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石埙的真正主人本就是谢顾朗, 是他亲手雕琢, 亲手画就, 最后也是他亲手交给叶之凝的。
所以任何人都可能不认得这个石埙,唯有他不可能不认识。
叶青幽弯着腰低着头,听到他的呼吸在轻轻颤抖后,勾起了唇角, 目中一片阴冷。
他是真的搞不懂这个谢顾朗,明明已经放弃了师父却为何还要贴身收藏她的画像,从装画像的匣子上能看得出他必定经常打开, 说不定还日日亲手抚摸……然而画像除了年代久远,画纸微微泛黄外保存的像是新的一般。
足以可见他一直悉心保存,即便是经常拿出也小心翼翼, 生怕弄坏一点点。
可叶青幽虽好奇,却一点也不想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
人已经没了, 她在的时候不珍惜又何必在她走了后惺惺作态。
叶青幽心中是真的厌恶谢顾朗。但是在他直起腰抬起头的时候,他眼中的阴寒已然消散,一双黑眼中唯有少年人的净澈和单纯。
他假装现在才看到谢顾朗失魂落魄的样子,故作吃惊状:“前辈……您,这是怎么了?”
谢顾朗的呼吸再次颤了颤,他似乎是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你……”
可惜了,才一开口沙哑的声音已经出卖了他。
他稍微顿了顿, 喉结轻轻一动再次道:“你脖子上的石埙……是从哪里来的?”
叶青幽一副没看出他震惊、难过、欲言又止等等等等的情绪,他一双眼睛内倒映着谢顾朗的样子,十分随意又轻松地回答:“噢, 前辈您是说我的这个小石埙吗?啊,这是我师父给我的,她说,”叶青幽故意停顿,神色看似无害实则却是在欣赏他所有的狼狈,“她说,这是她曾经最重要的东西。”
谢顾朗睫毛一颤:“曾经,最重要的东西?”
叶青幽点点头,唇角乖巧一翘:“对。她是这么跟我说的。”
谢顾朗道:“不知小兄弟的师父是男是女,姓甚名谁。”
叶青幽答复:“家师是位温柔大气的女子,能遇到她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事,更是我一生的救赎。呀,扯得太多啦,她老人家姓叶,名之凝,前辈觉得家师的名讳是否非常好听?”
说完这话,他又无视了谢顾朗下意识紧握的拳头,微微歪一歪头:“忘了问,前辈您怎么会知道我师父,难道您和她是旧相识?”
谢顾朗沉默片刻:“很久前……见过几次。”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我师父也不算什么有名的修士,像您这样实力排名在前的前辈,又怎么会和她是旧相识。”叶青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差点以为您是她的好朋友,还说要是您和她交情不错想见她一面,我可以给您引路让您去陪陪她。”
说着叶青幽叹了一口气:“我师父这个人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现在拜入星云派下也没时间去陪她,她常常跟我抱怨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要是您是她的老朋友我带您去见她她一定欢喜。不过是我弄错了,您应该是和她不熟的。”
万归宗把叶之凝的死讯瞒得好好的,若不是势力比其强大且要用心去查,是不会查到叶之凝早已不在人世的。
果然谢顾朗没察觉到任何异常,他情绪克制的非常好,轻轻“嗯”了一声后没再说什么了。
他这样叶青幽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今天是设计不了他的,叶青幽并不急迫,他准备一步一步慢慢来。
和谢顾朗见面,给他一个勉强可以的印象,再用石埙引起他的注意虽没能进行下一步,但叶青幽今天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他向谢顾朗轻轻弯了一下腰,准备退走回去睡个好觉,啊差点忘了,小绵羊还在下面眼巴巴地等他呢,他今天心情不错前不久沈玄英说的那些话,他就……大发慈悲的当做没听到过吧。
正要带着食盒转身走,谁想刚一扭头便瞧见一个紫衣的美艳女子开门探了个头进来,这名女子眉目艳丽,相貌十分美丽。
她本想探头看看谢顾朗在做什么,谁知这一幕正好被一个星云派的弟子撞见了。
虽说修真界不玩凡界的那套男尊女卑,可男女终究有别,双方该守的礼节和名誉还是需要注重。
像她的这个举动,除非谢顾朗是她的哥哥弟弟、亦或是师长亲人,否则要是一个未嫁人的女子和一个未娶婚的男子,这便……
很令人容易想歪。
然而女子并未有任何害羞或是想解释的举动,既然里面有人,她便也懒得再做动作,十分没好气地开门进来,只当叶青幽是星云派的小弟子,都没正眼看他便不耐烦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一天之内见了两个不想见的人,叶青幽眼中的寒气又重了起来,然而他仍然笑着,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毛病:“前辈好,晚辈是来给谢前辈送吃食的,哦,对了晚辈是落云峰内政园主叶青幽,不知前辈是?”
不久前叶青幽曾在林莹贿赂莫伏诚私采星云派的玉颜草一事上得罪了林莹,林莹曾愿意花大价钱收买叶青幽,希望他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谁知叶青幽不要那钱,宁肯得罪她也要把她做的事告诉沈玄英,以至于让林莹丢了好大的脸面。
林莹记仇,早想知道这个叶青幽是何方神圣,今日居然让她遇上了,顿时她冷冷一笑不屑道:“我当叶青幽是什么厉害角色,呵,原来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地痞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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