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内的时候,春雨先是抱着西瓜在喂,员外府的下人给西瓜准备了精致的猫粮,春雨就抱着西瓜那柔软小小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喂。
林一休在旁边看得无聊,试图跟他搭话,便问道:“你这小猫叫做西瓜?为什么叫做西瓜呀?”
春雨沉迷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暇理他。
林一休鼓了鼓腮帮子,又问道:“西瓜多大了?”
春雨喂完最后一块猫粮,总算发觉有人在跟他说话,一手摸着西瓜的头,回答道:“两个月啦……嗷呜~”
林一休走上前問:“我能摸摸它麼?”他見春雨一直抱著西瓜好玩,忍不住也想上去摸一摸那个毛茸茸的小家伙。
孰料春雨抱著西瓜別過身去,黑著臉拒絕:“不給!摸多了頭長不高!”
林一休年纪也不大,闻言有些气馁,眼巴巴望着那人怀中露出来的一只猫耳朵,眼神十分渴望。他眼珠子一转,趁春雨全部心神都在西瓜身上,嗖一下伸出手在西瓜的耳朵上揪了一下。
“嗷呜!”西瓜顿时炸毛,从春雨的怀中跳了出去,春雨和林一休两人一时不察,竟让它顺着窗跳出了屋外。
“西瓜?”春雨歪了歪頭,翻窗追了上去。林一休連忙喊到:“哎?別亂跑啊!”說著也連忙跟了出去。
猫儿身形敏捷,在草丛灌木间钻来钻去,春雨紧紧跟着,也没注意到了什么地方,直到跑到了一个墙跟脚时,见西瓜正蜷成一小团东张西望,春雨猛然一扑,才将那调皮的小家伙扑在了怀中。
林一休跟了上来,见一人一猫趴在地上对望,松了口气,庆幸这一人一猫在员外府中乱跑还没引来注意。
他可没忘记飞雨君的提醒,这员外府中,有魔气。
“找到了?那就好,我們快回去吧!這府裡怪怪的……”林一休拉了拉春雨,示意他跟自己走,奈何春雨一直趴在地上就不理他。
林一休感受到了莫大的煩惱,第一次,他興起了一個想法,想要找找有沒有什麼法子能治癒失魂之症。
正这么想着,就见春雨忽然一动,往旁边那间气派的大屋看过去。
“哐——”一声瓷器被摔碎的声响传来,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送出去的人会自己跑回来了?是不是你们露出了什么马脚?”一个严厉的男声在责问着什么人。
林一休耳朵一动一动,心想:咦?这声音不是赵小姐的父亲么?
他想着听人墙角非君子所为,正想退开,就见春雨悄无声息抱着猫走得更近了,不由犹豫了一下,然后也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那边,赵员外正在和一个人争执。
赵员外脸色难看道:“现在她自己跑回来了,那老祖那边怎么交待?”
直到那人出声了,林一休想了好一会儿才确定那是今天那位管家的声音。
福伯道:“现在最重要的,是通知老祖有人要来争抢大小姐!”他眼中划过一丝阴狠,道:“大小姐在去红罗城的中途遭人掳劫,这也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但是有人敢和红罗教作对,才是决计不可轻饶的!”
两人又低语了几句,赵员外才叹道:“听卿歌的意思,她被掳去了大半天,也不知纯阴之体是否有所损伤……”
林一休听得怔了怔。
纯阴之体?
便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女子。
这个时候出生的女子……多不是什么好命。
尤其是对于修士而言,纯阴之体的作用也是多多的,哪怕那女子没有灵根道骨,照样可以用于阵法、法器炼制、药童等用途,更为悲惨的,是沦为炉鼎。
前些年,宗门中就有一位纯阴之体的师叔被魔门掳去做了炉鼎,最后不堪其辱,自爆金丹而死。
“若卿歌的纯阴之体有损,那么,能够给老祖带来的益处就少了……也不知老祖到时候会怎么对待她。我听说,有些被使用了第一次之后的纯阴之体,常被那些大人物赏给底下的弟子仆人……卿歌她……”赵员外缓缓说着,语气隐有不忍。
福伯眼神阴鸷,打断道:“家主既然当初已经下定决心将大小姐献给红罗城做炉鼎,此刻就不该再有舍不得的情绪。”
赵员外深吸了一口气,“那是自然。只是,终究是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罢了!用一个女儿来换赵家的未来,还是值得的。启儿也快及弱冠了,带我百年之后,有他接手赵家,我也放心。至于送卿歌回来的那些人……后天就打发了他们吧!”
他踱了几步,朝福伯道:“你去通知那边,未免再生事端,让他们过来接人吧!”
他这话说完,林一休是真真正正地变了脸色。
炉鼎?
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啊!虎毒尚且不食子,他身为人父,怎可这般将女儿推进火坑?!
林一休听得心底发凉。
林一休生来聪慧,听他们说“老祖”、“红罗城”、“纯阴之体”和“炉鼎”等词,已然能将事情猜个五六分。
先前听赵家小姐说祖上没有出过修士,但眼下看来,赵家以前肯定是出过修士的,只是赵卿歌不知道而已。
并且,赵员外恐怕一直跟那位“老祖”有来往。这其实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凡人世家但凡出了个修士,一定是蜂拥而上,牢牢扒住这个修士,希望这个修士能够为自己的家族带来些什么好处的。
而不论是修真世家还是普通凡人世家,进了门派的弟子,要想在门派中混得好,除了自己本身的能力之外,自然也少不得家族的支持。
只是凡人世家的这份支持比起修真世家而言,就十分有限了,更多的,则是入了门派的修士反哺家族。
眼下看来,赵员外只怕要从那个“老祖”那边获得什么好处,才会连亲生女儿都肯出卖。
想到对此一无所知、今天还扑到了“慈父”怀中痛哭的赵家小姐,林一休心下一阵怜悯,直想着一定要将此事告知于赵家小姐,救赵家小姐脱离这火海。
正想着,大师兄展越的传音就来了,说到是府中有古怪,叫众人提起精神,后来又说是在他屋中找不到他和春雨,担心出事,让他快些回复。
一道道的催促让林一休尴尬无比。
须知只有到了筑基修为的修士,才能够在一定范围内进行传音。
而他林一休,未来的道尊级别人物,现在,离筑基,还差那么一小丢丢。
再不回去,怕是师兄要着急了。
林一休扯了扯春雨没能扯动,那两颗灵动的眼珠子滴溜一转,趁春雨不注意,一把抢过西瓜就跑,心想:我就不信你还不追上来!
果然春雨丢了西瓜,急得抓耳挠腮一番,连忙也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奔回房中,就见原本空荡荡的房中已经聚集了其他几位师兄弟,展越阴沉的脸色在看到他二人是微微放松了一点,随即严厉了起来,“大半夜的,你们去哪儿了?是不是忘了这府中古怪?”
他一拿出当师兄的威严,林一休立刻怂得往后退了两步,撞到了春雨身上。
“啊!对!”他立刻想起了方才的见闻,连忙一股脑儿地向展越等人说了,最后气愤异常道:“那赵员外显然就是跟魔修有勾结,得了好处,才要将赵姑娘送去魔修的地盘!却还要欺骗赵姑娘说是去探亲!要不是正好被另一伙魔修所劫,又遇上了我们,她现在指不定已经在魔修的地盘上受苦了!太可怜了!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展越嘿嘿一笑,问:“你打算怎么个理法?”
林一休握紧了拳头,“当然是拳打赵员外,脚踢红罗城!”他说得义愤填膺,那模样,好似背后有一团烈火熊熊燃烧。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春雨一脸懵懂地鼓起了掌,见众人全都盯着他,掌声越来越慢,直至消弭无形。
展越叹了口气,“我问你,你现在可知道赵员外口中那位‘老祖’叫什么?修为几何?在红罗教内是什么地位?”
林一休被问得一呆,摇摇头。
陈霜跟上展越的节奏,问道:“那你可知劫走赵小姐的那些魔修又是些什么人?是什么门派?还是多个门派联合的什么组织?”
林一休委屈巴巴地摇摇头。
展越一个爆栗子捶在他头上,“拳打赵员外,脚踢红罗城!你什么都不知道,拿什么踢?”
林一休委屈极了,“那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呀!我听赵员外的意思,是要让红罗城的人直接过来把赵小姐带走。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被推进火坑吧?”
“哼,”展越一声轻笑,“谁说我们什么都不做了?”
林一休睁大了眼,“师兄是有对策了?”
展越微微昂头,道:“你们先回房休息,我明日自会通知你们。记住了,在这员外府中都要提高警惕,那赵员外虽说是想随便打发了我们,但难免不会临时更改主意!”
几个师兄弟无不应好,个个散去。
展越又单独对林一休交待了几番,令他明日出府到街上打探些消息,说完,也就准备离开了。
正在他要推门离去之时,一直呆呆傻傻的春雨好像突然醒过来一般,谁也没看清他的动作,就见他从林一休的腰间拔出了林一休那柄“原始”剑,蹦上床,跟唱戏那般舞弄了几下,噌一下把眼睛瞪圆了,长剑直指屋外员外居所的方向。
“我拳打赵员外,脚踢红罗城!尔等还不速速降伏?!”
林一休:……我的……剑?就这么被拔了?
展越嘴角一阵抽搐:这春雨……果真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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