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雨天, 阴云笼罩下的枯枯戮山更符合它应有的杀手家族庄园的阴森恐怖, 但室内没那么糟糕, 在咖啡和壁炉的烘托下,休息室的环境很令让人放松。
前几天回家时她带一身伤口和一把折断了的陪了她数十年的短刀,面对父母时她没有隐瞒, 简洁地说了发生类什么, 席巴听后, 责备她太鲁莽了, 不该挑起无意义的战斗,罚她去刑讯室领一百鞭。
娜欧米没什么怨言, 席巴很少罚她, 而这次她的确严重地违反了一条家训:要保重自身的安危。鬼是一个比人类强大得多的物种, 她付出了点代价之后才制服那个鬼, 让他在阳光下嚎叫着死去。要是娜欧米只有十二岁, 敢因为一时的情绪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席巴说不定还要关她禁闭,娜欧米宁愿再多两百鞭也不想关禁闭。
但是虽然娜欧米没有顶撞席巴,父亲的话依然让她不舒服,她过了遇见什么事都乐于和父母谈心的年纪了, 而且她知道自己的问题也许在揍敌客家都是孤例, 说出来, 大概也不会被理解。
娜欧米半躺在懒人沙发里,身上缠着绷带,膝盖上放着一振日轮刀, 正在一边着手保养它,一边低声讲解过程,空气里有一股丁子油的气味,奇犽坐在她身边,很不安分,他马上就要过六岁生日了,按照传统他那天要去推黄泉之门,如果推得开,他便有资格离开揍敌客庄园去外面活动了,所以越是靠近这一天,他越是心痒难耐。娜欧米看他在沙发上扭来扭去的,觉得好笑,就跟他说:
“你怎么了,跟我待在一起就这么无聊吗?”
“才不是。姐,我能不能今天就去推门啊?”
“这是传统。”娜欧米正经地说。其实哪有什么传统,都是当年她玩剩下的,现在拿来坑一下奇犽,看他抓心挠肝的样子觉得很有趣而已。
“哼,传统。”
“唉,你要是真这么急,你先跟我掰掰手腕?你要是赢得了我,肯定也能推开黄泉之门。”
奇犽看着娜欧米缠着绷带的小臂,还有因为受伤而变得的懒散样子,说:“你胳膊没好,我不跟你掰。”
娜欧米笑眯眯地说:“那有什么,我就算只用十分之一的力气你也赢不了我。”
奇犽急了,挽起袖子,“你在吹牛,来!”
姐弟两个手掌交握,手肘对齐置于小桌上,三二一开始——奇犽惨败。
作为优胜者的娜欧米愉快地揉乱了奇犽的卷毛,“哎呀,你不错嘛,这个力气去推黄泉之门说不定可以成功哦。”
“别摸我头。”奇犽拍掉娜欧米的手,捂住脑袋。
娜欧米看着奇犽郁闷的样子,眼睛转了转,给他抛出一个问题:“知道为什么你必须推开黄泉之门才能离开揍敌客庄园吗?”
“我没想过,不知道。”
“给你讲个故事吧。我认识一个人,他可以一直吃东西而不会对身体有任何伤害,就比如他可以一直吃巧克力但是不会蛀牙。很让人羡慕吧?”
奇犽感兴趣起来了,他就因为吃了太多巧克力而牙疼,现在家里限制了他的甜品摄入量,不会吃坏的身体听起来很棒。
娜欧米娓娓道来,“他本来在愉快地吃吃喝喝,享受美食,后来有一天他这个能力被别人发现了,在这之后你知道他每一天吃的是什么吗?”
“什么啊。”
娜欧米微笑着说出来好几种东西,奇犽听完之后脸色都变了,“呕!”
很恶心的话题配上娜欧米和善的表情,她一向擅长讲一些黑色寓言,“因为这个世界上需要处理掉的东西太多了,有毒有害的、不能公之于众的、不方便处理的,那么就让他吃掉就好了,有钱有权的人发现他的能力这么好用,自然要被好.好.利.用,于是他就被绑在餐桌上,日复一日地吃掉各种各样的废物和秘密,变成了一个世界级的垃圾桶,他肚子里装了太多东西,你觉得他还能自由自在地吃巧克力了吗?”
“呕——”奇犽一想到那样的生活,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个人只是有了一项微不足道的能力,这样的人都能被贪婪的世界折磨的那么悲惨。奇犽,你可是姓揍敌客啊,”娜欧米捏了捏奇犽的脸蛋,“你的价值是你无法想象的贵重,我全部的收藏品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你的半毫,这样的宝贝无人看护,流落在外会遭遇到什么呢?你自己想想,现在还想出门玩吗?”
“……”奇犽抖了抖。
娜欧米成功地给奇犽留下了一片心理阴影,随后她又觉得这么吓自己的弟弟不太好,于是说:“家里不让你和亚路嘉出门玩,是因为你们还太弱了呀,但是只要你够强,别人就算再怎么想害你、利用你、觊觎你都不用怕,反正没人打的过你,那时候你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了。明天是你生日,黄泉之门的试炼要加油哦。”
娜欧米给弟弟讲黑暗寓言的时候,伊路米也来到休息室里,阴雨天里,连堪称劳模的伊路米也不愿意活动了,他站在门口时,就看见室内两颗银色的脑袋凑在一起的画面,看见他进门时,奇犽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娜欧米倒是一样的放松。伊路米觉得不公平,娜欧米对奇犽的喜爱肉眼可见,但是他才应该是娜欧米最亲密的弟弟;他为了培养奇犽付出了很多心血,但是奇犽更亲近常年看不着人影的娜欧米。他坚信自己仍在姐姐和弟弟的心中占据重要的位置,但是为什么他们不更多地关注自己呢?
娜欧米看见伊路米来了,停止了对奇犽的思想教育,让伊路米也坐过来,对着他展示置于膝盖上的日轮刀,说:“看,纪念品,我从上个世界的人那里买到的。”
“你要换新武器了?”
“不,它的材质特殊,专门用来杀鬼’,在那个世界里有神奇的作用,可惜强度一般,所以只是纪念品。”
伊路米也坐下来之后,递给娜欧米一封信。
“你的信,你有一段时间没取,我帮你带过来了。”
娜欧米这才想起来自己最近忽略了什么,她有一段时间没回自己的房子里住,就忘了她的笔友该给她回信了。伊路米一直知道她在外面认识的那些人,就像她也知道伊路米特别喜欢压榨一个叫西索的人的戒尼一样。
“我差点把这个事忘了,谢谢你了伊路。”
看着娜欧米用指甲划开信封的动作,伊路米忍了一下,还是说:
“我从妈妈那里知道你为什么被罚了,她很伤心。”
“唉,她应该是失望了吧。”
“妈妈一直希望你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杀手,你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娜欧米歪头,“我现在难道不是优秀的杀手吗?”她可是完成了家族里好多最有价值的暗杀任务啊。
伊路米直白地指出:“你交了太多朋友,有太多没用的感情了,这样你就有很多弱点。”
如果别人对娜欧米这么说,她只会生气,但是换做伊路米,她会觉得伤心。娜欧米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于是只是说:
“也许是吧。可能这就是我不能像你一样是全职杀手的原因。”
伊路米却坚持要聊这件事,“以前你犯过这样的错误了,现在你还再做同样的事情,你似乎很喜欢你的笔友,可是你已经在那些忍者朋友们身上吃过亏了,为什么要不断地给自己找新的麻烦呢?你要是想找人通信,完全可以写给我,我不会嫌回信麻烦的。”
娜欧米叹了口气,虽然他们爱护彼此,但是她和伊路米之间真的有了根深蒂固不可动摇的差异了。
“我必须要纠正你了,首先我从来不后悔交过那些朋友,他们也不是‘麻烦’,我和库洛洛之间有趣的不是寄信的过程,是信纸上的内容,你也不能把他和琳相提并论。而且我要是想找我亲爱的弟弟,我肯定直接坐飞艇来看你的。”
“你在避重就轻。我是说不要再把感情交付给家人以外的人了,你这样做没有意义。”
娜欧米冷淡了下来,“我以为我们很多年前就达成了共识,不去干涉彼此生活,你别操控我。”
伊路米看着她的脸色,抿着嘴,忽然问:我让你生气了吗?”
“我不会对家人生气的。”
娜欧米不说话了,刚刚的话题让她感到不快,她不想让不快发展成恼怒,也不想和弟弟吵架,于是选择暂停话题冷静一下。休息室内的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奇犽感觉不安,他发现气氛变冷了,但是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姐姐在聊什么,为什么两三句话便让气氛冷下来了。他怕伊路米,于是下意识地更加贴近娜欧米,过了几秒钟,娜欧米忽然对奇犽说:
“你伊路哥也没说错,有多余的感情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是反面例子,不要像我一样,好吗?”
“啊?那我出去玩的时候不能像你一样交很多朋友吗?”
娜欧米不再带着捉弄弟弟的性质,而是出于爱意那样温柔地摸摸奇犽的头。
“不要那样做。”
随后她又俏皮地眨眨眼睛,刚刚的温柔伤感像一闪而过幻影,她说:
“哎呀,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寂寞,咱家有很多兄弟啊,我也可以带你玩嘛。”
作者有话要说:娜娜教育弟弟:讲故事
伊路米教育弟弟:高压政策+控制
所以不要怪奇犽怕你啊伊路米
(话虽这么说伊路米也有点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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