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脸都黑了。
按照原计划,应该是他一边打一边退, 中途还要被汤羊部的人重伤, 最后拼死逃到华猐部,在“临死”前将消息传递给华猐。
结果这才两张符箓下去, 追杀自己的主力就这么昏过去了……
“李寰铮!李寰铮你这狗贼你给我出来!”
“李寰铮!”
春雨叫了几声, 渐渐冷静下来, 面色也微微变了。
按那家伙的性子, 如果真在自己附近, 被他这么叫唤,一定不会不出声。
而他偏偏就是没有出声……
唯一的理由就是,李寰铮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远,他根本听不到他的呼唤。
春雨的视线投向天池海,想起那人对于冰湖之下的好奇,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心思一转, 收起符箓, 只留一张在手,朝着高空那争斗不休的两人高喊道:“表哥!我只剩一张符箓了!他们要杀我!我先回华猐禀报消息!我们回去见啊!!”
离着这么远,他的声音能传上去才怪了!
但是没关系, 只要周围的人、还有不远处的长宣听到了就行。
春雨喊完话, 眼神跟长宣等人对视了一下,扭头就跑!
长宣:“快追!他只剩一张符了!一定要追上他!决不能让他把消息传到华猐!”若是消息传到华猐, 只怕……就要掀起两族战争了。
而他们汤羊部昔年修建天池海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这二十年来堪堪缓过一口气,此时发动战争, 绝非恰当时机!
春雨给自己用了个轻身符,趁乱越上矮房,一路冲出即鹿城,向北而去。身后跟了一连串的汤羊部修士和士兵,一路喊打喊杀,声势颇为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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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秦华部。
玉幽篁最终没有瞒下给矿工们喂下冰魄三毒丹的事情,统统告诉了游茏秦。但是他也说明了那毒丹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只是会限制他们,让他们无法说出那一天在秦湖边发生的事情。
“春雨并非不相信你和他们,只是修士手段莫测,更遑论仙人?有时候想要得知一件事情,并不是只有询问一法。”玉幽篁对游茏秦道。
游茏秦接受得比他想象的还要快,并没有责怪之意。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毕竟不算什么好事情,为什么会选择要让他知晓呢?
玉幽篁打开扇子摇了摇,道:“与其让你日后察觉,因此而责怪于我们,不如直接将原委告诉你!也省得日后引起猜疑!”他摇着扇子的手顿了顿,望着游茏秦的眼神带着诚恳。“无论如何,我和春雨都没有害你们之意。”
也没必要。他在心底暗暗补充了一句。
毕竟目前除了雨霖晶,他还没发现这太古遗境中有什么值得他们瞩目的宝贝。实力凶悍让人避之不及的恶兽倒是一堆……
游茏秦抓了抓后脑勺,道:“我知道。”
玉幽篁挑了挑眉:“你知道?”
游茏秦笑得有几分贼精,倒是和他平时慷慨豪迈的形象有些不同,道:“说来有趣,我生来便能感受到他人对我是好意还是恶意,因此倒也能趋吉避凶!春雨虽曾几番哄骗于我,但我却能感受到,他是喜欢我的!”
玉幽篁扇子“啪”一声掉了。
游茏秦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将扇子递还给他,“怎么了?”
玉幽篁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他,语气说不出是惊悚还是酸爽,“春雨他……喜欢你?”
魔祖在上!飞雨君这是要被绿了?
玉幽篁心中一阵窃喜。哈!就乐意看那个隔壁家的孩子被绿!听到飞雨君倒霉,就忍不住开心!
但是……好像魔君跟春雨的关系也有点……
玉幽篁幸灾乐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为什么,他还这么年轻,就要让他承受这种魔宫秘辛?
“啊!”游茏秦发现自己说的话似乎很容易引起误解,连忙纠正道:“我是说,我与春雨一见如故,分外投缘,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是……”是什么呢?他一时语塞,有些词穷。没办法,在这个连文字都没有的世界,难免词穷。
玉幽篁听不下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沉重:“不用说了,我懂。”复而劝道:“我已经知道你对春雨的心意,和他对你的心意了。”他长叹一声,“不怪乎他要这样帮你,竟连魔、秀微君也被他坑进来帮你……唉……”
他看着游茏秦的目光露着同情,“但是,你知道吧,夺□□子是不可取的。我们那儿有个叫飞雨君的,他跟春雨好像是一对……连秀微君都首肯了。这……我觉得你还是早些放弃的好!”他做贼般环顾四周一圈,凑上前,一手掩在口边,道:“你知道吗?他们那个什么宫啊!关系很乱的!”
游茏秦瞪大了眼,“我没那个意思!”
玉幽篁:“唉!我懂的!你现在正经历着一个忍痛割爱的过程!”
游茏秦疯狂摇头:“我没有!”
玉幽篁:“行行行你没有!唉!”
游茏秦见跟他说不通,抿了抿唇,闭上了嘴。
只不过,那双盛满璀璨星辰和整个人间的眼,却不着痕迹地黯淡了一瞬。
原来这种感觉,是叫做忍痛割爱吗?
玉幽篁自觉掌握了魔宫的惊天秘辛,唏嘘不已。
游茏秦自觉认识了一个新词,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两人正对坐无言,忽有人来报,风后回来了。
风后率众外出数日,终于回来了,并带着整整五车玉矿!
但她的神色,却算不得好。游茏秦和玉幽篁见到她,只觉得她面上有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众人打了个招呼,风后便屏退了其余人,唯留下游茏秦和玉幽篁二人。
风后面色沉沉,“华猐出事了!”
游茏秦和玉幽篁对视一眼,均预感到风后接下来要说什么。
谁想风后神情冷冽,恨声道:“汤羊部竟暗算我华猐供奉的仙人,还遣人追杀我华猐巫祝,委实欺人太甚!”她朝游茏秦道:“族长召唤,我须得尽快赶回华猐,恐不日烽烟将起!我此番回来,不仅是护送那些玉石回城,也是来向你们道别的!”
说着,她朝游茏秦行了一个巫祝的礼,道:“多年照料,感激不尽。但事出突然,悉圆首领那边,还请你帮忙解释一二。稍后我便同河女一道出发,返回华猐。”她顿了顿,泠泠目光望向玉幽篁,有了几分欲语还休的意味,“此去……不知前路如何,若有缘再见,定报君相救之恩!”
说的,是遭遇土蝼那日,被玉幽篁救下的恩情。
游茏秦与玉幽篁对视一眼,心知春雨那边的行动应该是成功了。游茏秦欲开口向风后说明原委,被玉幽篁险险拉住,对他道:“风后族中急召,此事我们阻拦不得。不过……”他用眼神疯狂示意游茏秦闭嘴。然后转身对风后道:“你与河女两人返回华猐,路途遥远,更何况我听你所言,华猐与汤羊大战在即,回去的路上,恐怕不□□稳。”
他会想了一下春雨时常露出的那种温和善良的笑容,鼓了鼓腮帮,露出一个同样温和善良的笑容,道:“我有六星罗盘可作代步之用,一日可行千里,不如由我护送两位返回华猐?”
“这……”风后心中一喜,面色稍稍柔和,却又犹豫了一下。
玉幽篁笑容清和,先说自己放心不下两个姑娘出门在外,又说指不定自己一同过去之后还能帮上什么忙,最后拍板道:“就这么说定了!你匆匆赶回,不如先去休息一晚,我们明日一早再出发!”
风后推辞不过,只得答应。
目送风后离去,游茏秦问道:“你怎么?”他指了指风后离去的方向。
玉幽篁诧异道:“怜香惜玉乃吾辈男儿之责,这你都不知道么?”
见他插科打诨,游茏秦深感这人完全是被春雨给带坏了,毕竟初见之时,这还是个憨傻可爱又不失率真的青年。如今……
“你为何不让我将春雨的计划告诉风后?风后是自己人,定然不会出卖我们的!”游茏秦道。
玉幽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你敢保证她知道仙人死于秀微君之手,和春雨挑起汤羊华猐两族争端的事情后,不会想要弄死春雨,结果被春雨反过来弄死么?”
游茏秦顿时呆住:!!!
最后他放弃了将这些事告知风后,但仍旧有些犹豫:“可是,我们难道就这样瞒着她么?”他心里将风后当做好友,自然不愿意有所欺瞒。
玉幽篁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春雨回来了,问问他,他定有好的解决办法!何况,你若是不放心她此去的安危,不还有我嘛?”
折扇“刷”一声展开,露出扇面上栩栩如生的竹林,昂首道:“有我在,必能保她性命无虞!更何况,春雨和秀微君,也定然在华猐那边!”
游茏秦想了想,最终点头,“好!那我们便兵分两路!你护送风后河女回华猐,同春雨他们汇合!我则去扣住遣散其他几部的使者,同时劝说首领出兵,支援华猐!”左右他们邀请六部使者前来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了,现在借机遣走他们,正好。
玉幽篁隐隐觉得游茏秦想通之后,像是连其他地方都开了窍,但他很乐于见到这样子果断的裮秦,而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裮秦。当下折扇一合,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方传音玉珏,又教了游茏秦如何使用。两人对于如何劝说悉圆出兵进行了一番细细谋划,这才散伙回去休息。
第二日一早,风后因着不想将秦华牵扯进汤羊华猐两族战争,不曾亲自向悉圆首领辞行,只留信一封,书于木片之上,托游茏秦代为转交。
玉幽篁抵达城门口的时候,风后和河女两人已经等在那儿了。
风后面上还算冷静,河女却是暴躁得不行,言辞激烈地骂着汤羊部。
玉幽篁走过去,风后朝他一点头,道:“有劳了。”她气质如竹,眼神深邃又清冽,比玉幽篁见过最清澈的泉水还美。玉幽篁忍不住出神了一下,但他在天元界见过的美人不知凡几,很快便回过神来,祭出六星罗盘,带着风后和河女,向华猐的方向飞去。
在风后河女看不到的角度,他捂了捂自己的心口,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感觉心跳比往常快了几拍?莫非是近日思虑过重,要生病了?
他吓了一跳,连忙掏出一颗平心静气的丹药吃了下去。
风后眼角的余光瞥到他那有些呆傻,有些可爱的小动作,眼神不自觉柔和了一些。
只是回过头来,却见河女一脸狐疑地盯着她的脸。
风后神情一僵,随便找了个话题转移开了河女的注意力。
作者有话要说:河女:我怀疑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但我么得证据。
玉幽篁:我掌握了魔宫秘辛,我会不会被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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