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宝大会,黑衣修士再次一鸣惊人。
不同他在寒林试剑上的出彩却青涩, 这次对上修真界早负盛名的金丹真君, 雍连隐亦毫不寸让,甚至到了让人觉得穷凶极恶的地步。
胜下最后一局, 雍连隐将法器收回, 随意悬挂在腰间。那弯刀戾气极重,锋面却是不挂鲜血,此时正一滴一滴汇聚着往下淌。
英姿飒沓。
那些老一辈的修真大能,这时见着雍连隐, 心中都掀起澎湃的爱才之心;看着他,简直能想象出自己也能培养出一个霁摘星那般的苗子来。于是纷纷上前寒暄, 甚至试图指点他修炼
当他们问起雍连隐如何修炼时,少年人微一眯眼, 仍是纯然没有心机的模样, 他的笑容甚至诚恳热烈:“自然是在灵域中修炼而来。”
雍连隐这话也并非谎言,字句属实。
于是大能们都噎住了。
雍连隐贴心补充:“是交一斛灵石进的那个灵域。”
这插曲看似波澜不惊, 实则在修士们心中引发惊天骇浪。
在雍连隐之后,寻来郁水宗的先是卜梦宗与镜花道的修士。
或是这些大宗门眼界更开阔一些, 又或一斛灵石对他们而言实在不算什么代价, 这次送来的弟子倒有许多,只是资质皆算平平。
那几个年少成名的弟子都未在其中,显然怕是郁水宗有什么动作, 让他们宗门未来的天骄折在里面。
郁水宗的修士也看出门道, 态度不算很好, 引路时微微倨傲地走在前方一步,沉默不言。
毕竟举目见到的都是金丹修士,这些外宗弟子也实在惶恐,纷纷大气不出,像在雨中簇成一团的小鹌鹑似得,透出一点可怜意味来。
他们大致也没想到,能撞见霁老祖。只见在前引路的几位郁水宗修士忽然停了下来,言语中有一分热切:“霁师兄”
哪怕心知不敬,可是这些外宗弟子们,对霁摘星实在太好奇了些,忍不住抬头偷瞥一眼。
昏暗的天色下,霁摘星的衣袍都被垂暮日光衬为淡金色,冷白的肤也有一种柔软意味。他的眉眼果然像是传说中那般,是生得极为好看的,还是那种特殊意味的好看;就像是霁摘星旁边的银发少年也那样容貌精致,弟子们还是忍不住将更多的目光投注在霁摘星身上。
尤其是霁摘星和弟子们先前见过的大能,都是不一样的。他好似脾性极其温和一般,殷红的唇瓣微弯,低声询问他们的去向。
领头的郁水宗修士立即回答:“霁师兄,这些是外宗的几位道友,我领他们前往灵域。”
霁摘星渡劫元婴之后,便将灵域入口转移开辟至郁水宗内,方便出入。
他此时见到这群面生又年轻的弟子们,黑沉的睫羽垂下,带着勉励意味地鼓励了几句。
那些外宗弟子们心都打着颤似的,只觉脑中微微晕眩,没想到霁老祖这种人物会和他们说话,正紧张犹豫着该如何回答,便听身前的郁水宗前辈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句:“是”
外宗弟子们:“”
霁摘星笑了笑,似还想说些什么,衣袖便被身旁的少年扯了扯。
银发少年让他微微俯身,凑到霁摘星耳边轻声说了句什么。这少年看着相貌精致,却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口音,隐约能听到几声“咪”声。
紧接着,霁老祖便有些歉然地示意要先离开,带着少年向宗门外走去。
等那身影彻底瞧不见了,那些外宗弟子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声,甚至有人开口问道:“霁老祖身旁那位道友,是何来历”
也太霸道了些,和要独占霁老祖一人似的,哪有这么粘人的道理。
郁水宗弟子咂舌:“嗐,不就霁师兄打宗门外捡来的弟子,叫做狢轩。如今是嫡系亲传,可招人疼,我们哪敢抱怨。”
他这话一说完,那些弟子们顿觉这些前辈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郁水宗修士也觉得这些外界弟子还没那狢轩让人讨厌。于是气氛一时融洽起来,特别有恭谨谦让、不矜不伐的氛围。
这批弟子们在灵域当中勤勉修炼,又勉强能算天资通透,很快便学有所成,回到原先的宗门中,教导其他弟子,为人敬仰。
只唯有一处不好。
他们心都感觉要飞到郁水宗去了。
那些大宗门的长老们暗中叹道,郁水宗虽然不明着挖人,但这收买人心一招可太绝了。
虽这么感慨,这群宗门上流人物也按捺不住,纷纷带着弟子前去“进修”,誓要在其他宗门反应过来前抢占先机。
修真界近来一片欣欣向荣。
灵域能承载的修士人数有限,能进入其中的,大多是各大宗门最出类拔萃的修士。相比起来,那些底层弟子及散修的提升空间,简直小的可怜。
好在灵域,也不过是最初的一个引子。
郁水宗霁老祖做出的惊世之举委实太多,比如在郁水宗外修建藏卷阁,数万卷古籍功法和修炼秘诀藏于其中。不止郁水宗弟子可享,若是其他宗门修士或是散修想得以一窥,只需完成郁水宗的一阶任务再抵一枚下品灵石,便可进其中挑选一卷功法修炼足十二时辰。
又或那些收取的灵石,郁水宗未拿来私用,而是将其化作灵气,温养灵脉和周边土木。耗费极大,便是其他宗门看着都有些肉疼,霁摘星却好像只是听个响。
从郁水宗走出的大能多如繁星,他们对自己的宗门,是归属感,是感念知遇之恩;对郁水宗,尤其是其中的霁老祖,又是另一番动容了。
恩同再造,不外如此。
因此虽然郁水宗收取的酬劳极低,他们却想另尽职能回报。
霁摘星在处理这些修士递上来的函书时,都略微有些惊讶,只好一折折回过去。
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这些修士当真想要回报、否则便心绪难平的话,不如办下几场讲道,为那些尚未筑基入门的弟子指点迷津,便是已经筑基的弟子,也大可来听闻如何修上金丹。
修真界中没有“师承”的人,占了大多数。
不是被哪个修真大能收为外门弟子便算有了师承的,这种师父大多只会给上几株灵草或是一些丹药,还要承担宗门杂务来换;性再好些的师父,或许会传一些低阶术法,要想他传道授业却是绝无可能,算不上有师徒之实。
而办讲道解惑,虽然只是长则半月短则三天的时日,结下的师门羁绊却比挂名的外门弟子要深得多。
这些修士们大多年轻,也知晓修行不易以往别说见金丹大能举办讲道了,就是筑基期愿如此高调的也少。
他们感念霁老祖大节,是为庇佑天下间修士,于是也非常自觉和气地安排起讲道顺序;今日你办,明天我来,在郁水宗山门旁也形成了更为修士们所知、甚至凡人百姓也隐隐知晓的“仙家盛地”,叫怀星道场。
从此时起,便是有散修敢夸口修行至当前境界,全靠自身勤勉,不依外力。也不敢说他没去过怀星道场,听过那其中的前辈讲道。
这件事倒全在霁摘星预料之外,算是无心插柳。他也去过一次道场讲道,空前盛状,大抵是因为他是如今修真界最广为熟知的元婴修士的缘故。
霁摘星第二次再想去,便被同门给拦住了。
那些平日素来乖巧的弟子,面容都微微有些扭曲。愁道:“师兄道法精深,对那些修为低的修士而言,如同天书。修仙之事不可一蹴而就,霁师兄还是让其他大能前去讲道吧。”
说的很有条理。
霁摘星还没有自妄到觉得他何事都能做好的地步,既然不适合讲道,索性便将机会让给其他人,又沉心修炼去了。
留下那些弟子满脸懊恼惊慌,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说的重了些。
可是师兄再去一趟,他们郁水宗招收弟子名额本就不够用,这下人数又要翻了倍地往宗门中涌。
何况他们的霁师兄觊觎的人未免也太多了些,实在要防不过来了。
这一年,凡人百姓中,检测出有“仙根”的苗子尤其得多。
便是那些自小生在宗门世家中的婴孩,灵根也尤为珍贵纯粹。
便是郁水宗没有明指,修士们也敏感察觉出了现今修真界的变化。
无上上世界,百境中世界,三千下世界。这是天道间定下的初始,每个知晓修真界内幕的修士都认同的法则。难道当真有修士,可凭一己之力将下世界“渡劫”为中世界
可不论如何纠结,他们如今所处的下世界,似乎已经和中世界没什么区别了。
虚亥年二月三十。
火凤宗少宗主晋芜,受远系族亲陷害,身负重伤,丹田受损,左脚被人活生生踩断。
他在痛苦得近乎令人昏厥的疼痛中,紧咬着牙,细汗朦湿了眼,听见那些行凶者的絮语。
“不能在这杀了他,他身负真凤血脉,命灯一绝,火凤宗便寻到此处来了”
另外一个男声略略狠厉:“那便将这大少爷扔到扔到下世界中。依下世界的灵气资源,他如何也活不下来。火凤宗要讨命,便向那些下等修士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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