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1

    寂静。

    黑暗的空间透不过一丝光亮,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沉寂和压迫感。

    修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醒来的,不、其实说醒来也不彻底,只不过是意识醒了,身体仍然陷入漫漫沉睡之中。

    他的身体静静地躺在黑暗所侵染的地方,有冰冷彻骨的水从四周蔓延而来,逐渐包围他的身体,似乎是想将他溺死于水中。

    不行啊……

    等到修也终于取得了身体的主动权站起来时,水面已经漫过脚踝,苍白的皮肤近距离接触凉彻至极的水,让修也缓缓打了个冷战。

    四周一片漆黑,寂静无比,空空荡荡的让人打心里发慌,修也抿了抿嘴唇,感受到了身体里的热量被一丝丝榨干,又看着逐渐升高的水位,鸢色眼睛里没有半点温度,如同这身下幽深的寒水一般琢磨不透。

    ……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依然是一片漆黑,分不清方向,寂静无比,只不过那水已经涨至淹没膝盖,连修也走路都阻碍了不少。

    大致明白了情况,修也开口讲话,他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这个空间似乎毫无边境,一遍又一遍地以回音重复着他的话。

    “这是哪?”

    “我为什么会在这?”

    修也垂下头,单膝跪地,将大半的身体沉在水中,黑发少年看不清神色,他跪在水中,似乎已经放弃在没有出路和光亮的空间中挣扎了,他的声音冷静,却隐隐充满着彷徨和绝望。

    “为什么是我……”

    那道腐朽如同老木的声音再次出现,但仿佛又有些不同,他说着:“没有为什么,因为——你存在于这个世上就是错误的。”

    “是么?”修也抬起头,笑得纯良,说出的话却冷酷如修罗,“终于出来了,真是不禁等啊,你们啊,说不定就死于自己的高傲了。”

    明明周围空无一人,连方向都无法辨认,但修也却精准无比地对着一个方向使用了「镜花水月」。

    有奇怪的乱码声音出现,伴随着电流声和机器不堪重负的报废声。

    身下的水位不再升高,修也环顾四周,唇边溢出一声嗤笑。

    他们溺死于自作多情的泡沫。

    修也将双手交叉抬起举至嘴边,轻轻地呼了口热气,但显然没法让冰冷到红肿僵硬的手指恢复知觉,这么一点点热量,不过杯水车薪。

    修也自暴自弃地放下手,看着周围没有半点崩裂迹象的空寂世界,像是明白了什么,黑发的孱弱少年叹出了一口气,包含着多少悲哀和冷淡不得而知。

    黑暗中有莹蓝的蝴蝶展翅而飞,有着漂亮花纹的翅膀每一次扇动,都漏下些莹蓝色的光芒,转瞬即逝但灿烂无比,那只蝴蝶轻巧地停在某个人的指尖,绚丽的光印在那人的眸子中,那双暗淡阴沉的鸢色眼睛也染上几分光亮,随后,连那人都化身成数只蝴蝶于黑暗中起舞……

    ——

    “看到了吗?中也君。”森鸥外看着爱丽丝为躺在病床上的修也做急救,没有回头,但男人低沉如美酒般醇香的嗓音悠悠还是传入中原中也的耳中。

    由森鸥外的异能「Vita  Sexualis」化形成的人形异能「爱丽丝」碰触了本该对[所触碰一切异能力无效化]的太宰修也——他们所认为的15岁的太宰治,但是爱丽丝却没有消失,「人间失格」并没有起作用,或是说……太宰修也根本没有「人间失格」这个异能力。

    “属下知错。”中原中也一瞬间明白了森鸥外所暗含的意思——中原中也和修也打过几架,怎么会不知道修也没有「人间失格」呢?除非是中原中也暗中瞒下了这个消息,“请首领责罚。”

    “哦呀哦呀~中也君怎么会这么想?我可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就责罚你,毕竟你是我最忠诚的最厉害的干部。”森鸥外状似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后笑得如同狐狸一样狡诈,“但必要的小小惩戒还是不能少,那——就罚你在修也君醒来之前照顾他吧。”

    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真是森鸥外的做风,港口Mafia的首领果然心脏。

    “是的。”中原中也沉声受令。

    两人没有看到的地方,蓝色数据球逐渐将包裹着的紫色数据球吞噬,再不留一丝痕迹,而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修也嘴角勾起一个似有似非的笑容。

    ——

    横滨某处。

    川上雪来回地在房间里走动着,丢掉精心培养的修养,她神色痴狂,喃喃念叨的什么并且笑得疯狂。

    川上雪突然停下,她逐渐扭曲的表情一顿,如同画面定格一般愣在那里,疯狂的动作也停止了,显得滑稽又可笑。

    在只有她能听到的精神海之中,她感觉某个联系断掉了,于是她试探性地开口:“系统?”

    “系统?”

    “系统系统系统系统系统系统……”

    “啊啊啊啊啊啊!”她眼神迷茫了一瞬,随后她突然大叫起来,然后诡异的陷入沉寂之中。

    〖滋……滋,雪……太宰,抹……抹除……[书],外来者……逃……签证……〗伴随着一阵模糊不清的电流声,川上雪只来得及听清楚这短短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浅青色短发的女人逐渐裂开一抹笑容,完全没有刚刚的崩溃模样,她哼着歌收拾完了行李,打开门走了出去。

    太宰治,你等着,就算系统陷入休眠你也活不了多久,更何况还有我。

    ……

    中原中也站在病床前看着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修也,陷入沉默。

    修也躺在床上,过分苍白的躯体缠上雪白的绷带,那冷白的皮肤好像竟比绷带也要白上几分,黑发贴在耳边,乖顺而又安静,他戴着呼吸器,病弱感尽显。

    中原中也抓住他的手贴在额头上,对着那张与太宰治一模一样的脸,身为那个绷带浪费装置器的搭档(前)还是忍不住担心啊,况且这孩子那天……究竟怎么了,是受到虐待了吗?「人间失格」到底怎么了?这孩子会不会醒来之后排斥我?中原中也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堆问题,同时也注意到自己手中那只属于修也的手动了动,中原中也猛的放开手,随后大步流星地出去寻找森鸥外了。

    这间医疗室虽然是首领办公室的密室改造,但它的位置其实在首领办公室的下方,除了首领办公室的那个出口外,楼下也有一个秘密出口,几乎没有人会经过那里,是十分隐秘的地方,为了保持隐秘性,所以也没有设置保安,更何况这段时间由港口Mafia的五大干部之一的[重力使]中原中也看守,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不过中原中也被修也醒来吓了一跳,急急匆匆地开门去找人,也没顾得上隐蔽行踪,自然就会被某些人看在眼里。

    医疗室内。

    修也睁开眼睛,眼皮沉重无比,身体软弱无力,受伤的地方缠着绷带还是疼痛难忍,他动了动手指,忍着脱力的不适摘下呼吸罩,随后慢慢地、慢慢地支撑着身体起来,像是生锈的玩偶熟悉着自己已经陌生的关节。

    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更何况受了那么重的伤,醒了乖乖地躺在等待医生检查就是了,但修也明确地明白一个事实——他现在可是在港口Mafia里面,而且以森鸥外的能力,肯定已经知道他“没有”异能力「人间失格」并打算以此为理由威胁修也留在港口Mafia了,毕竟修也虽然“没有”异能力,但那颗过分聪明,仿佛天生就是做Mafia的脑子可不是摆设,即使没有异能力,凭此也足以帮助Mafia稳定在横滨的地位了。

    修也花了不少力气吃力地坐到床边,可明显他的双腿并不支持他行走,刚刚接触地面,就因为没有力气险险摔在地上。

    “咔。”有门被打开的声音,修也抬头看去,即使没有看到人,修也还是知道来人不是森鸥外,也不是中原中也。

    山中幸也没想到他会碰上一个小孩,他喘着粗气,步伐凌乱地进了这间屋子并迅速关上了门,然后和一个重伤的小孩对上眼睛。

    山中幸举起枪,打算解决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但他却看到——那个有着过分出色的容貌的病弱少年,倏地扬起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哎呀~欢迎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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