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九公子回头一看,却是楚留香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腕。
这一耽搁,玉剑公主又往下沉了些,而西门吹雪也渐渐赶了上来。
九公子心头微怒,另一只未被制住的脚狠狠朝楚留香踢去。
楚留香灵活的翻转身体躲过他这临门一脚,紧接着又迅速将他这只脚也给抓住了。
见此情景,九公子微微冷笑,口鼻间呼出一连串水泡,身体往下一弓,如虾米般对折,手中的长剑毫不留情的朝楚留香胸腹间扫去。
面对横扫而来的锋利剑锋,楚留香不得不避退。
瞥见西门吹雪的身影紧追着玉剑公主而去,九公子也不再追击扯了后腿的楚留香,趁此机会一个翻身,在水中挽了一个剑花,意图赶上西门吹雪出手袭击。
却不防陆小凤也已经赶了上来,见九公子不依不挠,情急之下,伸手拽住了对方的裤子。
下一刻,楚留香双目蓦地瞠大,连忙避开目光。
九公子觉得不对,伸手往腰下一摸,手上一片光滑的触感。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下的裤子已然离体而去,只剩下裤脚还牢牢束在了长靴里。
陆小凤手上还抓着那条雪白的裤头,迎面就是一片白花花的皮/肉与不可言说之处,神情十分僵硬。
他僵着脸迎上了九公子的目光,对方的一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它们在说:你在找死。
接下来九公子倒是不执着于玉剑公主了。
他改变了目标,提着剑追游在陆小凤身后,正如一条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神情凌厉骇人,带着一股不死不休般的意味。
若非有同样水性极佳的楚留香从旁相助,陆小凤觉得自己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对方砍的。
而梅惊弦与西门吹雪的身影已然看不见了。
光线暗淡的海水中,梅惊弦缓缓往下沉,一头长长的青丝与衣摆在水中沉沉浮浮,双目微阖,似已没了意识。
在即将落水的那一瞬间,梅惊弦不是没有余力借着水的浮力轻身而上自救的。
但在离海水越来越近的这段时间里,他全身都已失了力气,仿佛有什么不知名的力量禁锢了他的灵魂,令他不得摆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踏上同一条绝路。
在海水淹没头顶的那一刻,熟悉而陌生的绝望也再次淹没了他。
他手脚瘫软无力,只能任由自己被海水压着往下沉。
“小闲啊,飞机晚点了,爸爸妈妈可能赶不上你明天的生日了。”
“……小闲,爸爸妈妈刚刚看了另一趟航班,虽然要另外再转乘客运,但赶上你生日还是来得及的……”
“……今晨05点32分43秒,从美国lsj飞往中国sh的客机……乘客包括机组人员共189人全部遇难……”
“……唉,老莫两夫妻那么好的人,怎么就……他们俩要是没有上那飞机就好了
,留下晋闲这孩子孤零零的,日后可怎么办哟……”
“怎么不是呢?诶,我听说那家航空公司已经不是第一次出事儿了……”
许许多多深藏于记忆深处的画面一帧帧在他脑海中飞快闪现,无数声音在耳边回荡,爆炸般的胀痛令他恨不得嘶喊出声,张张嘴却迎来汹涌的海水灌入,喉咙与肺部烧灼般难受,令他吐不出一个字来。
眼前似乎有两道熟悉的身影相携着从他眼前经过,缓缓往海面而去,他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徒劳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他们,哀求他们不要离开。
然而海水堵住了他的喉咙,他的挽留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看着他们渐行渐远,逐渐消失。
梅惊弦双目无神的望着上方不透一丝光线的晦暗海水,恍惚间觉得自己早已死去。
什么重生、穿越,不过都是一场梦,是溺毙的亡魂在暗无天日的海底做出的一场荒诞而美好的奢侈幻梦。
真实的他其实早已葬身在太平洋冰冷无边的海底,**的血肉也早已被鱼群啃食殆尽,残余的白骨被掩埋在海底污秽的泥沙中,只余下孤寂无望的灵魂徘徊在深海,仰望着永不可见的天日。
他缓缓闭上眼,任由自己沉下下方那黑暗而冰冷的无底深渊。
意识迷蒙间,腰间仿佛被什么东西给箍住了。
有一只手握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往侧上一抬,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容。
西门吹雪。
梅惊弦双唇微微动了动,失神的望着对方脸上掩不住的焦急忧虑之色,被海水浸染的双眸忽然传来一片酸涩的热意。
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的话,能遇见西门吹雪,或许是这场梦最为美好之处了。
剑吹白雪,袖拂春风。得遇君子,云胡不喜?
梅惊弦是被热醒的。
他感觉到身下一片晃晃悠悠的不平稳,背后被炙热的温度烤得发烫。
睁开眼看到的是身下的木板和离自己只有三掌之距的海水,腰部以下是微温的柔软感觉。
他撑着木板想要起身,身下的木板却不堪受力,一头立即陷进了水里。
梅惊弦这才惊觉自己所栖身的木板其实并不大,只够他一人趴伏在上面,甚至两条腿还只能浸泡在海里。
一只手扣上了他的腰,将他稳稳的按在木板上,“别动。”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梅惊弦微微转头看向另一边,正看到西门吹雪大半的身体陷在海里,只露出胸膛以上的部位,另一手做桨,在海里划拉着,露出的手掌已经泡得发白。
他面色苍白,一双寒星般的眸子却仍旧明亮无比,发上沾满了白色的颗粒,那是海水蒸发以后形成的海盐。
“西门庄主……”
梅惊弦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之前他看到的并不是幻觉,是西门吹雪救了他。
对方在救了他后找到了这一块木板,将他放在上面,而自己则泡在海里推着这块木板游移了不知道多久。
落入这茫茫大海之后,所有人皆生机渺茫,他在落水那一刻更是失去了意识,几乎已放弃了生的希望,然而却有这样一个人,正在为了他的生存而竭尽全力,至今仍未放弃。
在他陷入绝望抓不住一丝生机的时候,这个人抓住了他的手,并且从不曾放开过。
梅惊弦在这一刻想到了许多,劫后余生,似乎以往桎梏着他的枷锁全都因为西门吹雪所做种种而脱开了。
他想起自己在海里昏迷前的那个念头。
即使这二次的人生是一场奢侈的美梦,西门吹雪却一直都是他触手可及的美好。
梅惊弦低低笑了两声,心中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巨大喜悦,眼角却溢出了泪水。
他又哭又笑,忽然一翻身落入海中,抬手一掌将那块赖以托身的木板击碎。
一声轰响过后,那块木板化为片片碎屑,随着水流漂走。
迎上西门吹雪愕然的目光,他双手摆动着浮在水面,吸了吸鼻子,强笑道:“如今你也看到了,我其实会水,我还把我们托生的木板毁了,如何?你此刻是不是非常愤怒,想要一剑杀了我?”
西门吹雪凝眉看了他片刻,忽然上手扯下了他的腰带,在梅惊弦不解的目光下,一头绑在了对方一只手腕上,另一头绑在了自己手上,接着径自往一个方向游去。
梅惊弦被带着游了一小段距离,终于回过神来。
他觉得是这海给了自己太多的冲击,令他完全无法压制内心的激荡,导致他做出了过去从不会做出的举动。
他埋头沉入水里,急速游到西门吹雪前面,蓦地冒出头来,伸手抱住了对方的肩膀。
“西门吹雪,你既已抓住了我的手,那就永远都不要放开。”
下一刻,他将自己的双唇印上对方的。
西门吹雪本欲推拒的手立即僵住了。
梅惊弦没再有其它动作,只在对方唇上贴了一会儿就稍稍往后退了些。
他揽着对方的脖子,发红的双眼迎上西门吹雪眼中鲜见的惊愕与呆怔,忽然笑了笑,沙哑道:“西门吹雪,其实我是水鬼呢,是能将你扯到海里溺死的水鬼,你怕不怕?”
西门吹雪眼中一一闪过诸多情绪,最终尽皆沉淀在眼底。
他伸出双手,一手揽过对方的腰,一手按住对方的后脑,双唇贴近,重复了梅惊弦前面做过的动作。
口舌相交间,吐露出仿佛气音般的两个字,“不怕。”
许久之后两人才分开。
梅惊弦脸上发红,久违的羞耻再次袭上心头,还未喘匀气,整个人又被西门吹雪带着往前游了。
“等等!”
他一扯手上绑着的腰带,在对方回头的那一刻,手上一扬。
一艘带顶盖的小船凭空出现,雕琢精致的船身刷了红漆,顶盖檐下挂着精美的灯笼,上面还摆放了一支开满白玉兰的树枝。
这艘精致小巧的小船最适合闲暇时约三俩好友游湖之用,在微
风徐徐日光正好的湖上泛舟,喝上几杯美酒小醉一场偷得浮生半日闲,任由身下的小船晃晃悠悠的在水面飘荡,何其悠哉。
而今放到这广袤无垠风雨难测的大海,未免十分格格不入了。
但梅惊弦觉得,比起那块小得可怜的破木板,在这个时刻,还是自己的小船更得用些。
他拉着怔愣的西门吹雪爬上船,往遮阳的顶盖下一趟,登时觉得活过来了。
转头看向坐在一边仍旧回不过神来的西门吹雪,他竟觉得对方如今的模样有些可爱。
梅惊弦未去惊扰西门吹雪,又从背包里取出泉水,往对方手里塞了一杯,接着将船中央的茶案拉过来,从背包里取出饭菜摆上。
&a;lt;/&a;gt;作者有话要说:舍己为人·扒boss裤头·陆小凤:说真的,我当时尴尬极了。
写到小梅那一段的时候,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脑洞,就是这一切都是小梅被淹死的灵魂做的一场梦,真实的他的灵魂还飘荡在海底无法摆脱绝望的命运……细思极恐又极悲,真这样的话简直是太悲惨了。
可能有亲要说人工呼吸了,特意去查了资料,水下人工呼吸虽然是行,但那要是在溺水者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才勉强可行,意识不清醒的话水下人工呼吸是不行滴(电视剧都是骗人滴,我还想着给他们一个浪漫的水下之吻呢,这下只能改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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