你的啊！
顾响轻轻扫了一眼聚在一起的众人。
大家头皮一麻，再不敢有好奇心了，看天的看天，看地的看地，宛若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片刻之后，管家出来了，他看了看众位小辈，然后又朝着顾响点了点头，随后慢条斯理的让他们进去。
大家一个个毕恭毕敬地走了进去。
不少人其实在外面都是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可是就是在老爷子面前乖的跟猫儿一样。
老爷子气色很好，手里盘着核桃，看上去就跟街上的普通老头没什么差别，可是没人敢放肆，甚至大气也不敢出。
他目光炯炯地一一看过每一个小辈，这些以后都是顾家的栋梁，虽然有些人的表现他不甚满意，但是大过年的，他并不想发难。
而且他接下来要去度假山庄，会有一个月的时间见不到这些孩子。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稍稍地缓和了一些。
只是他的气势依然很盛，就算他有意收敛，这些孩子依然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一样地乖巧聆听着教诲。
“好了，今天就说这么多。”
管家走到边上，帮他拿来银色的手杖，老爷子接过来，站起身准备离开。
大家宛若劫后余生一般，长舒一口气，就等着老爷子离开，然后结束这异常痛苦的拜年。
顾响却在这时候站了出来，叫住了老爷子。
所有的人都安静地看着他。
顾响镇定地说：“我有事想跟你说。”
老爷子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就算年岁已高，他的视线却依然如利箭一般锐利，站在顾响后面的一个小姑娘被老爷子的视线扫到，差点没有哭出来。
顾响却宛若一棵青松一样，站的笔直。
就算被视线隔了好一会儿，老爷子点了点头。
顾响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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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何念念大年初一的上午在睡觉中过去了，但是下午，她却过的异常的充实。
村里喜欢互相串门。
何念念一年回来一次，姥姥姥爷自然要带着她好好地去认识认识邻居们。
当然，其实，老人家有别的心思。
外孙女这么优秀，可不得去显摆显摆。
于是要被显摆的何念念便跟着姥姥姥爷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一路走来，遇到的每个人都格外的热情，何念念的衣服兜里的糖果瓜子都快装不下了。
去年的时候，她还因为校园暴力的事情而封闭了自己，以至于也没有好好地感受这些好客的村民。
现在才发现其实他们真的很可爱。
有家里有小孩的听说何念念语文考了年级第一之后，硬是说她是文曲星，非要让她摸摸小孩的头，说是沾沾喜气。
何念念哭笑不得。
她哪里是什么文曲星啊，如果真有的话，怎么也该是顾响吧。
她略带着一丝得意地说：“其实我成绩一般，我有个同学今年考了全市第二名，除了语文其他都是满分。”
“哇！那不就是探花么？”
“探花是第三吧。”
“那也太厉害了吧，我家这小子都这么大了，数字都认不全。”
“有没有照片啊，好想看看这么聪明的人长什么样。”
大家果然跟着好奇起来。
何念念连连摇头：“没有。”
其实是有的，但是是那张背影照。
这个可不能给他们看到。
大家都颇为遗憾。
何念念安慰：“其实没什么，跟我们一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
“也是，我看电视上面那些高考状元，好像都长得很丑，算了，不看了。”
不是！
你误会了！
顾响明明特别好看。
但是，我就是不告诉你们。
何念念忽然发现自己挺坏的。
从这家出来，姥姥指了指边上：“走，带你去他张家婶子家坐坐。”
到这里之后，何念念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她长得胖嘟嘟的，皮肤很白，见人就露出三分笑来，她特意摸出了老花镜，仔仔细细地端详着何念念：“这就是你家外孙女啊，你瞧瞧这模样，一等一啊，就跟画里画的神仙似的！听说成绩还特别好，那放到古代就是秀才啊！你说你多有福气啊，孩子这么争气。”
姥姥听的心花怒放的，连连点头。
何念念有些尴尬。
她觉得这位传说中的老太太真的说话太夸张了。
比温一诺还要夸张。
何念念认为，老太太要是放在网络上，那绝对是夸夸彩虹屁团的团长。
不过还好，虽然说话略微夸张了些但是话题也还算正常。
但是何念念太天真了，她根本不懂这位农村老太太的套路。
很快，一句话就劈头盖脑地落了下来。
没有一丝丝的防备。
“有对象了么？”
何念念虎躯一震：“……”
求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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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位异常热情给人找对象的老太太家里出来，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等又走了两家之后，就到了晚饭时间。
吃好晚饭，何念念才发现顾响打了两个电话来。
在这里的这么多天，除了昨天之外，她跟顾响一直就是微信联系的。
她不知道怎么顾响忽然打电话了，还一连两个，她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便急急忙忙地回了过去。
那边几乎是秒接。
顾响的声音微有些沙哑，如珠玉一般落了下来。
一个字一个字的。
异常的滚烫，仿佛岩浆一般，要将何念念整个人都焚烧燃尽。
“我好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05 22:55:39~2020-03-06 20:5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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