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去年银钩赌坊之事了结, 陆小凤曾经来江南与梅惊弦和花满楼说过玉罗刹其人。
那人心思缜密计划周详, 诈死之后隐在幕后将西方魔教那些不忠之人一一逼出一网打尽,不可谓手段不高超。
除了手段外, 玉罗刹的武功也是极高, 甚至还在水母阴姬与石观音之上。
有传言十多年前玉罗刹曾与已故的明教教主阳顶天有过一战,却是两败俱伤不分输赢。
若江湖上排出一个黑白两道武功排行榜, 如今玉罗刹必然稳居黑道榜首。
梅惊弦眸光一闪,问陆小凤“西门吹雪为什么要找西方魔教的麻烦”
同处西地, 明教与西方魔教可谓是老对手了。
明教中人虽行事特立独行, 亦正亦邪, 其宗旨却是惩恶扬善,度化世人,只因不被中原教派所理解,所以被冠上了一个魔字。
而西方魔教的魔字却是其自封,所作所为皆为利己,且教规严酷, 手段残忍,对触犯西方魔教声威之人更是绝不留情。
所以如今不仅是西门吹雪的行为怪异, 西方魔教也是奇怪, 都被人欺上了门来, 玉罗刹竟也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可完全不符合西方魔教的一贯作风。
有传言是西门吹雪的剑道境界连玉罗刹都要避其锋芒, 但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得出来, 西方魔教势大力强, 玉罗刹也是成名二十多年的绝顶高手,完全不必惧怕于一个西门吹雪。
听到梅惊弦的问话,陆小凤出口的话登时卡住了。
他叹了口气,丧气道“我不知道。”
梅惊弦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道“西方魔教因何忌惮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一再挑衅,西方魔教却毫无作为,除了忌惮西门吹雪之外,似乎也没用别的原因了。
陆小凤左顾右盼,就是不回答。
“你既然不想说,那就什么都别说了。”梅惊弦起身,端起桌上的蜡烛就要走。
“诶等等”,陆小凤赶紧凑上去将他按坐下来,又抠出他手上的蜡烛放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事儿本不该由我告诉你的。”
梅惊弦拢了拢衣领,“所以你说是不说”
“好吧,我告诉你。”陆小凤做贼一般四处张望了下,凑到他面前悄声说了句话。
梅惊弦登时震惊的瞠大了眼,“这怎么可能”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陆小凤肯定的点点头,摸了摸胡子,接着道“去年我被卷进罗刹牌的争端,西门吹雪出现帮我解决了枯竹,随后玉罗刹出现杀死了孤松,我亲耳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陆小凤至今还记得当初自己的震惊。
西门吹雪见到了玉罗刹,一开口就是索要一幅画。玉罗刹却插科打诨、顾左右而言他,开口就是“小雪”,闭口就是“为父”,西门吹雪却未作否认,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神秘莫测手段可怕的西方魔教教主玉罗刹,和一心剑道冷心冷性的西门吹雪,这两个怎么看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竟然是实打实的亲生父子。
陆小凤一直以为西门吹雪无父无母、天生地养,可就是这么一个仿佛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人,居然有一个和自己各方面都相差甚大的生父,背后还有一个偌大的教派等着他回去继承。
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当初足足过了半个月,陆小凤才从这个巨大的秘密当中回过神来,只将此事深深的藏在心里。
但揣着这个能够震惊无数人的秘密在心里这么久,却无法和任何一个人分享,他心中有时也觉闷得慌。
此刻终于将它吐露出来,看着梅惊弦震惊无比的神情,陆小凤登时觉得浑身轻松通体舒泰。
梅惊弦到底是在现代经过许多电视剧荼毒的人,重生后在大唐也耳闻了许多奇异之事,很快就从西门吹雪的身份反转中回过神来。
他虽然并不愿多想万梅山庄和西门吹雪的事情,但西门吹雪对他有恩,在对方或许遇上了麻烦的时候,他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既然是亲父子,那西门吹雪如今又为何要与西方魔教为难”
若说是因为不愿继承西方魔教而有意为之,却也太不符合西门吹雪的性格。
且以西门吹雪的行事作风,他不愿做的事情,任何人也无法勉强他。
而如今他主动找上了西方魔教的麻烦,必然是有其缘由。
“谁知道呢”陆小凤无奈的摇摇头,担忧道“西门吹雪执意如此,他要做的事情谁也无法阻止。可即便是亲父子,但玉罗刹其人何其危险,心里又那般看重西方魔教的基业。西门吹雪又一再忤逆,我真害怕玉罗刹被惹恼了,会不顾父子之情做出什么事情来”
陆小凤十分担心,他知道西门吹雪是厉害,江湖中能与之匹敌之人屈指可数。
但玉罗刹是称雄关外的西方魔教之主,不说明里暗里的那些势力,单凭他那满心思的算计,就足以让人防不胜防了。
他话说完,不忘叹了口气,“你说说,之前还好好的,西门吹雪怎么忽然想着去找西方魔教的麻烦了呢上个月我们在万梅山庄的时候也没看出这个苗头啊。”
听完陆小凤的话,梅惊弦眉头轻皱,心中莫名生出了一个想法,却不敢确认。
他垂眸敛目,淡淡道“我走之后,西门吹雪有何异状”
“有啊。”陆小凤意义未明的看了他一眼,放缓了声音道“你走的那天,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个下午,又练了一个晚上的剑,第二天就出门了。”
“我本以为他又是要去挑战哪个高手,结果他居然是去踢西方魔教的馆了。”
梅惊弦细细回想上个月在万梅山庄与西门吹雪的最后一面。
他前去告辞,对方并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同样的,也丝毫未提起那下药之事。
难道那时西门吹雪已经打算好要对西方魔教采取行动了。
可是,为什么
西方魔教是西门吹雪父亲的宗派,日后必然是要交到西门吹雪手中的,他纵然不喜欢,却也无须如此相抗。
除非是西方魔教做出了什么令西门吹雪不喜之事。
而玉罗刹面对西门吹雪的一再挑乱却毫无作为,连面也没露,倒像是理亏了似的。
鬼使神差的,梅惊弦忽然想起了自己被下药之事。
西门吹雪行事向来坦荡,几乎从未做过有违公义之事,所以在当日对方对自己被下药之事随意处理,甚至不曾惩戒过那下药之人后,他只当对方看轻了自己,心中便一直不能释怀。
那时候他身在局中,钻进了牛角尖,如今仔细回想当初和西门吹雪的对话,猝然发现,对方似乎从未说过是自己放走了那下药之人的话
下药的可是西门庄主亲近之人
是。
那人现在何处
他已于昨夜离开万梅山庄。
西门庄主可有对他做出什么惩处
没有。
他曾听万梅山庄的管家说过一嘴西门吹雪的生母早逝,如今才知晓玉罗刹是西门吹雪的生父。
那玉罗刹也算是西门吹雪最为亲近之人了。
若下药的是玉罗刹,西门吹雪别说惩戒,恐怕连拦也拦不住人吧。
再者,即使拦下了玉罗刹,儿子惩戒父亲,这又是哪门子的道理
梅惊弦一时间心乱如麻。
这一切虽然都只是他的推测,但他的感觉告诉他,自己所想的一切或许才是最真实的真相。
或许当日西门吹雪几乎一言不发,并非不看重此事敷衍于他,而是因为行事的是自己的生父,心中有愧,所以无言以对。
若真是这样,他岂非错怪了西门吹雪,还冷待了对方一个月之久
梅惊弦心中揪紧了,眸光越发黯淡。
烛光昏暗,陆小凤没注意到他的表情,沉了沉呼吸,轻叹道“惊弦,我不知道你和西门吹雪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你们彼此都放不下对方,心中仍将对方当做朋友。你此刻必然同我一样担忧西门吹雪,所以,我希望你能去找他,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西方魔教是个庞然大物,若当真是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我们也好想办法帮帮忙。”
“这小子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嘴巴跟闭紧的蚌壳一样紧,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了。”陆小凤说着,还不忘再补充一句,“当然,最紧要的还是来给你庆生。”
梅惊弦目光沉沉,双眼直直的望着桌上的烛火出神。
烛光煌煌,却映不进去他幽暗无光的双眸中。
陆小凤见他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就知道这件事稳了。
梅惊弦一贯重情,对亲近之人也心软,从他千里奔驰从昆仑山光明顶赶到京城紫禁之巅中就可见一斑。
西门吹雪与他认识两年相交一年,也算经历了一些事情,如今西门吹雪有麻烦,梅惊弦定然不会弃之不顾。
见梅惊弦一时半会儿回不过神来,陆小凤眼角瞥见桌上摆的十几个粉粉红红的蜡烛,眸光一闪。
他上手一捞,趁机捞过三四个蜡烛藏入袖中。,,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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