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儿和余戏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余戏坐的端端正正的看着沈婉儿。
沈婉儿纠结了一下，还是先开了口：“我知道可能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今天那个人过来的时候，我就突然觉得，你可能过几天也会走。”
余戏偏了偏头，看着沈婉儿，没有出声。
沈婉儿这莫名其妙的第六感是真的准啊。
沈婉儿等了一会，发现余戏并没有要反驳她的意思，继续说：“我其实一早就认出你来了，当时我见过你的。在灯会上面。”
灯会？
余戏突然就想起了之前沈婉儿和言冰云说的话，在南庆使团驻地里，沈婉儿说的明明白白的，所以这是来兴师问罪？
余戏想到这里，微微挑起眉：“所以呢？”
沈婉儿和余戏已经相处了好一段时间了，这几个月里面，对于余戏的脾气，也是摸得差不多了，所以也是可以感受到余戏可能是误会了，连忙伸出手来，摆摆手：“我不是要来和你争执的，其实我心里是清楚的，从一开始，言公子就不喜欢我。我只是觉得我想和你说一说。”
余戏看着沈婉儿的样子，沉默了一会：“你说吧！”
沈婉儿听得出余戏的语气，也知道余戏没有在意，于是笑了笑，开口说：“我北齐男儿在上京城居住的多半都怕和我哥扯上关系，毕竟我哥也算是凶名在外了。所以其实我对于言公子，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久，其实我们并不合适，而且他要过的生活和我想过的生活完全不一样，我如果在他身边，绝对会拖累他的……”
余戏微微皱眉，不知道为什么沈婉儿会突然有这个认知，不过也没有直接打断沈婉儿的发言。
“……之前其实我也是抱着为我的这段感情去努力的心情去的，并不是说只能够男子去主动，说来也觉得好笑，我们北齐女儿喜欢就会说出来，我从小被哥哥保护的很好，许多见过我的人都说我不像是北齐女子，大家都喜欢圣女那般的女子，我……我大抵在感情上面还是像的吧！……”
余戏点点头，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看上去这沈大小姐就是单纯的找自己想要和自己谈心？
反正现在也不是说很赶，从这边赶往东夷城和南庆的边界的大东山，也不过是几日，今日原本自己也没有打算出发的。
“……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也学不会没有侍女一个人如何生活，虽然没有之前的锦衣玉食那么严重，但是我很感谢你，可以让我不至于像一棵爬藤，如果别人想要抛弃我，我就没有办法了。其实和你相处的这一段时间里面，我学习到了很多，也想清楚了，我和言公子的这段感情，也算是我自己的一番痴情……”
沈婉儿说着，上下看了看余戏，笑了一下，继续说：“……我觉得，可能我现在来和你说这样的话，未免有点不妥，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不说，你可能会心里有疙瘩。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希望你误会。”
余戏看向沈婉儿，抿抿嘴，其实也没有那样像陷入爱情的女子一样，心里面只有爱情，其实爱情对于自己来说不是算作必需品。
余戏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去招惹言冰云呢，第一个不过就是看着言冰云整天正儿八经的，逗起来是真的很好玩；第二个，就是因为言冰云长得好看吧！
但其实，自己很清楚，之所以会说如果以后自己一定要和一个人生活在一起，可能言冰云会是自己的第一选择，大概就是因为言冰云明明因为自己的玩笑动心了，但是却因为他自己要去做的事情没有将自己的感情说出来。
这样的一个人，是多么靠谱啊，即便自己还是看不惯言冰云的大男子主义，但是他既然可以把自由最大程度的交还给自己，那么自己也是回去尊重他的选择的。
爱情里面最好的方式不就是我爱你，你爱我，但是我们都是自由的。
“说起来，其实你可能不信，我们之前没有你想的那么轰轰烈烈，不是那种爱上就会去昭告天下，一直想要呆在对方身边的那种。”
余戏笑了笑，看向沈婉儿：“其实，如果不是你提起，我也不会去想我和言冰云的这段关系，毕竟我们都是各有所求。但是既然你提到了，其实我觉得如果你还是喜欢言冰云的话，你可以去争取的，毕竟我和他也算不上有什么约定。”
沈婉儿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余戏，发现余戏是真的不是那么在意这样的事情，突然就很释怀的笑了：“大概我还是不行的吧，你和言公子有很多方便都有相似的处理思路，而我只能够……总归，希望你可以开心。”
余戏挑眉，看向沈婉儿，沈婉儿是真的放下了，时间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会把很多的伤疤都痊愈，也会有很多的刻痕在原地不断地受到侵蚀，越来越深。
但是既然沈婉儿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再说下去，总感觉哪里哪里都不对了。
余戏抬起手挠挠后脑勺，然后转移了话题：“你猜的没错，我过一段时间确实要离开，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沈婉儿看向余戏：“如果可以，我能留下来吗？”
就在这里留下来，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不会像上京一样，虽然有很多琐碎的事情要去做，但是自己觉得是在为自己活，让自己有一种活着的感觉。
余戏有点吃惊，原本以为没有侍女的伺候，沈婉儿会坚持不下去，后来每一件事情都要去学习，沈婉儿没有哪次会当面和自己说她做不到，虽然会在背地里面躲起来哭，但是，实在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想要继续过下去这样的生活……
“其实，如果你想要更好的生活，我可以给你安排。”
比如给你一个更好的院子，里面可以给你安排仆人，你还是可以过上之前在北齐，你哥哥沈重给你的过得那样好的生活……
沈婉儿是真的释然了，如果是在最开始的时候，刚来这里的几天，余戏提出来，说不定他还是会答应的，但是现在，还是不要了。
御下的能力，自己并没有，如果真的要去安排仆人的话，自己也确实不行，到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可以进账，坐吃山空，还要养很多人。
没有必要去活的那么累。
“其实，很早的时候，我就不希望我哥哥待在上京城，上京城那里人心复杂，过得很不开心。”沈婉儿摇了摇头，“只是我知道，我哥哥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了，所以我一直想告诉他，不要行事那么偏激，现在其实我也想明白了，不是他行事偏激，是没有办法。我是真的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所以，还是不用了。”
余戏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这几个月的相处，确实看着沈婉儿越来越自如，还可以自己去上街采买，虽然在和人交流的时候有些胆小，但是也是见过了人情世故的并且还去智斗过几次流氓。
如果自己这一去没有回来的话，她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你哥哥其实给你留了东西。”
余戏想起之前沈重给自己传来的消息，放在沈婉儿的暗袋里面的东西，除了关于南庆的权势之变之外，还有的就是如何安置沈婉儿的问题。
算得上是礼尚往来，既然沈重是诚心的帮自己，那么自己也算的上是将这份好心回馈给了沈婉儿，教会了她很多的生活技巧，这样，也不至于到时候饿死。
沈婉儿有点惊讶，虽然知道是余戏救了自己，但是估摸着也是因为沈重的交易，之前自己第一次知道余戏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了，当时余戏的说话行事都让自己以为，自己哥哥没有什么东西留下：“真……真的吗？”
余戏点点头，从怀里面把原本翻出来的信纸封口朝上，递给沈婉儿：“说起来，你哥哥比你要冷静很多，他给我的信件里面告诉我，如果你还是坚定地要和言冰云生活下去的话，那么这封信就不要给你了，我自行烧了就好。但是如果你可以为自己而活，就让我找机会把信件给你！”
“所以……如果我不找你，我就永远都不知道，我哥哥还给我留了东西？”沈婉儿接过信件，看见了信封上面自己哥哥那熟悉的字迹，摸了摸“吾妹亲启”四个字，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眼睛里面已经有了几片泪花。
余戏笑了一下，也是叹了一口气：“大概吧。我没有拆，你想看或者不想看，都随你！”
余戏看着沈婉儿十分感动的样子，抿抿嘴，不自然的用手摸了摸鼻子，然后微微低头，站起身来：“我大概这几日就会离开，你……好好照顾自己吧！”
说完就转身走出去了。
走到外面之后看见沈婉儿还是坐在大厅里面，没有出来，手里面的信件也还在一直摸着，没有要拆的意思，余戏摸了摸自己已经起鸡皮疙瘩的手臂，感叹了一下。
自己果然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场景，着实有点肉麻。
转身回到房间，阿汪在房间里面乖乖的待着，看见余戏进来，摇着尾巴，蹲坐在余戏的身边，每次阿汪这么热情的时候，都是有事情发生并且有事情要告诉自己的时候。
余戏坐下来，摸摸阿汪的脑袋：“你希望我去还是不去呢？”
阿汪已经和余戏一起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余戏对于阿汪的一些反应已经有些了解了，阿汪对于余戏也是很熟悉了，飞快的给出了回答。
余戏挑挑眉，然后问：“为什么地点会定在大东山？”
阿汪“嗷呜”了一声之后，转了一圈，这是阿汪和余戏说明，如果是和神庙有关系的话，那么就转一圈来表示。
余戏微微皱眉，表示不解，但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陈萍萍和长公主联手，要将庆帝引出皇宫，那么肯定要是有让庆帝心之向往的东西在，而庆帝想要找到神庙这件事情，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了，还有谁不知道呢。
也是，如果不是神庙的线索的话，大抵也是不会引来庆帝的。
不过……
余戏看向阿汪：“难道，真的在大东山？”
神庙的入口，难不成真的在大东山？
陈萍萍从叶轻眉死后，就将鉴查院表面上归顺于皇室，但是实际上，几处主办各司其职，但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有一小部分的人不在鉴查院。
毕竟鉴查院人多眼杂，也没有人去专门注意，没有谁有自己那么无聊，因为不想处理琐事，所以躲在鉴查院里面，趁着北齐的使团来京都的时候将鉴查院里面的文书都翻了一个遍。
之前自己找到阿汪的时候的线索，也是陈萍萍给的，那么就说明其实陈萍萍对于神庙的好奇不是一天两天了。
原本以为陈萍萍是向往的，但这样看来，陈萍萍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要找到神庙，只是将神庙的线索串起来，将范闲摘出去，然后将庆帝引进来。
阿汪听见余戏的问法，想了一下，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
余戏苦恼的看着阿汪的动作，叹了一口气：“好吧好吧，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的意思，反正我还是去看看吧！大叔要去皇宫里面救他的小师弟，范闲在京都已经大权在握，二皇子和太子两个人还是在狗咬狗，庆帝如果因为陈萍萍的谋划真的死在大东山的话，那可真的是所有的事情都到一堆去了啊！”
余戏想到这里，皱起眉头，等等。
“我知道了……”
余戏转过身，从桌子上面拿过来一张纸，写信给范闲，既然范闲身边还有一个五竹，那么关于神庙的事情，叶流云一直没有在京都，很有可能就是因为庆帝将他派出去找神庙了。
既然陈萍萍知道神庙的位置在大东山出现，那么特意让庆帝知道了，叶流云也是会去的，苦荷广收徒弟，为的不也是这一天吗？
到时候很有可能就是四大宗师聚首，那么自己才不要真的冒死去救呢。
余戏思索了片刻，觉得将其中的事情告知范闲，将信件寄出去之后，起身收拾东西，尽快赶到大东山吧！
低头看着在房间里面摇着尾巴的阿汪，余戏抿抿嘴，没有说什么。
之前一心拉着自己往南走，其实也不是要去保护范闲或者是让自己去找五竹，而是真的让自己去找到神庙？
那么问题就在于，为什么肖恩说的神庙的位置，和现在阿汪以及陈萍萍找到的神庙的位置不同？
一个南一个北，就算是在之前已经十分发达的史前文明里，但是像这种可以超越空间的设置，未免也太过荒谬了。
虽然神庙里面的事物在叶轻眉出现之前看起来，确实是想要引导这个世代的人民进行发展，然后走到之前的文明状态的。
但是如果真的这样神乎其神的话，其实也没有必要特意让这些人一直慢慢的发展。
撕裂空间不就好了？
余戏皱起眉头，没有出声，看见自己之前整理的东西，从自己的包裹里面，突然翻出了之前自己记录的一本……
编码……
好像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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