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的宿舍
“我知道。”
“是我害得教授失去了变种能力。”
耳边似乎仍然回荡着孩童稚嫩的话语,金发碧眼美人经典款的女生安静地抱着彼得递给自己的水杯,点点寒意顺着杯壁漫上掌心,沿着手臂向上蔓延,逐渐卷席全身。
手掌不适的微微动了动,她垂下头,从肩头滑落的金色长发遮掩住女生眉眼间的冷意。
彼得也抱着个水杯,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水,视线则停留在腕间的手表的表盘上――这条手表是教授送给他的,毕竟他的那块手表在前几天遇袭的时候撞裂了表镜。
光泽洁白的铂金表带包裹着瘦削的手腕,银灰色的圆形表盘上有个镂空的花体“X”处于中央,十二个具有古典感的黑色罗马数字依次围绕在表盘外围,三根不同长度的蓝钢制成的表针在表盘上走动,秒针走动的声音在无人说话的房间里显得清晰无比。
咔――咔――咔――
良久,彼得抬起头,水杯搭在膝上,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琴闻言也抬起了头,碧色的瞳孔里布满了阴霾,犹如暴雨来前的乌云密布的天幕,隐隐有嚇人的雷电掩藏于乌云下蠢蠢欲动,几欲飞出来劈裂眼前的人。
“你应该离开X学院。”
琴的话音落地,彼得眨眨眼,将水杯放到书桌上后坐直身体,直直地对上琴的犹如冰封之海的碧色眼眸。
那双暖色调的琥珀色眼睛里逐渐呈现出一种琉璃般的无机质,彼得仿佛是隔着一个不知名的世界看向琴,一切的情绪都被他硬生生的压制在那个世界里,只留下极端到使人不寒而栗的克制与坚决,近乎病态的要求他自己必须理性地面对他所身处的这个世界。
她瞳孔猛地一缩,几经生死锻炼出来的第六感在她耳边疯狂炸响――
危险!危险!
他非常危险!!
而第六感的警告还未曾消失,下一秒就有种巨大的荒诞感袭上她的心头,几乎让她险些当场冷笑出声。
查尔斯是疯了吗?他竟然把这么危险的人留在自己身边?!他不要命了?!!
她决不允许这个不可控的随时都有可能会伤害到查尔斯的危险份子留在查尔斯身边!
随着对方情绪的变化,彼得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开始叫嚣着“危险!”,在他耳畔炸响的蜘蛛感应也越发疯狂,但他没有理会这些警告他的警报,而是一字一句,声音坚决地说:
“我不会离开X学院。”
“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X学院?”深吸一口气压下自己濒临爆发的怒意,琴微微皱起眉头,“你已经伤害了教授,如果其他人知道这件事,他们绝不会原谅你的。就算教授瞒下了这件事……”泄漏出的部分怒火令她的声音骤然一厉,“你难道不会心怀愧疚吗?”
“我不会伤害教授,”仍带着奶音的声线平澜无波,彼得垂下眼帘,似乎没有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指责,执拗而坚决地开口,“我不会离开X学院。”
除非,他能确定查尔斯教授再也不会遇到任何的危险,到那时,他自会离开。
琴死死盯着彼得,毫不留情地指出关键,“但你现在已经伤害到他了,彼得,”她望着男孩瞬间苍白的脸,碧眼危险地眯起,澄澈的女声里裹着浓浓的恶意,狠狠地追问道,“你还想再次伤害到教授吗?你已经害他失去变种能力了!”
“……那是意外。”
彼得知道自己的确占不到理,可是他更清楚留在查尔斯教授身边才更方便他保护教授以及改变超级英雄的未来。
所以,他不能离开教授。
“请相信我,我一定不会伤害教授。”
双脚踩到椅子边上,彼得抱住膝盖,下颌抵在膝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给人一种浓浓的疲惫感,看得人格外的心酸――但她没有。
她最舍不得伤害的人,被眼前的这个孩子伤害到了。
她为什么要在意这个孩子的心情?!
“意外?”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能嘲讽到这种程度,“相信你?那你能确定你不会再搞出这种所谓的‘意外’吗?你能确保你不会再伤害到教授吗?你拿什么来保证?!查尔斯的善良从来都不是你伤害他的资本!”
“彼得·帕克,你必须离开X学院!”
没错,她默默对自己说,查尔斯的善良从来都不是任何人伤害他的资本――这句话同样是她应该记住的。
彼得没有动,只是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看着掩藏在她眸底的坚决之色,在这一刻,彼得仿佛回到了那座城市,耳边再次响起利箭刺破空气的呼啸声,鼻尖有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缭绕,在火焰的“噼啪”声里,他似乎还嗅到蛋白质被火焰烧灼时的类似烧焦羽毛的气味。
其实,在很多时候,彼得真的有点看不懂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好是坏,正如原先讨厌自己的汤普森最后却不惧生死地保护了他的婶婶梅,同斯塔克先生因为各种原因而闹翻的队长却在那场灾难后用生命守护了斯塔克先生十六年零五个月十三天八小时,邪神洛基同样为了救托尔假借献上宇宙魔方而死在了灭霸的手中,万磁王在最后一刻选择的也是保护能力暴走的查尔斯教授而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还有她,面对极速飞来的被毒/药浸透的利箭,她也是不假思索地用身体挡在了查尔斯教授的面前。
泛着幽光的箭头穿透她的心脏,带出一串艳丽的红链,蓝色的鳞片像海浪般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层层翻过,金发白种美人的形象随之褪去,黄色的眼睛无力地闭上,她倒在伸手搂住她的汉克的怀里,胸膛涌出的鲜血眨眼间染红了汉克按在伤口处的手掌,带着对查尔斯等人的担忧永远地陷入了沉睡。
“对不起。”
彼得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发闷。
她的确有资格指责自己,而他的确也应该道歉,无论如何,他都伤害到了她用生命守护着的查尔斯教授。
“对不起,魔形女小姐。”
宿舍楼走廊
左手拎着礼物盒的托尼照着宿舍门上的名字一一找过去,顺便通过佩戴在左耳上的蓝牙耳机和贾维斯聊着天。
“贾维斯,你说那个奶娃娃会不会喜欢我要送给他的礼物?”小胡子富豪话音未落,立马转了个画风,自豪地看眼自己准备的礼物,“不,人人都爱斯塔克,我送的礼物不可能会没人喜欢的。”
“Sir,”贾维斯不动声色地指出一点,“您已经是第十六次询问我了。”
“哦?”托尼挑眉,一点害羞的情绪都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贾维斯你是不是记错了?你应该杀杀毒了。”
“需要我把记录影像投影出来吗,sir?”
“……闭嘴,贾维斯,否则我就把你捐给麻省理工。”
“Sir,我建议将我捐给X学院。”三天两头被恼羞成怒的自家sir威胁要捐出去的贾维斯不带害怕的,毕竟他家的sir可是教科书级别的傲娇。
托尼眨眨那双焦糖色的大眼睛,震惊脸,“贾维斯?!”这还是他的贾维斯吗?
“Sir,如果您真的要把我捐出去,那我希望我能留在X教授身边。”
贾维斯的声音隐约含着笑意,但处于震惊状态的托尼明显是没听出来,“你难道更喜欢那个总是和废铁王不清不楚gay里gay气的鸡妈妈?还是你看上了X学院里的那个女AI?”
“不,”古典的英伦腔优雅的响起,“因为sir您很关心X教授。”
“喔,”托尼被这记不弯不直的球击中,抿抿唇,焦糖色的眼眸里盛满了笑意,“贾维斯,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偷升级情感模块了?”
“X教授建议我看看《与傲娇的人相处一百法》、《如何看穿傲娇》这两本书。”
“……傲娇?”托尼·教科书级的傲娇·斯塔克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现问题了。他,超级英雄、亿万富翁、花花公子、慈善家、天才,怎么可能会是傲娇?!
“没错,X教授在您当着他的面说他是母爱泛滥的鸡妈妈后,告诉我您是教科书级别的傲娇,并且建议我看看那两本书。”贾维斯再补上一刀,“我认为这两本书很有用。”
“……贾维斯,离他远点,他就是教科书级别的腹黑,别跟他学坏了。”
“Yes,sir。还有,sir,其实您不必这么忧心。”
“我托尼·斯塔克的人生字典里可是没有‘忧心’这个单词的。”托尼下意识地反驳道。
呵,他忧心什么?被洗脑成冬日战士的是巴基,杀害那个奶娃娃父母的是九头蛇,追杀那个奶娃娃的还是九头蛇,反倒是他救了那个奶娃娃,这么一想,其实他还是那个奶娃娃的救命恩人呢!
虽然他没有告诉奶娃娃一声就带走了老冰棍,可是他没办法和把老冰棍的事情告诉给奶娃娃啊,要他怎么说?难不成要他跟奶娃娃说“抱歉啊这个追杀你和你叔叔婶婶的差点把你全身打骨折顺便送你上天堂的老冰棍其实是二战时期的巴恩斯中士美国队长的挚友是个大好人不过他被洗脑了所以才追杀你哦还有洗脑他的组织在前几天还杀了你的父母害得你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成了孤儿但这个老冰棍真的是好人他真的是无辜的所以你可不可以原谅他”?
相信他,如果他是奶娃娃,谁这么跟他说,他不把那个人全身打骨折就算他心地善良了!至于说原谅追杀自己的、差点害死自己和自己仅有的亲人的、在洗脑后服从于害死自己父母的组织的人……不好意思,原谅人是上帝的事,而他能做的,就是送他们这群人去见上帝!
……Fuck you!他现在更觉得心虚了好吗!他要怎么面对那个奶娃娃?!
托尼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物,此刻他站在彼得的宿舍门口,有些心虚慌张了。
深吸口气,托尼抬起右手,五指虚握,向门敲去……
嗡――
无形的精神力迅猛快速而温和无害地冲荡开来,须臾之间便扫描过了整座古堡里的每一个人的大脑,大脑里所有的情绪都被海浪般的精神力一次又一次地冲刷着,紧接着被海水不能拒绝却又温柔的包裹着游向海底,而在海底,幽蓝色的海洋漩涡黑洞在缓缓地旋转着,包裹着情绪的海水试探性的靠近漩涡,化成丝丝水流被漩涡吞没干净,在下一秒,有多如繁星的明黄色光团自漩涡中心飞出……
在所有人的意识空间里,明黄色的光团如星河般缓缓流动、旋转,星星点点的,格外瑰丽。渐渐的,星河向意识空间的中心汇聚、压缩,直至压缩成微粒,然后“轰――”的温柔地炸开,整个意识空间里在呼吸间铺满了浅黄色的星雾,偶尔有点点星光闪烁,惊艳,而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星雾渐渐消散,泽维尔古堡归于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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