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季岫豆浆,池蔚用随身带着的帕子替她轻轻擦了擦嘴角。
对池蔚的这个举动季岫是想皱着眉头躲开的,原本接受池蔚喂食就已经突破她能接受的底线了。
但池蔚的目光又太不容置疑,让她根本没法避闪。
而经此一事,餐盘里的包子,季岫自然是不敢再吃。喉咙里虽然进了些水,刺痛稍有缓解,但那股不适和间歇性的咳嗽却还是折腾着她。
这种情况下,季岫根本无心再进食。
池蔚早上一般只喝清粥,粥刚才便已经喝完,眼下见季岫筷著都已弃置一旁,而面上也无甚精神,便站起身拿了两人的餐盘放到水池边的传送带上,送去清洗了。
等重新回到桌边后,池蔚也并不急着离开食堂,反倒是打开随身带着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保温瓶。
季岫有些不解地看向她,不知池蔚这是又想做什么,毕竟快要开始早自习了。
池蔚也不作解释,拿了保温瓶后便去了食堂的取餐窗口。
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人来用餐,所以她很快便又回来了。
回来后池蔚便将手中的保温瓶递给了季岫。
季岫望着池蔚递过来的保温瓶,惊诧之余心底五味杂陈。
池蔚现在的很多做法都有些前后矛盾不可捉摸,自己有时候根本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又是个什么目的。
季岫低垂着头,并没有伸手去接池蔚手上的保温瓶,她并不想接受池蔚施舍的所谓好意。
“拿着。”池蔚重申道,语气有些冷然。
季岫咬了咬唇,终于抬眼与池蔚对视,她心里多少带了些激愤,所以这一刻她是真得下定决心要向池蔚问个明白。
可惜,她身体底子到底太差,情绪一激动,气血上行,一口气没喘好,便复又干咳不止。
而这一次,池蔚倒没有再坐视不理。
她立即放下保温瓶,把咳得直不起腰的季岫揽到怀里,让她倚在自己肩上。
季岫先是一愣,随即便抵触地反抗起来,但这样挣扎却反倒加剧了她的咳嗽。
“听话,别闹。”
池蔚将季岫牢牢圈住,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手则贴在季岫后背,沿着脊柱轻抚,似乎想帮她缓解身体的难受。
季岫迫不得已,虚弱地靠着池蔚,她看不到池蔚正脸,所以也无从猜测池蔚此刻到底是何表情。
她只是觉得这个人太善变,明明刚才冷漠无比,不管自己如何难受她都无动于衷,而眼下却又仿佛重新变成了那个昔日的朋友,温柔担心着自己的身体。
或许,正好有旁人注意到了她们这边异样,所以池蔚又开始在人前装模作样对她好了吧……
季岫嘴边刚想浮起一抹嘲讽的笑,一阵剧烈的咳嗽便再次袭来,让她根本无余力再多想其它。
等最后终于渐渐平歇下来时,她才发现自己已经咳出了一身汗,而池蔚衣服上也被她蹭上了一些印迹。
心里原本升起些许歉意,但一想到对方是池蔚,又对自己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季岫的心便重新沉了下去。
池蔚见她总算好转些了,便松开了扶着季岫的手,这次也不顾季岫是否反对,直接将刚才放在桌上的保温瓶塞到了季岫书包里。
随后,她便挽住季岫的胳膊,算是半拉半扯,两人一起出了食堂。
季岫原以为两人这下该是往教室走了,不成想池蔚却根本不在乎早自习是否就要开始,直接挽着她走到了另一条方向完全相反的路上。
季岫见方向相反,便想赶紧甩开池蔚的手,她不知道池蔚这是又要发什么疯,可自己今天再不去上课,老师们估计都要有意见了。
池蔚又怎会让季岫甩开自己的手,她冷冷瞥了一眼季岫道:“你想让我换成别的姿势么?”
“你!”季岫气结,可想到现在是在室外,如果再与池蔚在路上拉拉扯扯没完,定然会被其他人注意到。
她不想惹麻烦,只得不情不愿顺了池蔚的意,由着她往前走。
现在虽然已经入秋,但远未到秋高气爽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是穿着短袖,这样被池蔚挽着胳膊,肌肤相贴在一起,让季岫极为不自在。
她原本便不喜欢与人接触,从前虽然不反感池蔚的触碰,但自池蔚对她做下那些与流氓无异的事后,她哪敢再让她碰自己。
季岫此前虽然从未交过男朋友,一直都是个乖乖孩子,但这并不代表她就无知了,她其实从电视和生活中也多少了解一些男女之事。
而池蔚对她的那些亲吻和抚触,却已经远远超出她过去的所有认知。
如果池蔚是一个男生,她多少还能向父母师长控诉。可池蔚却偏偏跟她一样都是女生,两个女生之间发生那些难以启齿的事,让她觉得很羞耻,特别无地自容,根本不敢告诉任何一个人,也极害怕这些事会被人发现。
季岫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是什么心理,明明如果能被人注意到池蔚对她做下的那些事情,那么她或许就能从此摆脱池蔚,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担惊受怕。
可是她就是害怕,害怕着会被人发现,尽管错的那个人不是她……
池蔚最终将季岫带到了湖边的医务室。
季岫看到医务室所在的那栋小楼时,脚下不由一顿,面上不由浮起了几丝惊惶无措。
她没有忘记昨天医务室里来的那个女医师,对池蔚态度毕恭毕敬,似乎只听从池蔚的吩咐。
那个女医师还帮着池蔚对班主任撒谎,说自己是胃疼需要休息一天……
等等!
那个女医生既然帮池蔚撒谎明显和池蔚是一伙的,那她是否知道池蔚对自己做的这些事……
想到那个女医师有可能知道这些,季岫的脸色便不由一下子变得惨白。
池蔚挽着她,想继续往医务室里面走,季岫却再也不敢迈开一步。
只要想到那个女医师其实什么都知道这个可能,季岫便无地自容,完全不敢再去面对人家的目光。
她不想进去,可是池蔚却还是一把拽着她,将她拉入了医务室所在的这栋小楼里。
早上,楼里并没有几个人,只有几个清扫卫生的阿姨正聚在一旁的角落里聊些八卦。
季岫被池蔚拽着直直往前走,并不能听清她们到底在窃窃私语什么,但或许是因为心底藏了不能说的秘密,她总感觉那些阿姨们的视线在跟随着自己和池蔚移动,而且后来似乎还对着两人指指点点……
季岫总觉得来到这楼里,自己的秘密似乎一下子就暴露在了所有人的面前,她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然而池蔚已经不容分说,带着她推开了其中一间屋子的门。
里面坐着一位值班医师,带着金边眼睛,是一个仿佛快要退休的老阿姨,并不是昨天那个女医师。
见此,季岫悄悄松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池蔚已经掏出学生卡,跟医师表明来意后,便开始说明情况。
季岫仔细听了一下,才发现池蔚原来是为了给自己开药才来这儿的。
季岫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震惊诧异自然必不可少,而在惊诧之余她又觉得池蔚一向惯会假惺惺的,这回也不知道她又是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所以心里还有些慌乱和不安。
可是在看到池蔚一脸认真与医师交流自己的状况时,她又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想得太黑暗误会了池蔚,或许她没有坏得太彻底。
然而不管池蔚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季岫都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对池蔚疏忽大意,否则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在季岫左思右想各种忐忑不安时,池蔚已经与医师交流得差不多了,那个医师便让季岫走近一步,要查看她的舌苔和喉腔。
季岫自然知道这是医生检查的必要步骤,也知道这是为了自己好,可顶着池蔚的目光,她却有些羞于张口。
“我说你这姑娘,你不把嘴巴长大让我查看,我怎么给你确定状况然后配药呢!”
女医师的手上已经拿了一个小手电和一柄消过毒的压舌板,正一脸不满地看向呆呆站在原地,不怎么肯配合她的季岫。
季岫被这么一斥,面上不由一红,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心里却更加犹豫不决了。
但在女医师的严肃目光下,她最终还是只能张嘴配合了。
女医师用压舌板压着季岫的舌头,让她尽量放轻松,把嘴张大一点。她才好看清她喉咙里的状况,看看到底有没有肿胀受伤。
季岫心里窘迫极了,却也只好努力长大嘴,仰着下巴配合这个女医师,然而透过眼角余光,她却看到池蔚正立在一旁,一直拿眼静静看着她们,带着一脸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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