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傻逼雨千戈

    回钧天剑宗是不可能回的。

    春雨将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同孟华年说了,孟华年听他不与他们一道, 不由有些不满, 非得春雨承诺之后一定先去找他,才算勉强安抚了下来。

    他又听春雨说了拔灵根的事情, 脸色沉得可怕, 仿佛下一秒就要打上天宁洞巫家。

    春雨看了直笑, 反惹来孟华年不满:“你笑什么?那可是你的仇人!你还笑得出来?!”

    在鲸息岛时, 他只知这人空有九品道骨而无灵根, 却不知,这背后还有这等原由。

    孟华年脸色阴沉,直勾勾盯着春雨,颇有一副你再笑就打断腿的气势。

    春雨哪里会怵了他?抱着肚子在柔软的草地上滚来滚去。

    孟华年以为他是在笑话他,不由脸色更黑,衬着那身秀丽粉裳, 约莫就是一副美人俏脸生寒的模样。

    春雨缓了口气, 笑道:“我是高兴啊。”

    孟华年脸色铁青:“你分明就是在笑话我!你笑话我想要给你出气!”

    春雨忙摆手解释:“真没有!你是我好友,我怎会笑话你?我是真的高兴……想我神智初醒时,是在赵庄镇, 窗外便是万里星空芭蕉作唱, 我却什么也不记得,什么也不知道, 连自己是哪里人、做什么事的,都不知道。”

    “身边只有个同屋的林一休,可他也是刚认识我, 并不了解我!”

    “那时候,我虽能同他闲聊,心底却空得很。”

    “大抵是觉得我什么也没有吧!没有姓名、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没有过去。”

    “不过现在,我倒是不这么想了。”

    他笑盈盈地翻身坐在地上,仰面看着孟华年,道:“巫家的事一出,我才知晓,原来我身边,是有这么多人,愿意冒着得罪魔门中锋天宁洞巫家的危险,去为我出头的!”

    “我,很是欣喜呢,华年。”

    孟华年望着那青年的笑意,脸上的僵硬渐次溶解,坐了下来,就挨着他,尚有几分责备地道:“你早说!”

    “呃哈哈!”春雨笑得眼都弯成了一轮月牙,“这不是,逗逗你嘛!谁让你整天研究女红妆面,无聊死了!”

    孟华年冷笑:“总比你一年到头跟死人似的泡泉水里好!”话才出口,他脸色又一次沉了下去。

    神魂破碎……鲸息岛的藏书石里,可没讲过这个。

    春雨倒是不甚在意。“说来我与老月去游历,也是为了去寻找那传说中的渡厄冰泉。”

    孟华年道:“可是能修复识海、疗伤续命的那口泉水?”

    春雨道:“原来华年也知道那口泉水。”

    孟华年皱眉道:“哥哥曾同我提到过,他从极南之地抢了一口冰泉过来,有滋补神魂、修复识海、疗伤续命的功效,似乎不管是多么重的伤,哪怕是濒临元神寂灭,只要入那冰泉,都能存得一息。可那冰泉,只容世间纯净之人,寻常人进去,轻则伤及丹府,重则化骨销魂!”

    若是心思纯净之人进了那口冰泉,有的自然只是好处。

    反之,则有如□□。

    春雨聪明绝顶,心思复杂,哪怕真找到那口泉水,贸然进去,只怕是要落得个身死道消。

    春雨反问:“那依你之见,我这伤势还能如何呢?你那造化天丹,可治得了我?”

    孟华年嘴唇微动,骗过了头去。好半晌,才道:“哥哥说过,那位望玄道尊的医术,在天元界都算得上是顶顶好的。”

    春雨笑了笑:“所以,若是连他都治不了的,旁人就更难了。是也不是?”

    孟华年道:“所以,你们是打算去剑渊搜寻么?”

    春雨点头:“正是。”

    孟华年道:“我前些日子搜罗了不少有关剑渊的消息,那地方,现在可是个有去无回之地!”

    春雨:“为了活命,总要冒些险的。”

    孟华年沉默了许久,脸色阴晴不定,春雨善解人意,却总难猜透他在想些什么。

    大抵是因为他千年来都被关在杳无一人的鲸息岛,一言一行、所思所想,都与外界之人不同吧?

    良久,孟华年才不甘不愿地道:“那你可要记得,若是活着出来了,第一个要来找我!届时,定让你好好瞧瞧,钧天剑宗是何等模样!”

    春雨微笑点头,就不拆穿他们两人都压根儿没见过钧天剑宗是何等模样了。

    不过看孟华年的样子,似乎异常的期待。

    也是,那本就是雨千戈对他提起最多的地方,亦是他最向往的地方。

    晚些的时候,春雨同展越等人一同用了晚膳,饮了好些灵酒。

    他欲回昆仑洲,却迷迷糊糊来到了观星台。

    这一晚天空布满流云,实非观星的好日子,因而观星台上,萧萧条条只有二人身影。

    一人么,自然是喝得微醺的春雨,另一人,却是一名许久未见的太一道弟子。

    那名弟子身着太一道核心弟子的天青色法袍,袍上绣着法纹,身侧飘着一枚闪闪发光的灵器,呈四四方方的形状,泛着幽幽蓝光。

    那人听见脚步声,便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行礼道:“春雨道友。”

    春雨上前眯着眼睛瞅了一会儿,认出这是和林一休有着过命交情的那名法修,谢之笺。

    看起来,他已经拜入太一道门开,还混得十分不错。

    “这不是……嗝!小谢么?”春雨笑嘿嘿回了个礼,然后脚步虚浮地向四周转着看了一圈,茫然问:“你怎地……来昆仑洲了?莫不是听说了我要离去,专程来找我道别的?嗝!嘿嘿!”他拍了拍谢之笺的肩膀,道:“有心了,有心了道友……”

    他摇摇晃晃走到观星台边上,一屁股坐下,两条腿搭在外面一晃一晃。抬头望着朦胧的夜空,疑惑道:“原来昆仑洲也有这样适宜观星的好地方,以前怎么没发现?”

    谢之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走到他身边席地而坐,“昆仑洲?呵呵……道友,这里是观星台。”

    春雨歪着脑袋想了半晌,往后一仰,躺在了石板上,“哦,原来不是昆仑洲……那这是哪里?”

    “观星台啊。”谢之笺道。

    “观星台?”春雨念了两遍这名字,摇摇头,“这不是观星台。”

    谢之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饶有兴趣般道:“那依道友之见,这是何处?”

    回应他的,是久久的沉默。

    谢之笺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回答,侧头看去,只见那人眼帘合着,呼吸平稳,偶尔咋咋嘴,像是在睡梦中喝到了什么美酒。

    他低笑一声,捏了个传音的小法术,传音昆仑洲,请望玄道尊来接人。

    望玄道尊与春雨交好,请他来接人,总不会错的。

    纸蝶遥遥飞去,在夜空中划过一抹金色浅影,摇落粉尘。

    谢之笺站在观星台边缘,迎风而立。他唇角含笑,似乎十分好脾气,那双眼因为眼疾而似乎蒙着白雾,看上去很浅,却又任何人都看不透。

    不久,一只传音纸鹤飞来,却是望玄道尊说稍后便来接人。

    谢之笺寻思他约莫是有别的事耽误了,干脆再等等,免得落了个不讨好。

    过得片刻,春雨悠悠转醒。

    他捂着头坐起身来,低骂了一声,“这床忒硬!”骂完了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床?分明是又冷又硬的地面!

    “噗!”身旁传来笑声,春雨闻声看过去,见谢之笺正站在观星台的边缘,这才慢慢想起方才酒懵,应是走错路了。

    不过他脸皮厚,醉酒之下当着别人的面把地板当床睡了也没什么好尴尬的,还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为自己强力挽尊,“吾辈生来狂放,这个这个……潇洒快意!自然是想什么便做什么的!”

    谢之笺微笑道:“我曾听说过一句话,‘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向来说的便是道友这般人物了。”

    春雨厚着脸皮摆手:“不敢当不敢当。”然后站起身来左看右看,好奇道:“我看今夜乌云众多一眼遮天,不是观星的好日子啊。”星星都看不见,又如何推演星象?

    谢之笺道:“倒不是为了观星斗,只是纯粹赏景罢了。”

    “赏景啊……”春雨咕哝道:“我也喜欢看星星。”说着,他抬头,视线在布着层层云朵的夜空中逡巡,终于发现了一点自乌云罅隙间露出来的星光。“瞧!那儿有一颗!”

    他似乎是从这种“找星星”的行动中得了乐趣,索性又躺了下去,一手垫在后脑,一手对着夜空指指点点。“你看,大地之上是层云,层云之上是星幕,也不知星幕之上,又是什么?”

    谢之笺微笑道:“星幕之上,自然是千万片星幕,和更多的星星了。”

    “那星星又是什么?当真只是为我等凡人指示时辰与方位吗?还是说,它当真是人死后所化?”

    “道友这番童言,我已是许久不曾听说了。呵呵……”谢之笺掩唇而笑,霎是好看。他笑起来眉眼弯弯,格外亲和,“佛陀曾言:‘一沙一世界’,一颗星星,难道不是一个世界么?”

    “啊!”他笑得像是在说笑话的孩子,“我随便说说的。不过,每逢这样想的时候,当真觉得有意思极了。”

    “你想啊……”他对着春雨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我们天元界那么大,但是换做你站在方才那颗星星上,再来看天元界,说不定,也会指着天元界,对另一个人问起:‘那颗星星是什么?’道友你说,这岂不是很好玩?”

    他笑着笑着,挥挥手施了个术法,驱散了头顶一小片云,露出原本深邃广袤的夜空来,上面星罗棋布,荧辉点点。

    “看,如此多的星子,如此多的天元界呢!”

    春雨望着那片夜空若有所思,谢之笺望着他,面上露出微笑,也不去打扰,只是站在一旁,抬头望向

    这一刻,他的眼神极具穿透力,仿佛要透过平凡的天元界夜空,看到界外的真知。

    忽地,却听一声音在旁响起,带着真诚的疑惑。

    “你怎地不躺下来?既是看星星,一直抬着头不嫌脖子酸吗?”

    “……”谢之笺沉默了片刻,道:“道友说得有理,只是……难免有些损毁形象。”

    春雨一怔,“呵呵”了一声。“看你们这些太一道弟子,一个个尽顾着仪雅端方,比个剑斗个法,飞起来都要调整一下衣角……死要面子活受罪!”

    谢之笺听出他话里淡淡的鄙夷,也不动怒,只是温和地笑笑:“各人有各人的选择罢了。在太一道,人人讲究仪态端方,我身为太一道弟子,若是如道友这般狂放不羁,只怕便要被视作异类了。我羡慕道友随心所欲,但毕竟身处群体之中。在我看来,欲成将帅也好,欲成大事也罢,总要将自己先摆在与大部分人同一边,与他们共同一体,才好在将来能够代表他们的利益。”

    “就好比凡人界的一个人,若想要推翻暴君的统治,光靠他自己一个,必然是不行的。”

    “但如果他成为了所有受暴君压迫的一份子,并代表了他们的利益,许诺了他们生存的希望和荣华富贵,那就不一样了。”

    “届时暴君身后,徒有军甲士兵,而他身后,则有亿万黎民、有粮草均需无尽供给,哪怕是个普通农夫,许是也能于千钧一发之间助其一臂之力。”

    “这一臂之力,并非螳臂当车之力。”

    “试想,若我二人斗法,功力相当,正值元神出窍苦苦缠斗,此时有一与我相识的农夫走来,发现我二人相斗却无法分开的尴尬境地。你说他会想着帮谁一把?”

    春雨低头道:“许是帮你。”

    谢之笺道:“那他若是趁你元神与我相斗,往你肉身后背轻轻一推……”

    春雨默然道:“那我没了。”

    谢之笺笑道:“正是。啊,一不小心,说远了。不过这也正是我所求之道,难免多言几句,还望道友多多包涵。”

    他简短几句话,将一种春雨闻所未闻的道理一一讲来,春雨听了,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毕竟自古以来,修真个人的事,似乎与

    可是……群体之中……他若有所思,总觉得有什么灵光从眼前迅速掠过,但他始终晚了一步,如何都抓不上。

    最终,他只得叹道:“小谢所言,貌似‘伪君子’,但实则是一种‘进入并成为其中一份子’的为人处世之道。只是我天资愚钝,却是不大懂。”

    谢之笺眼中流光婉转,“若连道友都算是天资愚钝,这世上便没有聪明人了!”

    春雨凝眉苦思了好半晌,连星星都不去找了,终于虚心请教道:“敢问道友,可曾对千年前那登天之人,所有了解?”

    谢之笺一愕,微微皱眉,“便是那位,以一人倾一派之力,妄图登天,结果反被天元界道魔联合共诛的那位无垢道君?”

    春雨汗颜:“正是……”

    只听谢之笺像模像样地一拍大腿,一声长叹:“唉!这不就是傻么?”

    他顿了顿,没再接着这话头说下去,但春雨仿佛已经读懂了他的后半句话——

    明明是道门魁首了,做什么不好做?竟然能把自己搞到被所有人敌对的境地,可不就是傻么?

    作者有话要说:春雨:= =我的前世是个憨憨,我救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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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全文大修中=。=我把前文全部打印下来逐字逐句改=。=修文真不是人干事,预计下个月修完就能放啦。

    修正了错别字、剧情漏洞、个别bug、人物形象完善、道具调整和地图完善,并加入了一些新的小剧情使这辆车开得更顺畅。主线方面不会有大的调整,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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