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
魏无羡和蓝思追一路询问和探查,却越走越偏僻,看着他们四周的环境逐渐人烟稀少,魏无羡停下脚步,“不对劲,”竹笛猛地握在手里,“景仪不可能会毫无缘由离开清河城,有人引他离城!”
蓝思追也停了下来,不安地望着魏无羡,“莫不是在莫家庄扔出鬼手的那伙人。”
魏无羡也不确定,“若真是那伙人,那这清河城外定是他们的目标所在……难道是那百晓生口中的吃人堡?”
“景仪会不会有危险?”
从未与蓝景仪分离过的蓝思追不由得急躁起来,他自小与景仪一同生活,无论是上课还是修炼,又或是平常的休息游玩,二人都是形影不离,即便几次下山和夜猎,他们二人照样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这虽然有二人配合默契可以一同除邪祟的缘故,更重要的还是二人对彼此的依赖之深。
“别着急,”魏无羡抬手摸了摸蓝思追的头,“景仪实力不弱,再加上最近这段日子的夜猎经历,他不会那么轻易出事的,我们再找找。”说着,又眉眼弯弯地调侃道,“你们多大了,怎么还黏在一起不分开啊?这可不行,你们迟早有一天要学会独自行动。”
说着,魏无羡忍不住微微出神,似乎想起了什么,唇角的笑意染上几分苦涩,“没有谁是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
蓝思追顿时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其实族中长辈也发现了这一点儿,也多次提醒过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但每次都是蓝景仪嘻嘻哈哈地岔开话题,实在岔不开话题,也是蓝景仪把他扒拉到一边,自己没皮没脸地和长辈一顿撒娇卖萌,硬生生地绕得那群长辈忘了先前的问题——然后景仪就被闻讯赶到的蓝老先生罚到藏书阁抄写家规了。
#云深不知处内禁止举止不端#
#雅正为蓝氏族规之本,严禁撒娇卖萌#
可是……除了族中长辈,蓝思追和蓝景仪也只有彼此了。
“……嗷呜?”
魏无羡缓过神来,感到自己脚边有个温热的东西在蹭着自己,下意识低头看去。
黑白色,奶乎乎,不及小腿高,吐着舌头直喘着气,好像很累的样子,那东西抬起脑袋,然后友善的对着魏无羡奶声奶气地“汪”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惨叫声简直丧心病狂,声调之高,声量之响,大有把天空刺个窟窿出来的意思。而和魏无羡站得近的蓝思追整个人都懵了,耳朵“嗡——”的一声后,大脑便一片空白。
待回过神来,便看到魏无羡直直地向前拔腿就跑,声音凄惨无比,“蓝湛救我!!”
然后就不管不顾地蹿到一个正好从树林里走出来的紫色身影的身上,动作娴熟地“蹭蹭蹭”几下便爬到了对方的身上挂好抱紧,闭目惨叫连连,而对方也条件反射地扶了魏无羡一把,并且下意识挥手赶走了那只灵犬,一看就是做过无数次的模样,都成为刻在灵魂上的本能了。
看清楚那个紫色身影是谁的蓝思追:“……”
如果景仪在这里的话,想必景仪一定会惨叫出声,“江宗主啊啊啊啊啊啊啊!!!!!”
吃人堡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剑劈开向某个角落张牙舞爪扑过去的尸鬼,蓝景仪旋身一转,荒唐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圆弧,齐齐划开了周围一圈尸鬼的腰腹,再助跑几步,一脚踏上地面上摆放着的棺材,腾空跃起的同时刺穿了数具尸鬼的脑颅,这才稳当当地落在了抱头蹲在角落里的人的面前。
蓝景仪站直身,手腕翻转,荒唐直直地插入地面,双手在胸前掐起手诀,指尖涌出蓝色的灵力,最后往前猛地一推,“缚!”
蓝光炸开,灵力分幻为无数的灵力锁链冲向尸鬼,流光溢彩的锁链将尸鬼像绑螃蟹一样一个接一个地串起来,挤挤攘攘地被束缚成一团,尸鬼那身森白的骨骼在这个过程中挤碎了不少,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的骨头渣子。
总算能松口气的蓝景仪也没有收回荒唐,而是直接盘腿坐下,从乾坤袋里拿出璃榭放置在膝上,一边警惕着堡内的尸鬼,一边默默地休整生息,以防再生事端。
被蓝景仪护在身后的一身青灰色华服的男子听见四周安静下来了,等了一会儿,才怯生生用两只手都遮着眼睛,慢吞吞地抬起头,然后手指间悄悄打开一条缝隙,透过缝隙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左边,又合上,换了个方向,打开一条缝,看了看,又合上,如此反复,直到确定四周无事后才如释负重地松了口气,放下手,也没站起身来,蹭到了蓝景仪身后,胆战心惊地不敢看蓝景仪面前那些被捆起来的尸鬼,双手揪着蓝景仪的族服,手里捏得紧紧的的扇子贴在蓝景仪的背上,微微侧着头,声音小小的。
“没没事了吗?”
还有些结巴。
早就听到身后戚戚促促的蓝景仪:“……”
他有自己护着还真是命大啊。
而他没被这个拖后腿的连累死也真的是命大啊。
其实也没那么糟糕,毕竟对方虽然胆子小修为低要靠自己保护,但他有自知之明啊,一到这里就跑到角落里蹲着去了,没给自己添乱——只不过好歹身为一位宗主,还是四大仙门世家之一的宗主,他也实在是弱得不像话了吧!
想到刚才他居然还提醒自己别把这些尸鬼打碎说不好找尸体……原本喉间梗着一口热血不好开口说话的蓝景仪顿时想吐血了。
侧过头,身后人一眼就撞进了蓝景仪的眼眸里。
白白净净,温温顺顺,分明穿着四大仙门世家中最为霸气的青灰色的绣有狰狞兽头纹路的聂氏宗主袍却还是一副任人欺负的模样,一点儿也不像是清河聂氏的宗主,看起来更像是话本里软弱可欺的白面小书生。
倒是还留有几分昔日在云深不知处里醉心花鸟锦衣玉食的聂家二公子的影子。
蓝景仪咽下口中的腥甜,扭回头看着面前挣扎不已的众多尸鬼,咽了几口唾沫,估计口中的腥味应该少了几分,这才开口道:“聂宗主不必担心,已经解决了,等我休整恢复一下,我就带你离开。”
清河聂氏现任宗主聂怀桑闻言顿时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咳,”总算发现自己的举动有些丢人的聂怀桑清清嗓子,不怎么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多谢蓝公子的救命之恩。”
蓝景仪摇头,一言不发地观察这些尸鬼,许久,眉头一皱,“聂宗主,这些尸鬼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谁!”反手揽过聂怀桑的腰,向后腾空跃去,荒唐和璃榭同时飞至半空,对准了突然炸开青芒的地方。
然后有几个人出现在空中,齐齐摔了下来,在地上摔作一团,乱的不像话,唯有一人潇潇洒洒稳稳当当地落下,与滚成一团的白的、金的、黑的、紫的、红的形成了相当剧烈的反差。
护着聂怀桑的蓝景仪定眼一看,顿时沉默了。
被蓝景仪护在身后的聂怀桑好奇地探头一瞧,扇子瞬间落地,“魏兄?!”
摔了个晕头转向的魏无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紫色的袖袍糊住了脸,然后听见一声分外狠厉阴冷的冷笑声,半是威胁半是讥讽,“聂怀桑,多日未见,你的眼力见弱了不少嘛!”
至于蓝忘机早就走到二人身前,挡住了聂怀桑不敢相信的视线。
蓝思追起身,惊喜地向蓝景仪快步跑来,“景仪!你没事吧?”
“咳,”一直没说话的蓝景仪低下头,咳出口血来,脸色一白,“应该无事,咳。”毫无说服力地又咳出口血来。
金凌晕头转向,但在听见自家舅舅的声音后立马清醒过来,急忙起身,唤着“舅舅”跑到了江澄身边——至于被自家舅舅用袖袍糊住脸的自家大舅舅……不好意思,金凌表示现在他不想理会两位舅舅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好是坏。
欧阳子真咳嗽连连,坐在地上环顾四周,被那群尸鬼吓了一跳,“这里是哪里?这些尸鬼是怎么一回事?”
聂怀桑手指着被蓝忘机和江澄遮挡着容貌的魏无羡,手抖啊抖的,不敢相信地又喊了一声,“魏兄?真的是你?”
被蓝思追塞了颗药丸的蓝景仪看了看好像打算要杀人灭口的江澄,一边在心里吐槽江澄心思难猜,一边急忙喊道:“等等!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些莫名其妙发生异动的尸鬼吗?看!那个尸鬼的腿!”
众人顺着蓝景仪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尸鬼的两只腿明显是被缝上去,泛着不正常的青意。
客栈
夜晚
一行人从吃人堡,不,应该说是聂家的祖坟里回到城里,来到客栈后,江澄直接包下整间客栈,面色冰冷地把金凌拎到一间上房扔下,吩咐小二为金凌烧桶热水,然后就丢下金凌去到了另一间上房,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没好气的“哐哐哐”地替自己倒了杯茶,眼神凉飕飕地望了望开着的窗户,大力地挥袖关上窗子。
魏无羡站在楼下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克制住自己拔腿就逃的冲动,和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蓝忘机对视一眼,似乎汲取了些许的勇气,一鼓作气地上了楼,走进了江澄待着的那间上房,坐在江澄的对面,为自己也倒了杯茶。
蓝忘机则低声嘱咐了蓝思追和蓝景仪几句,才看缓实急地上楼进房,在江澄阴冷的视线里坐到了魏无羡的身边,坐姿雅正,目光清冷,宛如仙人。
至于聂怀桑,捏着扇子,神情纠结又恍惚,犹犹豫豫,环顾四周,想找个人出出主意,但看着楼下大堂里剩下的三位少年儿郎,还是放弃了这个不靠谱的打算,哭丧着脸,磨磨蹭蹭地挪到了楼上,蹭啊蹭地蹭到了那间坐有三位大佬的上房里,欲哭无泪地坐到了江澄和魏无羡之间,惨兮兮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捧着茶杯不敢说话。
客栈里的人习以为常地依照江澄的吩咐为金凌烧了桶热水,就一溜烟地全跑了,显然是经常遇见这种被人包下客栈用来商谈事项的情况,都已经做好了客栈被拆的打算了。
蓝思追:“……”
蓝景仪:“……”
欧阳子真:“……”
这几位长辈……应该不会打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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