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将军不理解少将军的命令, 让他和顾云清一起潜入长安,里应外合。前提是,少将军连在京城露脸比较多的曹沭都不许去冒险, 可他把顾少将军放出来做什么?顾小将军在长安谁人不识?
李将军还在纳闷当中,听见一声清脆如黄莺出谷的声音:“阿暨哥哥!”
曹暨听见这个声响,心头一颤, 梦里倒是想了千百遍,今日却是初见她女装的样子。
不曾想撩开帘子, 进来一个身段窈窕的布衣少女的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却见戴着面巾, 额头光洁,眉如远山, 眼如秋水。只看这半张脸确李将军作为一个常年在边关的糙汉, 实在缺乏形容少女容貌之词,只能说真他妈的好看, 太他妈好看了。。
顾云清一只手搁在曹暨的肩上, 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曹暨立刻脸涨得通红,心中默念:混账王八蛋。
顾云清将面巾揭下, 下半张脸上却是盘横交错的疤痕, 狰狞可怖,看上去是被烈火给烫伤的。让人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顾云清挑眉:“如何,南边儿逃难过来的, 脸被烧坏了。这装束,我敢说,就是站在黄嘉楠面前,他都认不出小爷我来!”
顾小将军把自己改扮成女子,还没有任何的怪异,这样的装束,确实是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了:“小将军,厉害!”
曹暨定了定神,招呼已经愣在那里的李将军坐下对着云清说:“虽然你这个装扮,不会让人联想起来,不过你也要自己小心,千万不要冒险。反正自己的命是第一位的。王三娘那里尽力就好,乱世之中自保已经不易。”
“我啥时候都贪生怕死,你放心!”云清说得信誓旦旦,曹暨却是不信这个混球的,前世她为兄弟们两肋插刀,哪里含糊过?
“李叔,云清年纪轻,容易冲动。你这里多劝着她些,我会接应你们!”曹暨对着李将军嘱咐。
李将军这里应下:“其实不用顾小将军冒险前去,我等也定能完成少将军所托。”
“我去还为了能够救出三娘,毕竟我是她的未婚夫。你们去她未必会信。”
眼前这个少女打扮的顾小将军说出自己要去救未婚妻,这怎么看,怎么怪异。
曹暨拍了拍李将军的肩膀:“李叔,你先出去,我还有几句话要跟云清说!”
等李将军一出去,曹暨过来揽住了云清的肩膀,一起过去坐下,他开始烹煮茶水,曹暨的侧脸虽然有少年人的肉感,却已经显出了分明的轮廓。可那睫毛纤长,长眉入鬓,实在好看。
云清看得不禁脸上要热起来了,埋怨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点都不爷们!跟那群闺中的小姑娘似的,居然也开始思春了,还是对着阿暨!她拿起那块面巾,打算蒙在脸上,蒙混过关,掩饰自己。内心又唏嘘不已,自己怎么也会有这等少女春心。打住,打住!既然已经装成了男子,一辈子就成男子了。
曹暨在那里点茶,给她推了一盏过来,见她脸上蒙了面巾,伸手揭开道:“干什么呢?在自己屋里,蒙着难受不?”
曹暨贴着自己坐着,云清被他揭开自己的面巾,为了掩饰自己的胡思乱想,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阿暨哥哥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如何报答!”
曹暨见她故作镇定地投怀送抱,明白她是掩饰,却心头暗喜,索性一把搂住,伸手揭去她脸上糊着的那层面具,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她的那张脸,因着想了不该想的,艳若桃李而不自知,配上少女的装束,哪怕布衣荆钗,却也难掩国色天香。反正不管别人眼里是否这样,顾云清在曹暨心中就是天上的姮娥,地上貂蝉。
这般景象他自然没有办法克制,他勾唇一笑,那一双灿烂的星眸含情,声音带着温柔,说出自己心头之言:“云清妹妹,若是觉得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将她双手往后一扣,云清的脸仰着,他要压过来,那柔嫩的粉唇是他的目标,一亲芳泽?到底要还是不要呢?她要出去了,这个时候若是戳破她的秘密是不是不好?
云清的眼前是放大了的曹暨那张脸,云清因为紧张咽下了一口口水,她的手被他给扣住了,随着他的脸贴近,心如同关了一群活泼可爱小鹿的房子,那些小鹿还安分,使劲在撞墙。小鹿撞墙。
眼看就要被他给贴上了,他居然停在那里不动了?灵机一动,她的脑袋磕上去,两人同时痛呼,曹暨被云清的额头磕地唇流血,云清捂住额头:“你干什么?”
曹暨捂住嘴唇,等放下手来却是一抹血迹:“总有一天我要被你给弄死!不过是逗你玩玩,你这般激动做什么?”
云清捂住了额头:“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之前问你有没有断袖之好,你说没有!你看看刚才?”云清脱口而出,却是转念,阿暨之前当真是骗她,明明他就是个断袖。看看,刚才不是被自己的美色给迷的?
还说他是断袖,曹暨很想发个脾气,问她一声,敢不敢把衣服脱了,验明正身?王八羔子,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的心思,榆木脑袋!深呼吸,深呼吸,她马上要出去了,跟她计较个什么,等她回来,定然不会再让她逃脱,一定要剥了她这层皮,办了她才好,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断袖,让她明白她是到底是男是女?
“断袖个屁,到时候老子小崽子生一堆,让你看看!”曹暨骂出声,。
曹暨说要生小崽子,云清又落寞了,他要生小崽子,好难过,好伤心,好想哭!妈的,眼睛怎么热辣辣的。不行,得出去走走!
云清赌气着站起来:“你爱生不生,谁要看?”这话出声带着鼻音,转过身,心里堵得慌。
曹暨虽然嘴唇又肿又疼,听她这般带着撒娇埋怨意味的话语,喜上眉梢,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云清想要甩开他,却没有办法逃脱。曹暨轻笑:“我有好东西给你!”
说着放开了她,转过身去,打来箱笼拿出一个包袱,放在桌上打开,里面一堆的东西。
云清不解,曹暨拔开乌木簪子,里面竟是空心的,他倒出一点粉末来:“这里面的毒药,小王说叫三步倒!剧毒无比,这种簪子不起眼,你可以随身带着。这个手镯里面却是解药,还有这个,有个卡簧,弹出来就能射出淬毒的……”
她明明武功高强,他却给她弄了这么多见不得人,不择手段地玩意儿,这让她威风怎么抖?
曹暨抬头:“保存实力,能少用点力气就少用点力气!”
好吧!云清点头听他嘱咐,有些暗器,他还亲手来教,让她坐在那里研究研究,他则是躺靠在那里,看着女装扮相的云清!嗯,媳妇真好看!以后若是宫装层层叠叠,岂不是更加艳丽?
*
长安城从唐末开始屡屡被破,又屡屡修复,城墙还是这般高耸,上面烟熏的黑色斑块,还有累累的伤痕。李将军带着顾云清,接近长安,他们这帮子人分开混入。
据说顾奎攻入宫中,才发现老皇帝被关在一个偏远的宫内,因为没有吃食,已经饿死了多日,尸身都腐烂。他拿这个大做文章,直指太子谋朝篡位,顾奎为皇帝报仇的方式非常直接,监国的太子被当众行了剐刑。他又装模作样,以国丧之礼葬了刘正基。
他假客气了几声,原本是想要还给刘家江山的,可刘正基不是没有好儿子吗?所以索性他就上了。这个就不要脸了,何必遮遮掩掩呢?毕竟他连周后都收入宫中,成了美人。之前阿暨这么说,云清还当他胡说八道,毕竟顾奎阅女无数,自己在顾家后宅都不少女人,何必要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呢?只能说顾奎胃口真好。
城门口人不少,都是等待入城的,大多是老百姓,看情况好像明朗了,陆陆续续回来了,只是如果没有城里人愿意给他们担保的话,他们是进不来的。
顾云清和老李也就是扮演这样的一对父女,他是城里一个小京官的亲属,城门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在那里签字画押,给父女俩担保。老李木讷的站在那里。
云清低着头,身形却窈窕秀美,露出了半张脸,一双杏仁大眼更是水汪汪。城门口的一个小将官动了心思,新帝如今刚刚入主,广扩充后宫,若是能献上一两位美人,以后平步青云也未可知。
云清被一把拉过去,她娇声喊:“阿爹,阿兄,救我!”
“云娘!”老李扑过去,城里的青年弯腰:“求将军放过我妹妹!”
还没等他求完,云清脸蒙着的面巾已经被取下,露出了一张毁了的脸。云清用袖子遮挡自己的半边脸,泪眼婆娑,那将官看着这张疤痕纵横交错,那凸起的新肉还带着粉红色,一脸嫌弃地道:“晦气!”
老李从地上捡起面巾,用袖管擦了擦脸,递给云清,云清落着泪,系上面巾。城门口的士兵挥挥手,放了他们进去。
云清带着哭腔:“阿兄……阿娘……阿娘没了!”
“妹妹莫哭!”那青年好似真的是云清的哥哥似的安慰着她,过来搀扶着老李,三人带着麻木而卑微的神情走过了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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