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歌声,曲调空灵哀怨,婉转悠长,如泣如诉,在这朦胧的雾气烘衬下更显神秘。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突然音调一转,就变成了靡靡之音,缠缠.绵绵,如闻到了浓烈的百花香,又如饮了醇厚的烈酒。
慕织咳呛着惊醒过来。
就见左边的季临,面色赤红,热汗直流,似乎很难受,再看祁言也是如此,又看看右边的韩以晨,更甚,眼神望着远处的不知什么地方,灼热得仿佛要喷火。
慕织看得心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正要喊二师兄,韩以晨突然咆哮一声,狂躁地就要跳下船,他赶紧抱住他的腰,喊道:“兄弟,别想不开啊。”
可就他豆芽菜的身板哪是那么容易的,人直接蛮力把他拖着走。他想喊其他人帮忙,转头看去,发现其他人情况也不妙。
已经有人噗通跳下水了,百花宗的女修,一甩白绫才把人卷上来,结果又有人跳下去,接二连三的,跟下饺子似的。
慕织再顾不得其他,韩以晨已经快把他一起拖下水了。他用脚尖勾着船舷上的栏杆,韩以晨挣扎得愈发厉害,他真的要撑不住了,咬牙道,“兄弟,你再不停下,我可放手了哦,我真的放手了哦。”
忽然他脚踝上一紧,天旋地转之间,人已经趴在船板上。
“你究竟什么时候能不把灵力,法术和法器当摆设啊。”季临边吐槽,边给韩以晨施了个定身术。
他气喘吁吁地爬起身,嘿嘿傻笑,“忘记了。”
毕竟他在“热爱科学,相信科学”的时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修仙才几个月而已,还不太习惯。
他偷偷观察季临的面色,脸上的潮红已经退去,不过耳朵尖仍是绯红,他不禁问,“刚才究竟怎么回事?”
季临丢给他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就去捞已经下水的“饺子”。
慕织莫名其妙,不过现在也不是追究的好时机。
腾腾的雾气使得血腥味更加粘稠,慕织走到船舷边往下看,原本碧绿的湖水晕上了一片红,有人受伤了!
再仔细看去,密密麻麻的食人鱼张着尖利的牙齿凶狠地乱窜。
他丢了个法术下去,炸翻一大片,又一大片扑过来,前仆后继,不一会儿把同伴的尸体给啃噬得干干净净。
顿时浑身鸡皮疙瘩串上来,他抖了抖。
好在人很快都救上来了。
一群人浑身湿漉漉,有的身上还有咬伤,血淋淋的,凄惨狼狈,却遮不住他们脸上的疯狂扭曲,暴躁不安。
百花宗的一弟子忍不住吐槽道,“这群臭男人突然怎么了,跟发.情似的。”
发.情?
不待慕织细想,那边歌声又转了个调,更高昂,热烈,黏腻。
听得他耳朵都红了。
被定身的一群人更躁动,居然冲破了定身术,要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祁言快速祭出一件法器,一个透明的琉璃罩就把他们都罩在里面。
可里面的人更狂暴地攻击琉璃罩。
祁言气喘地道,“这样不行,得把那歌声断绝掉。”
晏殊颜担忧地看着他,“可是连唱歌的人都不知道在哪?”
季临道,“许是再等等,人自然会出现。”
他话音刚落,浓郁的雾气慢慢开始消散,歌声渐止。
水面上稀稀落落的荷叶也慢慢聚集在一起,一朵巨大的白莲花苞从挤挤挨挨的荷叶间冒了出来,随后一瓣一瓣地缓缓绽放,散发出浓郁的花香。
最后,一位身着清凉的妖艳女郎慢慢显露在他们面前。
女郎半躺着,轻薄的白色衣裙半遮半掩地覆在身上,很是撩人。
慕织面色赤红地撇开视线,暗道,非礼勿视,非礼无视。
却见旁边的季临面瘫着脸一动不动,他忍不住心里唾弃一声,哼,假正经!
女郎轻撩起眼皮,看着船上的人,轻笑,“嗯?想不到还有三个男人清醒着。”
祁言和季临严阵以待,这女郎的修为远远在他们之上。
她打量了他们俩几眼,赞道,“意志力和自控力不错。”
又看向慕织,淡淡道,“这位小友,可是我白莲长得太抱歉,污了你的眼。”
慕织懵逼,没想到会被点名,“啊?”又赶忙摆手,“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怎的不敢看着我?”
“你太美,我不敢看。”
“是吗?那说说怎么个美得不敢看?”
“呃,艳而不妖?”
她挑挑眉,“继续。”
“妖而不媚?”
“继续。”
“媚而不俗?”
“继续。”
“俗……”他挠挠头,拼命想词汇,“俗,俗也可耐。”
女郎呵呵笑,“是说我妖媚艳俗吗?”
慕织汗颜,痛恨自己语文没学好。
她却道,“不错,观察得很仔细,总结得也很到位。”
接着又矜傲地抬抬下巴,“那你可喜欢我这样的?”
“啊?”他惊呆了。
“你竟然犹豫?!”女郎突然动怒。
“诶,不是!”这都什么神展开啊?
她语气冰冷,“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喜欢我的时候说我白莲高洁无暇,变心了就说我不如牡丹雍容华贵,不如玫瑰热烈奔放,不如桃李杏千娇百媚,甚至不如小野花魅惑勾人。”
“如今,我都妖媚艳俗了,为什么还是不喜欢!”
慕织:“我不是,我没有。”
她脸上是浓浓的恨意,渐渐陷入癫狂,“我白莲平生最恨狗男人了,所有男人都该像那个负心汉丁远山那样碎尸万段,给我当养料。”
嗯?等等,怎么有点耳熟呢?白莲,丁远山,养料?
难道是传说中的那对怨偶?
慕织喜欢看小说,所以常常偷懒把藏书阁里能找到的故事,传记之类的都看了遍,这可比又厚又晦涩的炼金炼丹书有趣多了。
他当时看到这段故事的时候,就感慨,又是一大盆狗血。
两千年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正道修士丁远山下山历练途径同庭湖,被高洁淡雅的白莲吸引,深深恋慕,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开始白莲看不上这臭道士,觉得自己一朵美丽的大白莲简直是插在牛粪上,况且不知道人和妖有没有生殖隔离呢?
女人都喜欢甜言蜜语,何况涉世不深单纯的白莲,她很快就被他的糖衣炮弹给攻下了。
两人陷入爱河,过上了一段甜蜜的日子。
“你会永远爱我吗?”
“当然,我会永远爱你至死不渝。”
永远并没有多远,沧海都能变桑田,星星都能坠落,男人的承诺更甚,说完就像放屁一样。
修真的日子太漫长,外面的花花世界太精彩,他在外面有了喜欢的花,雍容华贵的牡丹,热烈奔放的玫瑰,千娇百媚的桃李杏,甚至还有不知名的小野花。
白莲愤怒地指责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他道貌岸杨地说:“外面的花千姿百态,各有各的美丽,我能欣赏到她们的可爱之处,就应该雨露均沾,才不辜负那么美。为什么要单恋你这朵花呢?你懂事点好不好。”
白莲极端愤怒却依然放不下这狗男人,想把外面的花给都消灭了,去特么的花花世界!
她和牡丹的战斗,男人在旁边苦苦劝架,战斗中的两人更加愤怒,越战越是不管不顾。
然后等她们终于累得打不动,停下歇战时,才发现那狗男人不小心被战斗波及,已经面目全非,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莲带着满心恨意把他带回同庭湖,埋入湖底,当养料了。
慕织唏嘘不已,这男人恐怕才是真正的盛世“大白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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