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的心里一震。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的人生还没那么糟糕,他还能拯救别人的人生。他以为他的生活已经是一滩烂泥了,难道还能有救吗?
他低头看着陈天的眼睛,大大的焦糖色眼睛里满是真诚和温暖,让艾瑞克已经麻木的心又温暖了起来。
陈天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张开了双臂,想要给他一个拥抱。艾瑞克蹲下来回抱住他,揉了揉他的头发。
陈天在艾瑞克耳边小声地问道:“艾瑞克,你愿意做我哥哥么?你愿意为了我豁出性命,那我也愿意为你赴汤蹈火。我叔叔说,家人是愿意为彼此付出一切的存在,你愿意做我的家人吗?”
家人。这个词对于艾瑞克来说,意义重大。他在五年前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家人,之后他再也没有家了,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小男孩,说他想要自己成为他的家人。
艾瑞克放开了陈天,定定地看着他说:“你确定么?你想让我做你的家人吗?”陈天坚定地点了点头,“对我来说,在你倒回来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家人了。”
他有些泪意上涌,不过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他看着面前饱含期待的双眼,最终听从自己的心,点了点头。
陈天看到他点头,特别开心的笑起来,“我有哥哥啦,真好!”艾瑞克看着他笑得那么开心,也跟着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家人,他又有家人了,不再是孤身一人。他再次俯身拥抱了还是软乎乎的一小团的陈天,恍惚间感觉周身多年不散的寒意渐渐开始消失。
灵魂已经二十多岁的陈天完全不介意自己认了个十三岁的哥哥,在早高峰到了后,拉着艾瑞克的手一起去了曼哈顿的警局。他希望能快到见到马特,给他报个平安,也把艾瑞克介绍给他。
到了警局,他发现里面的人还不少,三个女孩都在这里。
马特抱着的那个女孩是最早被送过来的,当时警局还没正式上班,只有几个值夜班的警员。负责接警的警员一夜没睡,打个哈欠的功夫,就看见夜魔侠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给他吓了一跳。
在夜魔侠说明情况之后,他立刻对这起案件表示重视,马上联系纽约的各个警局,让他们时刻注意其余的五个孩子有没有来求助,同时派出警察沿街巡逻,寻找其他孩子。他向上级报告了情况,上面立刻派人前往奥布里的地盘搜寻。
他们当然什么也没找到。奥布里在有人报告夜魔侠追丢了后,就已经开始转移。等警察到了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
警察进去搜查的时候,奥布里就坐在街对面路边的车上,看着他们举着枪踹门。他的脸色阴沉,眼中满是毒辣的恨意。“夜魔侠,还有那六个王八羔子,我记住你们了。”他转头吩咐旁边的手下:“开车。”
夜魔侠在跟警方沟通过后,就出去找陈天了。他走后不久,另外两个女孩就被帮她们的姑娘给送来了。与此同时,曼哈顿的一个分局来电,小混混也到当地的警局报案了。
当时接警的警员才工作一年,从没遇见过这种大案,了解情况后一直都义愤填膺,特别是在其他几个孩子都找到了,陈天和艾瑞克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的时候,更是心急如焚。要不是领导安排他在警局等,同时照看几个孩子,他肯定早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找人了。
他隔个两分钟就要朝外看看有没有人来,正急着呢,突然瞅着有两个孩子在往这里走,外貌特征都符合夜魔侠所说,心中一喜,直接朝他们跑过去。
艾瑞克看到朝他们跑过来的警察,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反射性地把陈天护在了身后。
警员看出了他们的警惕,停在了离他们五米远的地方,介绍了自己:“你们好,我是警员德瑞克·摩根,你们是艾瑞克·奥斯汀和陈天吗?”艾瑞克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
得到回复后,摩根的脸色露出了微笑。“警局就在前面,我带你们过去吧。”说完转身往警局走,余光注意着身后的孩子。
他看见艾瑞克依旧拉着陈天和他保持着距离前进,有些心疼,这次事情真的对孩子们影响太大了,他一定要嘱咐他们的监护人带他们看心理医生。
在进入警察局后,艾瑞克看见了三个女孩子,终于放松了一些。摩根有所察觉,决定先把他们的监护人找来。
陈天乖乖报了马特的电话,还给卡洛琳院长报了平安。卡洛琳院长听到是陈天,激动地声音都在抖,决定马上赶过来。马特此时还在找他们,接到电话后终于放下心来,回去换了件衣服,直奔警局。
摩根警员在联络了陈天的监护人后,转而询问艾瑞克。艾瑞克神色冷淡,可眼里还是闪过了一丝黯然。“我没有监护人,不用管了。”
摩根愣了一下,低声说了一句:“抱歉。”之后给他俩倒了两杯热饮,开始询问他们被绑醒来后的事。
警方现在掌握的资料不多,夜魔侠说明情况后就走了;小混混不能说话,一切交流都只能靠笔,但是他的体力透支,惊吓过度,没说几句就晕了过去,现在在医院治疗。
三个女孩子都吓坏了,两个小的现在依旧不敢开口。大一些的女孩儿也好不到哪儿去,她的父母来了之后看见她的样子,就抱着她哭,警察想要询问也不让,非得要带着她回家。女孩儿也疲惫不堪,还没缓过来,什么都不想说。
所有孩子中,陈天和艾瑞克的状态是最好的,警方也只能把他们当成突破口,希望能知道一些信息。
陈天年纪小,警察主要关注的是艾瑞克,没人认为三岁孩子能多说出什么,这也方便陈天隐藏自己的能力。艾瑞克把能说的都说了,讲他们怎么逃脱的时候,直接说了歹徒都倒下了的事,但是表示他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艾瑞克的话确实是真的,只是隐瞒了部分信息,警察也没有怀疑他们,拿着口供和其他人讨论去了。
录口供结束没多久,马特和卡洛琳院长就赶来了。看到出现在警局门口的马特,陈天就扑了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马特紧紧地抱着陈天,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卡洛琳院长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笑容,自从陈天被绑起,她都没有休息过,一直在担心他,现在看到他安然无恙,终于放下心来。
马特虽然放松了一些,但也存了几分警惕。这次奥布里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询问了警方的搜查进度,知道人没抓到后,就皱起了眉头。
虽然警局表示会继续追查奥布里的行踪,但马特知道,以奥布里的能力,这次没抓到,那以后再想抓到他就是难上加难。就算抓到他了,凭他背后的势力,恐怕也能全身而退。
今后要更加注意陈天的安全,绝不能让这种事再发生。
孩子们都平安了,抓捕人贩子就是警察的事了。家长们带走了自家孩子,只剩下艾瑞克和陈天。
艾瑞克准备送陈天离开,有些不舍,陈天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艾瑞克,你在等什么?准备回去收拾东西,和我一起走啊。”
这下轮到艾瑞克不解了,他一脸迷茫地看向陈天:“收拾东西?什么意思?”
陈天看他懵比的模样,笑出了声:“当然是跟我一起去玛利亚孤儿院了。”
马特接过了话:“以现在的形势,恐怕你必须跟陈天一起回去。奥布里——就是绑走你们的人,对他而言,你们给他制造了很多麻烦,影响了他的生意,他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其他的孩子都有自己的家人,且大多都是外地人,就数你和陈天最容易下手。你一个人住在地狱厨房实在是太危险了,跟陈天去孤儿院是最保险的。卡洛琳院长很乐意接收你,孤儿院的背后是斯塔克集团,你们的安全和生活水平都有保障。”
一旁的卡洛琳院长点了点头,温和地对艾瑞克说:“玛利亚孤儿院十分欢迎你的到来,我们会保护好你们的。”
艾瑞克低着头,不说话。他不愿意离开。他刚成为孤儿的时候可能会愿意去,但是现在的他并不想过那种衣食无忧的安逸生活,那会磨掉这些年磨练出的警惕。独自生活确实不易,如果他不想成为一个街头混混或是黑帮喽啰,他就必须往上走,而他现在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就是学习。
父亲留下的钱并不多,为了能用到他可以合法工作的年纪,他一直在拼命学习。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已经学完了高中课程,通过了SAT,但因为没钱支付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没有申请大学。如果他跟着陈天去孤儿院,那么他的生活费可能就有着落了,学费他可以去争取奖学金。
可他并不想离开这里,那间房子是他父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在是他们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而且他不愿意遗忘仇恨,那间房子可以时刻提醒他,他是因为什么才会成为一个孤儿,他悲惨的生活究竟始于何时。
他早就不再天真了,五年时间足够他尝遍世间冷暖,而痛苦,可以催促他前进,变得更强,好有足够的实力去复仇。
陈天看出了艾瑞克的不情愿,也多少知道原因。但是他并不想艾瑞克沉浸在仇恨之中,看他灵魂上的伤痕就知道,这对他自己也有很大的伤害。他父亲的死早晚得有个交代,但陈天不希望艾瑞克像他知道的那样,用那种方式,最后自杀。
一切都还来得及,艾瑞克的灵魂中依旧有着温暖的黄色,透过墨蓝散发出光芒。他应该拥有更好的人生,更多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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