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7
虽然游戏系统说的是“奖励”，顾筠溪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怎么感觉不是个好事呢？
言攸注意到她的冷颤，于是说：“这里凉，我们回包厢……”
这句话里的吧字还没有说完，言攸整个人就顿住了。
不是那种短暂言语上的停顿，而是突兀的，犹如电池没电的那种停顿。
他的眼睛也失去应有的清亮神采。
非常的反常。
也非常的……不似真人。
紧接着，言攸像是忘记了一秒前“快点回包厢”的邀请，而是站在原地说：“这周末，有时间吗？”
言攸：“如果有的话，不如我们去约会？”
顾筠溪点头。
“好呀。”
然后两人回到包厢。
可顾筠溪却没有得到奖励的喜悦，甚至这个瞬间，她感受到一阵冷意。
仿佛置身在温暖舒适的温泉里，一只大手陡然把她拽上来，硬生生感受现在这个季节应有的寒冷一样，顾筠溪在这个瞬间，再次清楚地认知到，即便所有感官都十分真实，这就像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可是……
它依然，只是个游戏。
起码这个瞬间，顾筠溪确信了。
……
很快到了约会这天。
这天其实顾筠溪也不算完全空闲。像她的工作，不像白领一样要每天上下班打卡，相对自由，对应的，休息的时间也是根据工作安排来定的。
她今天早上带着于聪去CM打了个招呼，便把他留在那里参加培训。
临走前，于聪明显局促不安。
也是，除了于聪这里都是CM公司自己的艺人，彼此之间的圈子已经形成了不说，甚至对于聪的出现报以审视和怀疑的态度。
顾筠溪都看在眼里。
于聪的性格，毕竟成长环境那样，多少格局有点小，顾筠溪估摸着，要不和言攸说改天，她留下来看着于聪。
没想到于聪主动说：“你走吧，我自己能行。”
这倒是出乎顾筠溪的意料。
于聪：“上课就好好上课，能做朋友就做，做不成大家就只是一个教室上课的同学。”
顾筠溪：“真的？”
于聪说：“真的。再说你费这么大力气让我来，我总不能因为一点不顺心就耍脾气，筠溪姐，你放心吧。”
他话语真挚，眉眼透出的丝丝坚韧，让他看上去成熟的许多，明明没过多久，此时的于聪却和到医院拍宣传片时嘤嘤哭泣的大男孩比，像另外一个人一样。
起码在这个瞬间，顾筠溪是放下心了。
她和于聪道别，要走，于聪忽然凑上来，八卦兮兮地补充了一句：“你今天要去约会吧？和谁，言医生？”
顾筠溪：“……”
这小崽子……
她正犹豫是要教训他，还是假意娇羞的时候，于聪说到：“那你倒是打扮一下吧，起码给言医生基本尊重吧！也不知道言医生图你啥，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澡？”
“死吧！”顾筠溪一脚横扫正中他屁股，愣是把于聪往前扫得直踉跄。
她上电梯，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
难看是不难看的……就，平时那样啊。
等她上了车，在反复思考下，顾筠溪开始怀疑，是不是哪里不妥……
然后她回家，撸了个淡妆，换了条冬季穿的长裙，高跟靴。
再照照，镜子中的女人显出几分打扮后的精致。
其实于聪的话，让顾筠溪有些警醒。
对啊，攻略者怎么能在恋爱游戏里失去攻略人物的敏锐性。
虽然系统说了是“奖励”，万一又出了什么任务呢？
真的战士就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啊！
言攸接到顾筠溪后，驱车到了约会地点。
顾筠溪望着这湖，这水，这小山包，这泥地，再看看脚下的高跟靴，和言攸的钓具，她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言攸把给顾筠溪准备的钓具递给她。
然后言攸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眼。
他默默从车上，给顾筠溪拿了一件冲锋衣，和一双女式的新运动鞋。
言攸说：“我想着你应该不会带，所以帮你准备了。”
说着，把冲锋衣披在顾筠溪身上。
顾筠溪正冻得仿佛一只死狗。
她哪里管什么时尚，只赶紧谢过，麻溜换上。
换上后的顾筠溪哪还有所谓“打扮过的精致”，把渔夫帽一戴，两人不分男女，反正都一样，被裹得前平后平。
然后言攸言老师，对新手小顾同学，展开了一堂生动又深刻的入门垂钓课。
小顾同学表示收获良多，学习到了很多知识。
她坐在可拆卸的椅子上，看着这水，这钓具，这天，这景色，内心一派平静的同时，她忽然觉得……
哪里不对！
这约会，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啊！
怎么跟她印象中乙女游戏里的约会不一样呢？
然而垂钓的湖畔很静。
有种难以言喻的，远离城市喧嚣，彻骨的宁静。
本来顾筠溪一肚子疑惑，这下竟然诡异地无法问出口了。
言攸觉察到顾筠溪的欲言又止，他侧头，看顾筠溪只露半张脸的侧脸。
言攸说：“约会选择了钓鱼，其实是我任性了，可是，怎么办？我并不感到抱歉。”
顾筠溪侧头，视线和他撞上。
“嗯？”
女孩眼神清亮，没有敷衍和厌烦，倒又几分随遇而安的安宁。
也不知道是时间正好，还是阳光正好，言攸觉得，就是这样的顾筠溪，格外让人难以割舍。
他说：“钓鱼是我喜欢做的事，和你一起做，我觉得格外开心。”
而言攸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眼神也格外清亮，眼角眉梢也比平时多了几分雀跃的神采，不明显，却让他整个人熠熠生辉。
顾筠溪又把脑袋别回去。
心跳得有些快。
然而顾筠溪想起提出“约会”时，言攸异于正常人的神态。
于是它又渐渐平复下去。
顾筠溪换了个话题，还是不怎么愉快的那种，她说：“你不问问那次成眷怎么到我家去了，还系皮带穿衣服呢？”
言攸说：“大概能猜到。”
“嗯？”
凤凰市的某些东西，言攸懂，成眷懂，顾筠溪不一定懂。
言攸整理了一下，才说：“大多数人不知道这是个混居城市，我们既然居住在这里，自然有要遵守的规则。而不被发现，不算难，可也不算简单。成眷躲在你那里，我能理解，因为他和我一样相信，你不会随便说出去。”
“在你眼里，这好像是个不需要消化，就能直接接受的事实。”言攸想着，忍不住笑了笑，“就好像小孩坚信超级英雄会在关键时刻出来拯救地球，树林里有精灵，圣诞节有圣诞老人送礼物一样，他们相信他们的存在理所应当，且在一起生活也并无不妥。”
“而这其实，比你以为的，难很多。”
他的话看似说的很浅，其实蕴藏的意思很深。
顾筠溪这时候想起来，攻略的时候，不论哪条线哪个人物，在好感度在100以上，两人互表心意之后，就会有段惊险的收尾剧情，那之后便能Happy ever after，据说这段剧情很刺激很好看。
可顾筠溪当时一门心思扎进了隐藏线里，每个人物在攻略完成前便拒绝了，后面那段有关混居城市的奇幻剧情，她一直没能看到。
而且她又不喜欢剧透，论坛上的各种分析，她也全部划过去了。
所以现在言攸说的这番话，顾筠溪直觉和那段剧情有关，偏偏她又什么都不知道，她忽然生出一股错过泄露真题，坐在考场里一笔不会，肠子都青了的懊悔感。
也许她的表情太明显，言攸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言攸说：“别为我们担心了，你继续这样就很好了。”
至此，顾筠溪也不好再问，只有默不作声。
两人接下来就是钓鱼，安静地钓鱼。
为什么是安静，因为讲话大声是会把鱼吓跑的啊。
传说中恋爱游戏剧本里经常写到的，女主钓起了一条大鱼，拉不上来，男主从后面抱着女主，两人一起拉的情况，也并没有发生。
绝不是因为顾筠溪力气比言攸还大的原因。
而是……
她一条都没钓起来：）
唯一的高跟靴还混了一脚底的泥巴。
今天真是开心的一天呢：）
至于言攸，言攸经常来，战果不错，钓了两条鲫鱼，个头大小都不错，在桶里活蹦乱跳的，恨不得能跳起来给顾筠溪一口。
顾筠溪钓不起来鱼，只能和桶里的鱼玩。
她一边念叨着：“鲫鱼鲫鱼真可爱。”
下一秒，便把它们送给店家处理。
她嘴里的话也变成了：“鲫鱼鲫鱼真美味！诶嘿！”
一旁的言攸：“……”
他觉得，也许哪天成眷真的会变成一道小鸡炖蘑菇。
许是言攸“言灵”这技能修炼得炉火纯青的缘故，两人到店里，来个鲫鱼三吃的时候，还真的碰上了成眷和王钦。
这里挺多A市的人来钓鱼吃饭的，池塘大，环境也好，就是万万没想到，这么大个地方，竟然如此巧合，碰上了他两。
成眷看了两人一眼，啥也没说。
这也是成眷聪明的位置，他一万个不满意，他有那资格说吗？
倒是王钦人精似的，他挪椅子，说：“那就一起吃吧？”
言攸考虑片刻，他看了顾筠溪一眼。
顾筠溪本想拒绝的。
毕竟今天是她和言攸约会不是？
何必掺和到一起，闹得谁谁都不痛快？
也就在这时，叮咚声响起。
【好感度任务：可攻略人物“成眷”好感度过低，玩家yunxi应在三天内，将可攻略人物“成眷”好感度增加至0。】
【提示：若玩家yunxi无法完成任务，即刻开启可攻略人物“成眷”黑化指数条。】
顾筠溪一碰三尺高，她立刻举手：“一起，一起吃！快一起吃！！！”
同时心有余悸：太可怕了吓死宝宝了！
然而此时的王钦：“……”
言攸：“…………”
成眷挑眉。
开心不起来。
……总觉得，某人不安好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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