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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显接下来的几天非常不爽, 他感觉自己竟然被林央央这种小屁孩儿玩弄于股掌之间，太可笑了。
他生气的方式就是总呛林央央。当然，他以前是不喜欢谁就懒得搭理谁, 现在总忍不住和林央央说话。
林央央觉得霍显太幼稚了, 不想跟他说话。
这种关系的打破, 直到苟雷在厕所被揍的事情在校方捅破。十二中校规严，男厕所也不是法外之地。
他们在男厕所的那一次打架, 被路过的同学举报到了教务处。
朱福新把这事儿顶了下来，说先不要影响学生上课。周四晚上, 他才把涉事的几位同学都叫到办公室问话。
看得出来, 他非常生气, 说道“那个十八班的苟雷, 说因为一点口角，你们围殴了他, 我看他的脸上确实有伤，而且伤的不轻, 到底怎么回事”
林央央听到苟雷恶人先告状, 顿时就火了“是那个同学先打我的”
朱福新放下茶杯，无奈道“你呀你，林央央，就属你最心急。”
林央央刚要说是苟雷先找茬的, 公然在走廊里看片围堵女生, 然后嘲讽霍显的作文和自己的性别。话还未说出口, 就被霍显捂住嘴。
“是我的问题, 看他不爽就打了而已，跟他们都没关系。”他独自拦了下来，“跟林央央就更没关系了，她就是起哄而已。”
林央央不明白霍显为什么要这样说，根本就不是这样的。是苟雷出言不逊的啊，如果不说清楚原因的话，这个锅就真的背在霍显头上了。
她看向于羡，后者瞥了一眼霍显，也没说话，保持着沉默。
至于顾一航和赖远，虽然和林央央一样的心态，但是他们更尊重霍显的意思。
朱福新看着几个人，叹了口气说道“平时对你们严厉，总抱怨我惨无人道，你们需要人文关怀，可你们看看自己做的事情，是火箭班的学生该做的吗还能称为学校的榜样吗知道你们这个年纪都年轻气盛一句话不对付就要动手站上风，可也不想想都什么时候了”
朱福新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失望了，上次月考很多人没考好，都掉出了火箭班的名次，朱福新都没骂他们，反而一个个单独找，问清原因，是来不及做还是挖题深度不够。
“十六七岁了，马上就成年了，老师不想惹你们讨厌，天天追在屁股后头骂，毕竟你们也都要面子。但凡事做之前先想想后果，十八班那帮人不学习家里自寻出路，将来走上社会是吃苦是受罪老师管不着；可你们辛辛苦苦的考到这里来，一旦把人打伤打残了，学校来个通报批评记处分甚至退学，保送立马就没了，你们付出的代价是相等的吗”
谁也没想到，老猪此番竟然说这么沉重的话来，似乎对他们很是失望。
大家一致沉默了。
他们是心思单纯的学生，只是想惩罚苟雷那样的人，没想到还是捅到了大人那里。
朱福新“我明白肯定是十八班的挑衅在先，你们冲动了，这次先不怎么着你们，回去想一想自己做的对不对。除了霍显，其他的都出去吧。”
他一挥手，把一帮人都打发出去了。
林央央琢磨，老猪并不是不追究，而是逐个击破啊。毕竟警察审犯人，也都是挨个关进审查室，隔离审问的。
回班的路上，林央央准备跟其他几人对好口风，但是看到大家一脸沉痛，并不准备这样做。她问“霍显为什么要一个人扛”
顾一航说道“还不就是因为小作文的事情，苟雷那帮龌龊的家伙肯定是看准了显哥不想张扬这一点，懒得在老师面前掰扯，他精准点艹，让显哥跟他道歉，妈的。”
林央央“小作文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写跑题了吗这也值得拿出来说吗好奇怪。”
顾一航提醒道“重点是显哥写的内容啊，上周在年级里传了那么久，他也被人嘲笑那么久，连老师都说是小黄文。都他妈快过去了，现在还拿出来嘲。真倒霉”
林央央就更不明白了，“第一，他只是写跑题了，而不是做错事情，任何人没有理由没有资就此嘲笑；第二，那个叫苟雷的人因为污蔑我们才被揍得，他也打我了，先撩者贱。”
赖远简直是老猪的翻版，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道“林央央你还小不懂，人心可畏啊。谁愿意拿自己的糗事儿在教务处办公室说啊。明明没有什么事再传传就变得真有事了。”
顾一航“显哥其实是一个非常要面子的人，虽然没表现出来，但是他因为作文的事情很难过。”
林央央回想了下最近霍显嚣张的样子，并不觉得他难过。但是这件事情难以启齿，可能是真的。
十六岁的男生尤其敏感。
十六岁的所有学生在学校里一天到晚没什么逼事儿，就靠这些八卦过活了。
而偏偏，性，是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最好奇，最向往，却又最回避的事情。
他们兴奋又难堪。
这件事被大肆盛传嘲笑也不奇怪。
赵晓棠补充道“还有你被拉进男厕所差点儿被脱掉衣服的事情，虽然你是受害者，但是一旦被传出去，不出十个人，大家会在你的头上盖上那个被猥亵的女生，肯定招惹混混了才被这样对待。”
顾一航说道“真他妈憋屈，按照我对十二中的了解，学校肯定不把这个当回事敷衍两句就结束了。显哥也是没有办法，给你报仇只能用拳头解决，然后把错扛下来。”不得不说，他们互相之间果然很了解，因为早在林央央之前，苟雷那帮混混就惹过女生，把人家堵在厕所里脱衣服扇巴掌拍照。
苟雷的家里动用了一点势力，他只是背了个处分而已；而那个女生因为家里人觉得丢脸，只好拿钱转学。
整个事件十分憋屈。所以他们对这次事件也不抱希望。
林央央却对这样的逻辑十分不解。
看她一头雾蒙蒙的样子，于羡道“无论是性的话题，还是猥亵，学校都想盖下去。我能猜到苟雷的无辜者言论，这件事最后会不了了之。”
“为什么”
“因为教不好，也管不住。”于羡顿了顿，说“你别管了，这件事我来想办法。”
林央央站在教室门口没动，想了会儿，觉得他们的思路错了。
很认真地对其他几个人说“如果单纯因为作文的事情霍显要道歉，这件事他没做错，我不会同意道歉，没有什么好羞耻的，需要改变的不是我们，而是那些谈性色变，想遮丑的大人们；再者，这件事是苟雷先挑头的的我们只是反击而已，霍显把他的脸打肿了我还被拽到厕所脱衣服了。普通打架斗殴和校园猥亵，我倒要看看哪个罪名大”
“我不在意虚假名声，我不羞耻。”
说完她没等几人反应，径直进了教室。过了一节课，霍显回到教室，一脸沉闷，没跟林央央说话，随便拿了本作业写起来。
林央央琢磨了下说道“如果你觉得丢脸，这件事是因我而起，我自己去解决。”
霍显看了她一会儿，“让你别管了。”
林央央大脑空白了下，问道“你答应老猪什么了”
霍显咬了咬牙，说道“写一份检讨，跟那个狗日的道歉。”没等林央央反驳，他说道“放心，小爷这辈子没吃过亏，我会讨回来，连你的那一份。”
还小爷都他妈被欺负成这样了
林央央小脸一绷“我不同意你道歉，无论是作文还是我被拽进厕所，都不是我们的错绝对不行”
她这一句不行，响彻教室。霍显被她尖锐的嗓门吓得一哆嗦。
周五下午，上完两节课就放假了。
教导主任准备利用这个下午把事情解决，林央央留宿学校，因此完全不需要收拾东西，她在教室坐了一会儿。
霍显看也没看她，拎着书包出去了。
林央央不知道自己太过理想化的言论是否有感化他，可能根本没有，毕竟听完她的演讲后，霍显一句话没说。
她看着男孩儿潇洒走出教室，心里戚戚然，于羡拍了下她的肩膀，“这件事你别管了，我有办法解决。”
霍显并不想找家长，各种原因。但是于羡心底有杆秤，他不想让自己的同学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虽然于国飞没有给十二中捐楼，但爸爸说话说话还是有分量的。
昨天晚上，于羡给老爸打了电话“爸，能让张律师来一趟学校吗”
于国飞忙问“出什么事了”
于羡简单解释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于国飞自然知道于羡不会在学校惹事，又道“如果需要爸爸，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去学校赵老师沟通。”
霍显此次去办公室并不代表他认怂了，而是真的不想再被提及写作文的事情。
果不其然，教导主任，十八班的班主任，朱福新都齐聚一堂，等着他的到来。
教导主任是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叫胡洪亮，面色威严地坐在椅子上。十八班的班主任以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瞧着霍显，颇有一种“原来火箭班的学生也打架”的看好戏的心态，只有朱福新对霍显招了招手，说道“进来吧，认个错就回家了。”
至于苟雷，顶着被打得青紫的脸，以一副受害人的心态站在十八班班主任旁边，委屈巴巴的。知道霍显要道歉，他得意地飞起。
被摁在厕所里爆揍一顿让他在兄弟们面前丢尽颜面，奇耻大辱。凭什么霍显家世好，学习成绩又拔尖，靠着那张好看的脸受全校女生的追捧。而他却越来越糟糕，闯了几次祸连爸妈都不管他了，学校的老师也看不起他，一旦有点风吹草动，立马就觉得是他的问题。
终于，霍显写小黄文，还打架，这次他一定要大肆宣扬，让他颜面扫地。
霍显不卑不亢的走进去，哪怕手里捏着检讨书，也一副来耍帅的样子，胡洪亮摆了摆脸色道“霍显，端正你的态度。”
霍显把书包往朱福新的桌上一甩，问道“要对峙吗”
教导主任“你们是谁先说”
苟雷跳出来说“我先说。我就在厕所门口说了两句霍显写小黄文的事情，火箭班的林央央就要揍我了，可是霍显写的作文是黄文是事实，给全校造成了不良影响，大家都可以说为什么我不能说”
再次听见这是三个字，霍显的脸色不好，抬了抬手，苟雷吓得往后瑟缩了下“老师在这你还想打人吗”
朱洪亮一言难尽的样子想把话题带过去，道“不要再提作文的事情了，不知道羞耻。”
十八班班主任说道“霍显的成绩是不错，可是他瞎写的作文确实在学生之间传了很久。他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真的很不合时宜。”
一直沉默的朱福新说道“刘老师，话不是这样说的，霍显的作文有问题没错，可是谁泄露出来的呢你要不要说说”
刘老师不说话了。
胡洪亮问霍显“你是因为这件事打他的吗”
霍显散漫地点了点头“是。”
胡洪亮“那篇黄色作文是你写的，在学校造成了恶劣的影响。而且霍显你的心态很有问题，成绩好就可以胡作非为了吗还有，打人就更不对了。你给苟雷道个歉，这件事就过去了。”
苟雷一脸得意。
霍显的本意是为打人道歉，绝对不是为小作文道歉。但是老师却说他从源头就错了。因为老师也认为他写了一篇小黄文。
到这个时候，霍显才慢慢发现事情的不对。虽然他不愿意再提起作文的事情，但并不代表他认为自己做错了。作为一个还未在那个领域探索过的男孩子，他仅凭着自己的理解，去写了一篇作文。这个年纪是谈性羞涩的，憧憬的，禁忌的。
但是性就是错的吗是羞耻的吗还是见不得光
为什么这个学校的老师，一定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他看向教导主任的一脸正气，刘老师和苟雷的嗤之以鼻，还有老猪，一脸难堪。
那张八百字的检讨被他放在裤兜里，紧紧捏着，忽然不想拿出来了。
不对他没错为什么要道歉相比于被全校的师生嘲笑，霍显更不可能接受的是被摁头认错。
刘老师看男孩儿迟疑，催促道“行了，快点的。霍显同学你低头认错这个事儿走个流程就完了，天不早了。”
霍显心里骂一句“认你妈”
他顿了顿，忽然把检讨撕了“老子不想道歉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你说什么”几位老师不敢相信的张大了嘴巴，他是在说脏话吗
这个时候，办公室的大门忽然被人大力推开，哦不，应该是撞开了
一个身材娇小的短发女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脸的鄙夷“我不同意道歉，不许道歉，我们没错错的人是苟雷”
众人“”
要不是大家都没瞎，还以为走进来的是校长呢。
林央央稚嫩的脸上布满了风雨欲来的恐慌气息，朱福新站起来，忙不迭道“林央央你又来添什么乱，赶紧回家去，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林央央没听他的话，一弯腰钻到这群大人中间，耍赖“打架我也参与了，给我一起记处分吧。”
胡洪亮站起来问“小同学你是谁”
林央央“火箭班霍显的同学，和他一起打群架的。本来想着不能在档案留底影响高考，现在看来算了，就老师们这种处理方式，不考也罢。”
教导主任一听林央央是火箭班的，态度变化的很明显，毕竟他们还指望着火箭班的学生冲击市高考状元什么的呢。
“道个歉就完了，你们哪儿那么多事”胡洪亮尽管很烦，还是耐着性子道。
林央央“我们一点错都没，为什么要道歉”
胡洪亮“霍显的作文在学校引起轩然大波，他又因此打了同学，这叫没错”
林央央看了一眼霍小少爷，给他一个有力量的眼神，站在老师们面前不卑不亢道“既然道歉，那我们就把事情掰扯清楚吧，先从起因开始，苟雷污蔑霍显写小黄文。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苟雷不满意了“你怎么睁眼说瞎话，我没有污蔑。群众的眼睛雪亮的，霍显在作文里写了什么东西，你当大家不知道”
胡洪亮也点头道“确实不妥当。”
林央央转头瞟了一眼苟雷，不屑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确定吗他们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到过真相你们在座的有谁是真的看过霍显的作文，除了朱老师和霍显自己，并没有人看过吧。”
苟雷破口道“谁要看那种肮脏的东西了我才不看”
胡洪亮和刘老师闭口不言，他们也确实没看过。
虽然没看过内容，但是记得三个字的标题，肯定没错的，胡洪亮道“主题是没错的。”语气里充满了狡辩的意味和局促。
林央央简直想翻白眼了，没想到这群老师竟然如此强词夺理，她大大方方地说“霍显的作文题目是性与爱，因为试卷印刷的问题他看错了。但他只是围绕着青少年对于性的看法所展开，通篇没有一个字是猥琐的，他写的坦坦荡荡，毫无遮掩。而且语文老师也说，针对这篇议论文，他完成的不错，我想问，凭什么说是小黄文”
胡洪亮拿出教导主任的架子来，纠正道“就算如你所说，但作为高中生，这个敏感的话题是你们该谈论的吗还在作文里大肆写出来。老师知道霍显同学不是故意的，但是每个学生的接受能力不同，难免以讹传讹，各个都像你们这样，学校还怎么管学生”
“哈”林央央没忍住笑出来，“就因为写了性，就要被冠为小黄文了吗老师你没有认清一个问题没有性的起源，根本就没有我们”
朱洪亮瞧着她巴啦啦的小嘴，气死了。
朱福新想捂住林央央的嘴了，没看见在做的几位脸色很难看吗
林央央收敛了一点，道“霍显写作文跑题确实，但是污蔑我们也绝对不接受如果老师们不信，可以亲自看霍显的作文。”
不用真的查验，这些老师都相信霍显不会真的写违规内容，只是标题辣眼睛而已。
林央央继续道“掰扯明白了正这篇作文到底写的是什么，我们再来讨论，这个话题该不该被称为禁忌。”
众人“”你的逻辑还挺清晰啊。
林央央“教育部早就要求把性教育放进中学生的教学任务里，我们的生物，化学书上，全部都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但老师们含糊其辞，似乎难以启齿。到底是我学生的接受能力有限，还是在老师的源头那里就掐断了信息的不对等是很可怕的，而信息的传播更加可怕，学校不教，不代表我们没有其他途径知道。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所有的学生要像苟雷同学那样，通过岛国小片，弹窗广告，盗文网站，游戏界面，这些都是学生们的性启蒙老师，而这些途径都对我们的性价值几乎全是负面的影响。某些同学再利用了解到的东西在女同学身上实践，这是老师愿意看到的吗”
她一字一句，口齿清晰，有条不紊，朱福新没有再拦她，因为知道林央央说的都是事实，老师们对性这个东西，确实难以启齿。
苟雷听到林央央这样cue自己，真是气疯了“喂，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没有”
林央央懒得搭理他，问道“有没有，看你的手机浏览记录就明白，不用跟我解释，我不是你妈。”
所有老师看向苟雷，目光审视且不善，苟雷内心一个大大的卧槽。
霍显内心一暖，却再一次被林央央帅到，她全身上下那一张嘴最值钱的吧。如果有一天她惹是生非被人挑断手筋脚筋也不用担心没饭吃，她还可以打嘴炮
林央央“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在我们的语文试卷发下来的时候，这件事就传开了，看来是语文老师们传出去的吧既然你们认为这件事会造成不良的影响，为什么还要传播出去呢这是老师们的失误吧”
“老师的错误，却要学生买单，这样公平吗良心过得去吗”
这个时候，刘老师不说话了。
林央央和霍显对视了一眼，笑眯眯的。
林央央说了一大堆屁话，这会儿有点口渴，还有点累，就直接坐到了朱福新旁边的椅子上，猛喝了一口水。
而朱洪亮被林央央清晰的思路和口齿说的一愣一愣的，端坐在椅子上，腿都绷直了。总感觉在自己对面的，是校长。
林央央“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打苟雷，是因为他讨论霍显的作文。既然作文本身没有错误，那么苟雷的行为就是污蔑和人侮辱，我们出手打他有错吗”
好像，是没什么错诶
“不对。”朱洪亮没有被林央央绕进去，“打人就是不对的，你想什么呢”
林央央叹了一口气，腿翘了上来，撸起自己的裤管说道“还有一件事我没说。苟雷先打我的，我的腿上有伤，肩膀上也有伤，他把我拉进男厕所要检查我是男是女，还要脱光我的衣服拍照。”
“霍显打了苟雷不假，但本质上他就是在除暴安良而已。”
朱福新震惊了，“啪”的一声拍着桌子，“是不是这样胡主任，这样的学生开除都是轻的”
他的分贝之高，怒气几乎冲破房顶。
林央央最后说的这件事，性质完全就不同了。
和这个相比，前面的都是毛毛雨，猥亵女同学何其恶劣
就连胡洪亮也不可置信的，但更多的难堪，他惊讶问道“之前怎么没说”
也不知道是问谁的。
林央央没说话，苟雷着急了，“老师，我没有她瞎说的”
霍显也没想到林央央会拿这件事出来说，倒不是他觉得林央央宽宏大量，因为他们确实早就加倍讨回来了。而是他明白被苟雷扒衣服这件事算是林央央的耻辱，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坦然揭开自己的伤疤。
就连自己的作文，他都没有勇气在大人面前提及。
而林央央却可以，小少爷的内心被震撼着。他不明白林央央这样说的目的，她想要一个怎么样的公平。但是心里的那杆秤已经倾斜，他下意识觉得林央央这么做，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清白。
林央央好勇敢
她真的好勇敢
她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
妈妈这个女孩子她好勇敢
林央央放下了裤管，说道“苟雷伤害我的事情事实，我的后背上还有撞伤，撕破的衣服还留在宿舍里没丢，一切都是证据。”
苟雷一想完了完了，这才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上次他堵女同学的事情被爸妈压下去了，学校网开一面，但是再来一次肯定不会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胡洪亮沉默许久站起来，说道“这件事情老师知道了，事实待调查，如果真是苟雷做的，老师会给予批评处罚。你先回去。”
“”
批评处罚
好敷衍。
胡洪亮这是再一次想把事情掩盖下去，他的想法是毕竟你们双方都打架了，你也安然无恙，就不要在这个节点上生出枝节来。
老猪本来就对林央央有些亲爹滤镜，这个孩子长得可爱，性讨喜，还非常聪明。他一听到胡洪亮这样安排，立马就不满了。
“这件事情必须严肃处理”老猪不算白的脸都涨红了，可见他非常生气。
胡洪亮给他使了个眼色，低声道“朱老师，我理解你维护自己学生的心情。可咱们不能把事情越弄越复杂啊，这其实就是两帮学生打架而已。这个女孩儿也没被怎么样。”可千万别惊动了家长和学校领导。
朱福新眸色暗了暗，他看向胡主任，对方一副为大局着想的样子。
他好像也看透了什么。
怎么说呢有些人的心，不是坏，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
不是他的孩子，只是一个学生而已，没背景没撑腰的，他浪费这么多精力干什么呢他只需要完成自己的工作，看起来公平就好了。
正是因为抱着这种糊弄的心态，他才不分青红皂白地让霍显道歉。
林央央看向老猪，皱了皱眉。看到她明亮的眼睛，老猪感觉落在自己身上少女的目光，像一把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他心如刀绞，无论如何人不能昧着良心。
林央央转而对胡主任说“这件事我请求学校追究到底，否则我就报警。”
霍显也下定决心。几乎同步说“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已经不再羞耻于小作文的事情了。
朱福新定了定神，似乎下了某个决心，说道“这件事我主张好好调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行”胡洪亮大手一挥，有些生气的打断“你们少小题大做了，作业太少了吗净给我惹事。”
他用教导主任的官职来压他们。
这个时候校园里已经趋于安静了，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请问，这里是教务办公室吗”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门口，一身笔挺的西装，职场人士打扮。
胡洪亮问道“您是”
男人笑了笑，走进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您好，我姓宋，火箭班于羡同学的家长安排过来的，处理林央央遭受校园暴力事件的。”
胡洪亮看了眼对方的名片，xx律师事务所，宋景瑞。
胡洪亮瞬间觉得事情被闹大了，亡羊补牢道“没事，都是学生间的打打闹闹。”
苟雷也偷瞄一眼，吓得脸色发青，蹲在了地上，发出了“老师救我。”的信号。
对方要是动真的，他怎么办呀。
苟雷“老师，我真的没有欺负林央央，是他们打我的”
宋律师笑着道“事件性质如何，调查后才能得出结论。我方保留法律追究的权利。” 他的语气公事公办，说话的时候谁也没看，却十分强硬，寸步不让。
宋律师不为所动，他仿佛是这个办公室里唯一一个拥有理智的人“我们会带林央央验伤，一切走法律程序。校园不是法外之地，更不是让未成年滋生罪恶的摇篮。希望学校能够秉公处理，不要让学生、家长失望。”
胡洪亮“”这次恐怕不好糊弄过去了。
林央央和霍显还想偷听来着，但是被大人们赶出来了。
有了宋律师这么个靠谱的人，林央央相信自己和霍显不会吃亏。
两人互相踹了对方一个拳头，走出办公室，于羡单肩背着书包，依靠在墙壁上，手里拿了本课外书，却没有看，在等他们出来。
明明他站在那小小的一隅好吧，他是今天的v
林央央看到后，一颠一颠儿跑了过去，眼睛笑成了天空中的一湾浅月，拍起了彩虹屁“羡哥，你超酷的啊。”
于羡把书撞进书包里，“走吧，请你吃关东煮。”
林央央“啪啪啪”拍着手“羡哥我可太崇拜你了，一下子就搬出了律师，请问你是霸道总裁吗”
于羡不知道怎么说她了，但也妥帖地接受了这个彩虹屁。揉乱着她的短发，难得说一句狠话“如果大人们要用手段，那我们也用大人的手段回应。”
林央央猛点头，甩着书包往校门口的全家跑去“冲鸭我要吃关东煮”
霍显跟她打打闹闹，于羡也心情愉快的跟了上去。
那天傍晚的天气很好，天空纯澈得没有一丝杂尘，云彩白得像一朵朵浮动的棉花糖。让人很想拥抱。微风吹过林梢，翠绿的树叶飒飒晃动。
少年少女们，也有着一往无前的勇气。
转眼间到了周六早上，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林央央背着书包从宿舍里走出来，宿管阿姨拿着牙缸问她“小同学，你怎么回回留校呢跟家里吵架啦”
林央央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发说道“我想下周就有地方去了，就不留在学校啦。”
阿姨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
林央央走出校门的时候，还有点冷，她花了三块五在早餐摊前吃了个手抓饼，连里脊肉都没舍得加。
然后坐上公交车来到西城区的印象城。
市中心真是繁华啊，她在石敦上蹲了一会儿，可爱的胖虎带兄弟就来了，手揣在运动服兜里，另一只手搓着眼睛，起床气都还没消散“我的娘诶，我已经这么受欢迎了吗我约你周末出来玩儿可你也不用这么早出来吧，商场都还没开门呢。”
胖虎办卡的健身房就在商场的五楼。
林央央站起来，说道“我找你有别的事儿，回来再过来玩。”
她走路像一阵风，胖虎迈着小碎步跟上去“咿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啊我竟然还能帮上你的忙。”
林央央“我要租房子”
胖虎摸不着头脑，她这么小租什么房子啊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已经来到了印象城后面的住宅小区东方花园。这里算是一个学区房了，不少高二高三的家长都在之类租了房子给孩子陪读。
林央央上计算机课的时候，就在网页上浏览好了，也在线上和人沟通过了，就等来看房子了。
她已经从林老七家里搬出来了，但也不能一直住学校宿舍，就像今天早上宿管阿姨很奇怪地问她为什么不回家。接下来还有各种假期，元旦，春节，都是要放时间稍微长一点的假期的，她不能没地方去呀。
虽然没什么钱，但是租个落脚点还是有必要的。房东看她是小孩子估计不会租给她，所以她只好把长相成熟的胖虎拉出来了。她不想找自己的同学，更不想找于羡，她害怕别人同情她，但是傻乎乎的胖虎就不会
一大一小两人来到东方花园，小区环境非常不错，绿植覆盖率很高。
“你要看多大的房子”
林央央神秘兮兮道“待会告诉你。”
胖虎觉得林央央有点酷，这么小就可以一个人租房子住了，他都十八岁了老爸还不给他自由呢，天天拿鞋底揍他，游戏玩多了揍，惹老妈生气了揍，就连吃饭吃多了也揍。
他可真是太辛苦了。
要是他有自己的小金库，他也要租房子一个人住，邀请自己的好朋友来家里吃零食，打游戏，想玩什么玩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正美滋滋的时候，林央央把他领到了一处矮楼下面，“到了。”
一个胖乎乎的大叔走了出来，问道“是你们要租房子”
林洋洋一脸酷酷地说“对”
他拽了拽胖虎的手臂，对大叔说“是我哥哥要租房子，我们先进去看吧。”
大叔“跟我来”
胖虎眨了眨萌萌哒小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林央央要租的房子是，车库
车库处于矮楼的一个小角落，阳光都照不到。里面被简单装修了下，贴了地砖和墙布，只有十几平米，进门扑面而来的潮气，家具连宜家的都不是，感觉是房东在哪里捡的。
寒酸的一逼。
房东说道“就是这样，一个月四百五，要租吗”
林央央认真检查房间设施，胖虎已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被辣到了。
这个房间确实不好，很寒酸，但已经是林央央的经济范围内最好的选择了，至少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她沉默了下说“四百，你还得把浴室花洒给我修好。”
房东看了眼这个抠逼搜搜的小姑娘，答应道“行，押一付一。”
林央央松了口气，幸好房东没要押一付三，不然她连钱都掏不出来。
签好了合同以后，房东把钥匙给了林央央，转身出去“我上头还有一个租户呢。你们自己打扫一下吧。”
态度极其敷衍。
林央央却一点儿也没在意，拿起扫把开始清洁地面和桌子。人在贫穷的时候是一点儿也嚣张不起来的。
胖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了“你租这个破房子干嘛”
林央央不好意思说自己没地方住，跟他吹牛逼“就想用零花钱租一个房子自己玩儿啊，你以后跟家人吵架，可以来我这里打游戏。”
胖虎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想法，可太开心了，以后可以来这个根据地打游戏。他架着林央央的胳膊说道“走走走，去吃好吃的，我请你吃辣年糕。”
林央央“走”
楼上，罗伊这边也确定下来了要租这套三室的房子。
家里距离学校太远了，罗伊想租一套近一点的，给于羡陪读。正好这里环境不错，交通便捷，购物也方便。
房东把她送出小区，一边走一边介绍周围的购物广场，菜市场和早餐店。
罗伊微笑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房东态度亲和，和对林央央完全不同。
罗伊告别房东，准备在回家前去印象城买点东西。
热闹的街道充满了人间烟火的味道，买糖炒栗子的，长沙臭豆腐的，韩国辣炒年糕的各式各样小吃，琳琅满目。
今天是周末，出来的小孩子们也多，有的还穿着校服，生机勃勃，天真烂漫，罗伊看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走过斑马线，到路的这边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少年，一个身体健壮高大，一个纤弱小巧，都是黑色的短发，围在小吃车边，吃着东西，说说笑笑。
那个小的一转头，竟然还是个酷酷的小女生。
罗伊再一次忍不住想，如果女儿没走丢，应该也会在晴朗的周末，写完作业，和哥哥溜出家门，像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做各种大人不允许的事情。
林央央转过头来，看到一个漂亮的阿姨，面相很是熟悉。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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