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太子殿下便宿在了正沅殿,凤攸宁整晚都侧身望着他, 看他入睡, 听他梦里都在喊她的名字……
戚星阑待她如何怕是这宫中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她心中更是有数,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让他再次犯险。
她望着那人一夜,也思虑了一夜, 直至天明方才眯了一会儿, 可到底睡得浅,身旁那人翻个身她便醒了。
戚星阑以为是自己吵着了她, 垂眸在她额上轻吻了吻,“你再睡会儿, 我得去上朝了。”
“我为你更衣吧。”她说着便要起身, 却被那人给按回到了床上躺着。
“你身子还需再静养些日子,莫要落下病根。”太子殿下如是说着,兀自起身更衣。
他虽生下来便是尊贵之身, 却也没那么多讲究,不让女子近身, 许多细致活儿濯束和潜策又做不好,故而太子殿下亦是时常自力更生,也就都习惯了。
这会儿他麻利的穿好衣裳, 发丝却还披散着。
凤攸宁趁他不注意起身披了件外衫,拉着人坐到了镜前。
“殿下,这束发之事自个儿是不行的,还是臣妾来吧。”她说着又朝着殿外吩咐香桂准备了洗漱用具, 这才回过头来给他梳发。
戚星阑瞧着镜子里映出的她那张没什么血色的小脸,亦是心疼,“宁儿,你安心养着,其他的事情有我呢。”
凤攸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欣慰的扯了扯唇角,“这话你都说了许多遍了,我耳朵都起茧子。”
“若是能护你平安,我说再多回也无妨。”他转过身来轻轻握住她的手,那小手冰凉,他心疼的包在掌心里哈了两口热气。
“殿下可是又要去边境?”她皱着眉头问道。
自从昨日听了戚月盈说的那些话,她心中便始终记挂着,怎么都放心不下。
戚星阑怔了一下,抬眼看她,“这话你听谁说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
凤攸宁轻捏了捏他的肩膀,“这话是从承鸾宫串出来的,昨日皇长姐来陪我说话解闷儿提了这么一嘴,说是你不日便要亲赴边境,还说是要为我报仇夺回崇国的领土。”
太子殿下的眉头紧锁,他确实是要为凤攸宁报仇,却并非是用这种办法。此消息既然是从承鸾宫传出,怕不是皇后那边又要有什么动作了?
他这般想着,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
凤攸宁同他完全想到了一处,便柔声提醒:“想来是承鸾宫那边要有什么动作,届时皇宫内外皆知此事,殿下若是不出征,怕是会有人借此机会挑拨殿下与陛下的关系,说您无能。若殿下出征,怕是皇宫中又会有什么岔子……就像郢王造反时一般。”
戚星阑认真思索了片刻,觉得此事不无道理。
皇后向来与他不合,虽然面上总是和和气气对他避让三分,但他比谁都知晓这女人的心肠里是怎么个黑法。
如今父皇身子大不如前,却日日都要与她相见,他便觉着蹊跷,若凤攸宁方才所说当真会发生,还是得早做应对为好。
“宁儿,依你所见,此事该如何?”
凤攸宁沉吟了片刻,道:“殿下上次便是将计就计,这次恐怕皇后那边会有所提防,不如先探出她此次目的为何,再作打算也不迟。”
“恩,好。”戚星阑抬手握了握她的小手,这才站起身来,“你且好生养病,承鸾宫那边我会派人调查,你莫要劳心劳力。”
他那对桃花眼实在是好看,便是此刻里面透出来的心疼都是直直淌进她心里的。
凤攸宁点了点头,答应:“好。”
*
小产对女子来说最是伤元气,凤攸宁原本体内便有寒气作祟,本应恢复得更慢些,只因了有师父凌崖送来的药丸作辅,才让她短短半月便已恢复得彻底。
只是晴微与绮烟还是在正沅殿的后院里养着,凤攸宁偶尔去看看她们,主仆三人总是泪眼婆娑。
这日濯束从定晨殿匆匆赶来,“太子妃娘娘,属下有要事禀报。”他说着瞧了一眼凤攸宁手旁伺候着的香桂。
太子妃自然是懂他的意思,知道是太子已将那件事给查了出来,忙将香桂给支开了。
“香桂,你且去帮我将这些点心送到晴微她们那儿去,再叫膳房给做了两碗红枣莲子羹送过去,可记清楚了?”
小丫头是个老实的,没那么多心眼儿,凤攸宁让她做什么她就乖乖的去做,这会儿老老实实把主子的话都给记下来,忙告了退下去做事了。
待人走后,凤攸宁才抬起眼看濯束,面色都不由的跟着变得凝重起来,“说吧。”
“禀娘娘,殿下命属下盯着那边有几日了,属下发现皇后娘娘派了她身边最得力的卓萃前几日说是回寇家老家拿些什么东西以解思乡之情。属下觉着蹊跷便跟了去,果不其然,那卓萃先是去了寇家一趟,回来的时候又去了一家客栈见了一对母子。”
“母子?”凤攸宁不由拧眉,“可是那对母子有什么异样?”
濯束点头接着道:“那对母子是从南边的梁水城来,那孩子约莫有个七八岁了。属下又追查到,梁水城有陛下建的一座行宫,八年前的寒冬,陛下曾在带领众妃南下到梁水城的行宫过年,那女人曾是梁水行宫里的婢女,名唤长鹃,似乎是被陛下宠幸过。”
原来是这么回事。
凤攸宁的心一沉,皇后接那对母子进宫是想证明那孩子是陛下的骨肉,是皇嗣,届时再寻着机会离间陛下与太子之间的父子感情,废了太子,重立储君。
假以时日新太子登基,那孩子年岁小势必要由她这位母后来垂帘听政执掌大权……
原是在这儿等着。
怪不得陛下的身体越来越差,这其中定是有她在做手脚!
她这般想着,忙又问道:“那殿下可想到对应之策了?”
濯束点头,上前半步低声将戚星阑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给了凤攸宁。
“此事能不能成,全看娘娘您了。”
她点头应下,只是心中还是担忧着戚星阑的安危,便又嘱咐了两句:“此行凶险,你定要护好殿下,时刻劝着不要让他担心宫中之事,这边一切有本宫。”
“是,属下遵命。”
待濯束走后,香桂也带着空食盒回来了。她同凤攸宁讲今日晴微与绮烟的气色都还不错,又转达了两人对主子的思念,这才算完。
只是凤攸宁听着心中欣慰,却也还是记挂着定晨殿的那人。
此次计划比那时应对郢王之时要凶险得多,稍有不慎便会将性命都给搭进去,她可不能再让他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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