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如比许东若大三岁,是她的亲姐姐,但这个“亲”也就亲在了血缘关系,姐妹俩之间的真实感情,是一点都不亲。
从许东若记事开始,她这个姐就没少在她的成长道路上挖坑使绊子,处处和她对着干。只要她不开心,她姐就会很开心,就好像她不是她的亲妹妹,而是仇人。
今天开车来这里的路上,许东若还在心里念叨千万不要再在秀场遇到她姐,不然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地大义灭亲,毫不留情地把她从秀场撵出去。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她越是不想撞见她姐,就越是倒霉。
西辅地邪。
但既然已经撞上,那就只能硬刚了。
许东若身姿优雅地在自己的位置上,下巴微扬,镇定自若地看着她姐,缓缓启唇:“我是被邀请来看秀的嘉宾。”
许东如像是听了什么奇谈似的,摆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冷笑揶揄:“就你,也配?”
虽然她的语气十分不客气,但许东若却一点也不生气,因为已经习惯了。
她姐向来如此,跟她说话的时候,字里行间总是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然而习惯并不代表着卑微屈服,也不代表默默承受,她要是就这么轻易地被她姐击倒了,也不会心态稳定地活到现在了。
许东若面不改色地看着许东如,反唇相讥:“你都当上主管了,我怎么就不配被要邀请来看秀?”
许东如的脸色更阴沉了,近乎气急败坏:“你别不识好歹,我让你自己走是给你面子,你要是不想要这个面子,我就让保安来请你走。”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许东若能收到DZ大秀的邀请函。
DZ是什么等级?她也配?
虽然许东若真的没收到邀请函,但是她肯定不能承认,不然就被许东如抓到把柄了。所以她假模假样地从包里拿出来了李西宁的邀请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我有邀请函。”
许东如还是不信,死死地盯着她,带着点嘲弄:“这是你的邀请函么?”
许东若:“当然是我的,不然我怎么进场?”
许东如不容置疑:“打开让我看看。”每一张邀请函上都写有被邀请嘉宾的姓名,只要打开一看,就知道这张邀请函到底是不是许东若的。
许东若却把邀请函放回了包里:“我凭什么让你看?”
许东如眼神凌厉,语气极其强势:“因为我是你姐。”
许东若心累地叹了口气,许东如总是在想要压制她的时候搬出“我是你姐”这句话,就好像“姐姐”这个头衔是一把尚方宝剑,平时想不到,不出鞘,一到有冲突的时刻,她就会拔出这把剑来恐吓她、制衡她。
但是许东若压根就不吃她这一套:“反正爸妈现在也看不见,咱们俩可以暂时断亲,我不需要你当我姐。”
许东如的脸都被气青了:“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还能有点教养吗?”
“白眼狼”这个词,许东若再熟悉不过了,回家这么多年,她经常被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骂“白眼狼”。
刚开始的时候,她也会难受委屈,不过后来就习惯了,嘴长在别人身上,还能不让人家说话么?
就当是王八念经好了,不用听。
她面不改色地看着许东如:“你不就是就想赶我走么?那我告诉你,除非你们董事长亲自过来通知我今天的秀取消了,不然我一定会从头看到尾,绝不会提前离席。如果你硬是要赶我走,我就抱着你大吵大闹,让整个会场的人都知道DZ皮具部新晋主管要大义灭亲。”
她不是赌气,也不是吓唬许东如,而是真得打算这么干——许东如要是铁了心地撵她走,她只能用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方式和她同归于尽了。而且她还必须大闹特闹,闹到人尽皆知,把直到DZ的新任董事长吸引过来为止。
无论用什么方式,她今天都必要亲眼见到DZ的董事长。
许东如被气得面色铁青,呼吸都跟着急促了,但是又有种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的憋屈感。
许东若淡淡一笑,没再理会她姐,淡定从容地把脸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这时一位身穿工装、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小姑娘急匆匆地来到了许东如身边,小声汇报道:“主管,服装部主管有事找您。”
这种大秀,需要各个部门协力合作,所以各位主管们经常需要沟通洽谈。
许东如:“我知道了。”临走前,她也没再多说什么,但却一言不发地看了许东若一眼。
——你认识许东若么?
——我不认识。
她绝对不能让许东若见到郑不凡。
来到后台,许东如拿出手机,拨通了安全部部长的电话:“李部长,我是皮具部门许主管。我怀疑有人顶替了嘉宾身份入场,还坐在VIP区,紧邻T台。您最好带着人手去确定一下,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出了什么事,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这种人多的、关注度大的活动,最主要提防的就是偷盗和极端分子。
于是乎,许东若又补充了一句:“上次大秀,我们丢了一对价值百万的耳环,警方到现在还没抓到人,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冒名顶替来的,那你们安全部真得要提高警惕。”
等待对方回复后,许东如继续说道:“具体位置是A区08,是个女人,穿着深蓝色的抹胸长裙,她手里有邀请函,你们最好核实一下是否为本人,或者邀请函是否造假,如果真的是冒名顶替,最好直接把她送到警察局,先不要向上层汇报,现在关注这场秀的媒体比较多,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会对这次新品秀产生影响,而且董事长又是首次公开出息,更要确保各项流程万无一失。”
……
许东如的背影一从她的视线里消失,许东若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迅速离开了VIP席位,朝着通往艺术中心二楼的安全通道走了过去。
以她对她姐的了解,许东如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只要能对她落井下石,她姐绝对不会放过井边的任何一块石头,哪怕这块石头只有小拇指甲盖大小。
上楼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位身穿西装的男人正带着两名保安朝她刚才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
许东若:“……”她姐可真是一点也没辜负她对她的判断。
现在保安已经盯上她了,她肯定不能继续大摇大摆地出现,毕竟那张邀请函确实不是她的。她是能找陆宇翎帮忙,但是现场的媒体和镜头太多了,他这种天王级的巨星走到哪都会被镜头追踪,要是让媒体知道她顶替着陆宇翎老婆的身份来看DZ大秀,不一定会被那些蹭热度的营销号们编排出什么狗血八卦新闻呢。
她不想再给人家两口子添麻烦了。
上到二楼之后,许东若朝着女厕所走了过去。
西辅市艺术中心的厕所也相当富有艺术气息,法式复古的装修风格,水钻吊灯,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挂着文艺油画,简直不像是个厕所,像是个画廊。
空气中也没有普通公用卫生间常有的呛人的卫生香的味道,反而弥漫着一股淡淡地花香味。
许东若走进了最里面的那个隔间里,锁上门后,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7:57。
还有两个小时新品秀才开始。
外面有保安在找她,找到之后肯定要看她的邀请函,最好的结果是陆宇翎来帮她解围,然后他们俩一起被营销号送上热搜、被不明真相的网友骂狗男女,最差的结果就是直接被送去警察局。
但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许东若想要的。
所以她只能躲在厕所里,等待时装秀开始。
等待的时间永远是漫长的,也是磨人的,还有种画地为牢的感觉。
好在这个隔间里是马桶而不是蹲便,站累了还能坐在马桶盖上休息一会儿。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来厕所的人越来越少,二楼越来越安静。到了六点,许东若轻轻地打开了隔间的门,离开了卫生间。
主会场在一楼,整个二楼空空荡荡,时不时有热烈掌声和呼喊声从一楼传来。
许东若顺着来时的楼梯下到了一楼,好巧不巧,一位保安正把手在一楼楼梯口。
她先是一惊,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绝对不能被保安抓到,不然功亏一篑。
刚才没在A区08的位置找到人,安全部部长已经下发了通知,全部门要注意一个身穿深蓝色抹胸长裙的女人。
这位保安一看到许东若就加强了警惕心,然而还不等他伸手阻拦呢,这女人已经目不斜视地快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就像是压根没看到他这个人一样。
保安立即去追,边追还边厉声大喊:“你等等!”
许东若就当没听见,并且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到后来甚至变成了小跑。
保安越发笃定了这个女人有问题,拿出了对讲机,一边追一边向上级汇报情况。
许东若跑到VIP区的时候,发现左右两边全来了保安,身后还有保安追她,能跑的方向只有前面一条路了——T台。
这个时候冲上T台,绝对能够轰动全场,但如果DZ董事长不是他……那么她大概率是要被时尚圈封杀了,以后也不用搞设计了,转行吧。
就在她进退两难之际,全场忽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像是在欢迎什么人登场。
她抬头一看,怔住了。
T台尽头,站着一位身穿深灰色西装的男人。聚光灯下,男人英俊不凡,气质卓绝。小麦色的皮肤,棱角分明的五官,硬朗帅气的眉宇,男人味十足。气场强大,却又不失风度。
台下光线昏暗,台上灯光璀璨,站在明暗交界处,许东若忽然有些恍惚,如临梦境,视线也跟着模糊了。
这个男人和她记忆中的一样英俊高大,却又有点不一样。
记忆中的他,眉宇中还透露着青涩与轻狂,身形倒是挺拔,却带着几分少年郎独有的削瘦,而站在T台尽头的这个男人,西装革履,宽肩窄腰,高大挺拔,气场稳重。
十二年,翩翩少年郎变成了荷尔蒙气息爆棚的成熟男人。
郑不凡之前从未在公开场合亮相,这是他第一次以DZ董事长身份出现在大众眼中,整个秀场瞬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掌声结束,他举起了话筒,然而没来得及开口说一个字呢,忽然有个身穿深蓝色抹胸长裙的女人冲上了T台。
全场观众外加工作人员同时屏住了呼吸,心头只有一个想法:这女的要死!
无论是圈里还是圈外的人都知道郑不凡绝情绝爱不近女色,哪个女人想倒贴他就是上赶着找死,竟然还有人敢在DZ大秀上冲上T台对他投怀送抱?
狂热分子,勇气可嘉,就是有点活得不耐烦了。
看到郑不凡的那一刻,许东若就疯了,激动疯的,十二年,他们终于重逢。
她完全忽略了台下的数千名观众,也忽略了不计其数的镜头,不顾一切地朝着郑不凡跑了过去,甚至还甩掉了自己的高跟鞋。
失而复得,欣喜若狂,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众目睽睽之下,她像是个疯孩子一样直接扑进了他的怀中,紧紧地抱着他的腰,笑中带泪地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郑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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