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欧米没费什么劲就杀了那一批强盗, 把人头挂在赏金市场上, 他们都是通缉犯, 这给她带来了一笔收入;这一批文物中她只中意最精致最珍贵最有文化底蕴的那一件圣甲虫形状的宝石,她把它珍藏下来,其他的则悄悄放进某个博物馆的门卫室了。
因为她对自己这个收集癖爱好投入了很多精力, 加上她持有猎人证, 虽然她从来没有主动表明自己是猎人, 但是猎人界默认了她是一个新晋的宝藏猎人。
比起她在这份兼职能干出的名声, 娜欧米作为杀手的功绩其实更加辉煌,她却更低调。因为她有独当一面的实力, 作为提前开始了独立生活的条件, 揍敌客家最艰难的暗杀任务自然也落到她头上了, 她完成的很好, 并且几乎留下任何痕迹, 暗世界只能推测又有一位年轻的揍敌客活跃在杀手界上,却连这位杀手的性别年龄外貌都搞不清楚,娜欧米对此很满意,名声显赫的杀手是失败的杀手,如果杀手的信息能流窜的满天飞, 那距离这个杀手殉职的那一天也就不远了。
她把两个身份都分得很清楚, 并且各自经营的很好。
把圣甲虫宝石细心地养护好, 然后放进自己的收藏室,娜欧米的收集欲得到了满足,尽情把玩之后, 她把她参与发掘宝物的过程编写一番,成品像是短篇寻宝小说,她把小说发表在自己的博客上,她这个博客号上专门用来记载一些短篇,现在很有名气,因为她总是挑足够稀有的宝物来记述,又喜欢细细介绍每一件宝物背后的故事和历史,读起来既有趣味,又可以当半个科普文章阅读,总是有粉丝猜测博主到底是从事什么工作,才能兼具丰富的想象力和对冷僻的知识了如指掌,娜欧米对此一概不回应。
倒是有那么几位“粉丝”是除外的,她和他们联系的挺频繁。家里玩博客的人都关注了娜欧米,糜稽还特别热衷于抢她的热评;凯特和侠客也关注了她,凯特对于她占有宝藏的事情不置可否,而娜欧米对于不是她收藏品的东西,只要是美丽的,她总是乐于见到它们一直保持美丽,所以她也会主动促成对于文物的保护工作,这让她和凯特虽然理念不合,但是总归还能和平共处;侠客则功利的多,他乐于挖掘娜欧米博客中的种种细节,推测出有可能的宝藏地点,给旅团的团建活动(烧杀抢掠)提供线索,或者转而通知团长,你看上的那个揍敌客最近很闲,你可以邀请她一起玩玩。
对于库洛洛,侠客在尊敬他作为自己的团长的同时,心里有一百个草想说。库洛洛有手机但是不怎么用,会基础的电脑常识但是不碰电脑,这样等于无法享受现代娱乐和网络科技,其实在怪胎齐聚的旅团来讲没什么,起码库洛洛比起窝金那样连字都未必认全的人来讲已经很现代化了,但是侠客必须吐槽,库洛洛和娜欧米联络的主要途径居然是写信,纸质的信,用过邮局邮递的那种,两三个月一封。
侠客第一次看见团长拆信封的时候,他调侃着,“给团长寄信的八成是某个被旅团祸害过某家店铺没长脑子,给咱们寄账单了,除了寄账单,谁会寄信呢。”
库洛洛慢悠悠地说,“不是账单,是娜欧米.揍敌客的信,我们互相寄信已经半年多了。”
“哦——”
信长拖着长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见过娜欧米的团员就那么几个,对前因一无所知的那几个人看起来很想揪着信长问问情况。
“不是,等等,”侠客按住一堆被点燃了好奇心的团员,他要率先发问,但是这事乍一想槽点太多,千言万语,憋成了一句:“为什么是写信啊?”
“信可以流畅而不中断地表达写信者的所思所想,并且在写的过程中提供一个有助于内化思考的空间,可以让我们清晰完整地阐述观点和理念。虽然时间上拖沓一些,但是信息的密度却是很有价值的。”
看着众人理解不能的表情,库洛洛给出了一个更精简的答案:
“总的来说这适合我们的沟通方式。”
“我不信。”侠客的表情恍惚,“我还记得她抢到新发售的游戏机后疯狂炫耀的样子,这种人写电子邮件都不会写信的。”
“游戏机?”这就触及到库洛洛的盲区了。
侠客沉默了,“……这不重要。我只是在说娜欧米那种人不是会沉下心写信的类型。”
“那只能说明你并不了解她,”库洛洛展开信纸,信封里装着厚厚一打信纸,“你关注她的作品吗?如果一个人能笔耕不辍,那肯定不缺少坐在书桌前写上几千个字的耐心,脑中也不缺少填满几张信纸的内容。”
“不对。”侠客觉得槽点不止于此,但是他没能抓住那种违和感在哪。这时信长已经跟其他人比划过娜欧米是什么样的人了,身为情感更加细腻的女性的玛奇指出了问题所在。
“那么那个娜欧米为什么偏偏会给团长寄信呢?”
“可能因为我是她的忠实读者吧?”库洛洛给出了一个最表面的理由,没有满足这帮人的八卦欲望,同时给伙伴们喂安利,“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她的小说。”
信的内容库洛洛拒绝透露,搞得信长带头起哄,只是鉴于他身为团长的威信,也只限于这么闹一下了。其实信的内容完全不值得起哄,不涉及任何私人信息,娜欧米分享了两个新短篇的脑洞,说有时间就写,库洛洛可以给她提点意见,由此又展开了一些别的话题,天马行空地聊了很多,遣词造句自然流畅,字迹略微潦草,完全可以想象写信人当时轻松随意地坐在书桌前的样子。
——
至于娜欧米为什么和库洛洛保持书信联系,最大的原因是他们从事的行业的特性和各自的性格使然。娜欧米杀人的时候满世界追着目标,不杀人的时候满世界地追逐着宝藏,能不能联系到她是一个很玄学的事情,而库洛洛也差不多,总是不能在同一个地方稳定地生活。而他们虽然欣赏彼此,但是发短信或者使用各种社交软件的感觉又太过拖沓,等着手机里的消息,一句一句的零散信息中总是冲淡了畅快交流的趣味,这时书信就变得合适起来,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某种意义上讲反而是最自由的方式。
而对于娜欧米而言还有一个原因:寄信这件事可没法用强盗的方式解决,只要一想到库洛洛不得不正经地去邮局,乖乖地贴上邮票再把信封塞进信箱,她就感到一种逼迫坏人按规矩行事的快乐。
她从来都愿意让捉弄的对象意识到她在捉弄他,然后再次欣赏对方被挑明这一点之后的反应。娜欧米特意写了想象中库洛洛去邮局的样子,并且直白地写道:“我只要一想到你被迫像个普通人那样经历漫长的等待,我就开心得不行,在椅子上笑得东倒西歪。”
对于这一点,库洛洛回复:“如果强迫我做某件事情能让你感受到愉悦,你可以多耍些花招逼迫我,但是你要是觉得我去邮局寄信就算是被强迫了,那么你应该是对我有误会,我并没有一定要违反世界上所有法律与道德的强迫症,我只是忽视了这些而已,并且只要想想我会收到你的回信,漫长的等待也算不上折磨。”
娜欧米善于取乐,并且善于分享她的快乐,从她热衷于的创作是一种分享途径,把她的想法往那里一放,随她的读者翻阅,只是这些是加工过的,安全无害的那部分内容,娜欧米不是什么都写进小说里的。实际上,说娜欧米无恶不作是不公平的,但是说她是个好人显然更不符合事实。比如说,娜欧米在信里写过一枚宝石胸针的来历,它原本属于一位黑市商人,娜欧米先是表达出购买的意愿,她外貌年轻而漂亮,看起来像个可以宰一刀的小羊,商人报了个非常黑心的价格,娜欧米讲价一番(库洛洛感叹,她总是先礼后兵,富有耐心),但是商人显然不愿意放弃敲诈的机会。
“真是没办法,他执意要侮辱我的智商,我只让他再也张不开那张讨厌的嘴啦。我拿到了宝石胸针,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了,意料之外的是,他的弟弟十分高兴,迫不及待地接手了哥哥的生意,现在他们家族的生意越做越好了,在我看来,完全是弟弟的功劳,弟弟可比哥哥更会经商,更懂得怎么做一个好商人。”
接下来的字迹更加跳脱了,库洛洛能想到娜欧米写到此处愉快的样子,“我又光顾了几次他们家的生意,弟弟卖给我的东西总是物美价廉,我想你肯定猜出来为什么了。”
诸如此类的事,对于娜欧米来讲是生活中的小插曲,并且由她在信中讲来,总是带着一种黑色幽默,能领悟其中的幽默的,绝对不是什么阳光积极的正派善人。
库洛洛喜欢读娜欧米的信,因为那实在是个很有趣的人,她的有趣是公认过的,否则她的小说不会有那么高的销售量。但是阅读娜欧米的信最美妙的一点是,库洛洛能感受到流淌在信纸上那独一份的坦坦荡荡,娜欧米毫无顾忌,除了家事,几乎无所不谈,因为与她通信的另一个人相比,她的这点恶劣性格不值一提。这让库洛洛心情愉悦,就像稀有的蓝闪蝶驻足在面前的花枝上,展示它漂亮的翅膀,并且允许一个人类仔细观察它翅膀上的鳞片。
回到手中的这封信上,这封是新的。库洛洛显然是vvvip级别的读者,能够提前扒作者的存稿箱、还能影响到作者的写作思路的那种,信中娜欧米显然是在期待库洛洛给她一点能触发她灵感的点子,因为库洛洛总是能精确地指出小说里的妙处与不足,还能恰到好处地启发身为创作者的娜欧米。
他也给娜欧米写了一封回信,长度不短,这次回信久久没有出现,库洛洛并不意外,并且猜出多半是因为娜欧米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字面意义的消失,他是这个世界上少数的知道娜欧米身上的小问题的人,好在近几年娜欧米消失的时间最长是一年,最短是两个星期,虽然并不固定,但是一下子消失好几年的事情再也没有出现过。想来娜欧米这种自由散漫又热衷于娱乐自我的性格,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小问题吧,如果一个人在被迫地四处漂泊的境况下,愿意乐观处世的话,自然会养成这种性格。
库洛洛心里揣测这回娜欧米会到什么样的世界呢。如果是个无聊的世界,下一封信里娜欧米就会抱怨一番,如果是个刺激的世界,她就要写出长长一封信,写尽新世界中的惊喜。
只是库洛洛没想到这次娜欧米旅途归来,带回来的是愤怒和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啊,这一章是时间流逝大法,现在娜欧米快成年了,差不多十七、十八那样,说起来我的文里继侠客和凯特一起开黑之外,又出现一个魔幻场景,库洛洛写信,但是我又感觉非常带感。
补充一条不怎么重要的信息,信件的地址。娜欧米买了好几套房子,她自己也经常不在揍敌客庄园里住,库洛洛的假身份下有房产,虽然是来路不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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