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风声破空响起之时,新一敏感的回转身来,眼见一抹黑色的人影高举着一根棍子,正要向他的头顶挥来。
新一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怔住了,眼睁睁的看着棍子朝自己挥来,眼珠子都不动一下。
有时在面临突如其来的事故时,身体的僵直反应是源自于内心的最真实的反应,而也正是这关键的一刻往往导致很多人失去了反抗的最佳时机。
等新一反应过来时,那根棍子离他的脑袋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条件性反射的闭起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然而那股当面吹来的风却消失了,然后新一感觉到一股粘稠的液体喷到了他的脸上,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新一慢慢睁开眼睛,入目一片血色,眼睛下方有红色的液体黏在上面,自己的眼睑毛处也凝聚着红色的液体,慢慢凝聚着越积越大,然后聚成一颗血色的水珠从眼前直直坠落下来。
哐当——
棍子无力地砸到了地上,在空荡的走道里激起一层层回响,紧接着那抹黑影就直直朝新一倒了过来。
新一连退两步靠到储藏室的门上,谁知储藏室的门没有锁上,新一直接向后倒去跌坐在地。
窗外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落满室,新一终于得见要谋害他的凶手之真容,正是这间临时储藏室的管理者,那名稍微上了年纪的仆人。
那名仆人的上半身扑倒在储藏室内,汩汩鲜血自脖子处涌了出来,很快就将地板染成了妖艳的鲜红色。
新一凝神看去,仆人想用手捂住脖子,可是挣扎了好几下都没能使得上力,仆人拼命偏头向他看来,嘴巴微微张合着,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因为仆人的这个姿势,新一清楚的看见仆人的脖子上有一条整齐的刀痕,如此干净利落的手法绝不可能是普通人干得出来的。
新一微垂下头,黑暗顿时笼罩在他的脸颊上,门外的人从俯视的角度看去,新一此时显得格外的高深莫测。
“这个仆人不是你的帮凶吗?你为什么要杀了他……特维亚先生。”新一站起身来,说话时特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换了一种沉稳笃定的语气说道。
“贵族少年,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隐在黑暗里的特维亚走了出来,近距离的俯视着新一,眼神中全是震惊。
“经过苏格兰场的警探鉴定,茱莉娅小姐不是坠楼而死,而是被人用烟灰缸敲打后脑勺致死,然后伪装成坠楼死亡的。”新一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而茱莉娅小姐的房间整齐干净,没有挣扎、打斗过的痕迹,凶手有极大的可能是茱莉娅小姐熟识的人,所以才能趁茱莉娅小姐毫无防备的时候将她杀害。”
“你不要胡说八道,茱莉娅小姐明明是在他未婚夫康尼去他房间的时候才坠楼的!”特维亚出口否认,会承认这种事情的人是笨蛋吧!
“这是凶手制造的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凶手将茱莉娅小姐杀死后,用丝线圈住茱莉娅小姐,然后将她的尸体上半身仰面朝上搁置到窗台外的气球上。布置完这一切,凶手就绷紧丝线走出房门外,将房门紧闭,丝线的另一头绑着一根长钉,把它放横卡在门外,这样一来只要有人推开这扇门口,茱莉娅小姐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到气球上,气球被压爆,茱莉娅小姐自然就坠楼了。而凶手为了稳妥起见,在气球下方钉了一个钉子,所以茱莉娅小姐后脑勺的鲜血顺着气球流下去时,钉子原本所在之处没有鲜血。”新一看见窗台外那布满鲜血的地方有处白色的小孔时,立即就将仆人丢失的钉子和这处空白联系起来,因此想到了凶手杀人的手法。
“贵族小子,你是侦探小说看多了吧,依照你的说法,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是凶手?”特维亚话里话外都透着股阴森的气息,而他的眼神里也蕴含着和话语一般无二的邪气。
“从犯案的时间来说,凶手的嫌疑人范围确实很大。但是茱莉娅小姐坠楼时凶手为了让关键性的线索消失,就将丝线绑在茱莉娅小姐的衣服上面,茱莉娅小姐坠楼后,凶手就可以从储藏室的窗台跳出来,回收茱莉娅小姐身上的丝线,将衣扣塞进茱莉娅小姐的掌心里,最后将可以诬陷茱莉娅小姐的弟弟为凶手的证据烟灰缸藏在储藏室内。所以凶手必然是进出过这间储藏室,并且能瞒过储藏室仆人看守的人。”新一井井有条的分析道,一开始他也不理解凶手为什么要把案件搞得这么复杂,后面听了Vermouth的话后才明白过来。
“能够进出储藏室的人很多。”特维亚阴阴一笑道,单凭这个可不能断定他就是凶手。
“管理储藏室的仆人说钥匙只有一把,但在他去送红酒回来之后有人闯进过储藏室而门口无任何破坏的痕迹,仆人说的话和事实相反,如果不是犯人从另外的途径拿到了钥匙,那么就是那名仆人在说谎。”新一静静的看着躺在地上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掏空了的仆人,此时他已经动弹不得了,虽然这名仆人是凶手的帮凶,但也是一条生命,他很想立刻去救他,可是特维亚手里明晃晃的刀子蓄势待发,已经有点亟不可待的想要将他一起灭口了。
新一一边与特维亚讲述案件拖延时间等待其他人发现这里的异样,一边在心里捉摸着逃生的办法。
“你特意将红酒洒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去给茱莉娅小姐的未婚夫康尼先生送口信,说茱莉娅小姐着急要见康尼先生。康尼先生去到茱莉娅小姐的房间敲门无果,便自己打开了门口,紧绷的丝线松开了,因为茱莉娅小姐坠楼时的重力,门口便随着这股力道快速的打开,康尼先生就正巧成为了茱莉娅小姐坠楼的第一见证人,同时也是第一名嫌疑人。”新一眼睛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储藏室四周,看看有什么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康尼先生指认了我?那不过是他为了脱身随口胡诌的吧!”特维亚往前走了两步,脸上的阴影更为浓重了。
“康尼先生并没有指认你,他并不记得给他递信的侍者的模样。凑巧的是储藏室的仆人也说一闪而过的人是一名侍者,但在仆人去送酒的短短几分钟内,要脱身来到这里,然后从窗台跳出去回收证据、放置证物、隐藏钉子和丝线后再赶回去……基本上没有时间。”新一刚刚小跑过来都要一分半,来回就三分钟,仆人去送酒的时间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也就四、五分钟,所以他才会推断回收证物和制造证据的人就是那名仆人自己。
那名仆人掌管储藏室,完全有充足的作案时间,特维亚在犯案后就把烟灰缸交给了仆人,仆人将它藏在储藏室内,然后估摸着时间去吧台送酒,正好错开茱莉娅小姐坠楼的时机,制造不在场证明,至于他嘴里所说的那名来传信的侍者估计是特维亚安排的,特维亚一开始就没有在吧台准备充足的红酒。等仆人送酒回去后,茱莉娅小姐的事情刚刚爆发,康尼先生正在急急忙忙的跑下楼报信,他趁此时从储藏室的窗台跳出去,将衣扣塞到茱莉娅小姐的掌心里,然后把回收的丝线藏到红酒箱内,那根长钉则制造出有人匆匆忙忙钉到箱子上的迹象。
“所以当我循着证据回到这里时,储藏室的仆人心急之下想要杀我灭口,而你却隐在背后将他先杀害了,只因为他正是你杀害茱莉娅小姐的帮凶!”新一瞥到一侧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白色的袋子,里面储藏这一些白白的粉末,新一暗道袋子里面的不会是面粉吧?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凶手呢?”特维亚步步紧逼,令新一感觉到一股寒气由脚下升起,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新一站定,缓缓左侧挪过去,一边动作一边分散特维亚的注意力道:“塔维亚先生,证据就在你的身上,方才在大厅的时候我有留意到你一直在抚摸你衣角下方的污渍处,像你这么心思缜密的人,就算要从吧台脱身也没必要用这么引人注目的手法。而且你衣服上的红色印记有一处颜色较深,周围的颜色较浅,恐怕那不是红酒倒在衣服上留下的痕迹,而是死者茱莉娅小姐的血迹。因为今天所有仆人的衣服都是订做的,且每人一件,所以你没有办法更换其他衣服,只能假做撒泼红酒将血迹隐瞒起来!”
“我根本不认识茱莉娅小姐,为什么要杀害她?”特维亚此时有些慌了,或许他没有想过真的有人能看破他费尽心思设下的复仇大计。
“茱莉娅小姐说过,她正在和一名曾经参过军的侍者在一起,你是法国特种部队退役军人吧,特维亚先生?”新一警惕的盯着特维亚的一举一动,“茱莉娅小姐结婚在即,与你提出了分手,所以你杀害了茱莉娅小姐,想将罪名嫁祸到茱莉娅小姐的未婚夫康尼先生、沃尔夫鲁姆和逼迫茱莉娅小姐再婚的弟弟艾斯艾尔。”
新一话已至此,特维亚再也无话可说,此时他的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杀了这个少年灭口!
对!茱莉娅是他杀害的!谁让那个荡|妇到处勾搭男人!他要让阻碍他们在一起的人都遭受到代价,尤其是茱莉娅的弟弟艾斯艾尔,是他让茱莉娅变了心,抛弃了他!他当年年少时因为受伤离开了军队,在艾斯艾尔家做了十几年的仆人,他一直暗恋着茱莉娅,好不容易茱莉娅喜欢上他了……
所以他杀死了茱莉娅,这样茱莉娅就永远是他的了,谁也抢不走!而那些该死的人全部都要下地狱,所以无论哪个男人都可以,只要苏格兰场的警探认定其中一个人为凶手,他会自己解决剩下的两个男人。
不过现在……先解决眼前这个知道一切的少年,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特维亚握紧手里的刀刃,两步并三步跨上去就朝新一挥刀而去。
一直紧紧盯着特维亚的新一立刻伸手到一侧的柜子上取下拿包白色的袋子往前方一撒,白色的粉末顿时漫天散落,全部扑到了特维亚的脸上。
新一趁机侧开身子,往大门的方向跑。
特维亚一时被粉末迷住了眼睛,但是他身为军人的直觉并没有丧失,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下,然后就再次举刀朝新一挥去。
预想中的泼撒鲜血的场景没有出现,反而是特维亚的身影倒在了白色的粉末之中,连一声惊呼都没有,意料之外的死亡就降临了。
新一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扑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里,那熟悉的七星淡烟的味道令他当下就辨认出了胸膛的主人。
“Gin!”新一一直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一时间靠在Gin的怀里竟然也没想过要离开。
Gin沉默的拥抱着新一,似乎也知道新一此时心情难以平静。
新一在Gin的怀里慢慢平复下心情,然后才想起特维亚和那位仆人,便扭头回去想看一下现场。
“死人有什么好看的。”Gin抬手捂住新一的眼睛,阻止他看那血腥的一幕。
“你把他杀了?他是杀死茱莉娅小姐的凶手,应该让苏格兰场逮捕归案。”新一惊了一下,握住Gin捂着他眼睛的手掌急忙说道。
“还没死绝。”Gin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男人脖子上有一条及细的痕迹,几乎没有流出多少鲜血,但是两眼无神,眼看就是死绝了的人。
“呼……”新一还真怕Gin把人给杀了,听Gin说他没有杀人后,自然而然的就相信了他。
“不自量力的臭小鬼,你以为自己能和退役特种军人斗?哼,下次就没这么幸运了。”Gin微微低头言语了一句,微弱的气流冲击着新一的耳廓,新一觉得自己的脸颊有些微发热的感觉。
新一知道自己这次是有点大意了,但是Gin能不能不挑这种时候讽刺他,刚刚觉得他有点温柔……
“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Vodka处理吧,我不适合在这里出现。”Gin说着就拉着新一出去了,新一跟着走了两步,才迟钝的反应过来,Gin不合适出现在这里,可他为什么要跟着走呢?
这真是个难解的谜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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