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齐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个掌灯人已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他偷偷地打开微信群,发了个语音:“我看到新认证的掌灯人了!”
“吹,你接着吹。”另一个下城区的掌灯人吐槽:“掌灯人一年才能通过几个?何况今年的选举还没结束呢!”
“真的!我看见了!”项齐压低声音:“而且他要去的还是海城!”
“?”海城守夜人一脸震惊地说:“我要调任了?协会没通知啊!你真见着了吗?”
“真的!”项齐说:“我开车带他去见被感染的撕裂者了。”
“你们那边也新增了感染数量啊?”海城守夜人叹息:“这几天都忙不过来了。”
“谁说不是呢……”项云有些头疼:“你说这个疯狂感染的撕裂者是什么种族……为什么他感染的撕裂者变异速度这么快?”
他叹了一口气就转开了目光。
不知何时,车窗外也起了一层淡淡的雾气,项齐警觉地抬起了头。
而睡在后面的掌灯人,甚至还因为突然变暗的光线偏了偏头,说了一句梦话。
项齐:……
林泽在大床上醒过来,就听见巴斯在摇头晃脑地给梁哥推销,不由得按了按头:“你们俩都是蛇族,就别坑他了吧?”
“……我就是给他卖个常识套装……”巴斯小声说,“这不是相逢有缘,忍不住吗?”
林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问道:“让你们帮我观察敌情,你肯定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那不能。”巴斯叭叭叭地张开嘴,口若悬河地说了二十分钟。从一楼餐厅的动静说到村口进来了一辆马车。
“……你不是忙着推销吗?”林泽一边记着信息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对啊。”巴斯笑眯眯的:“梁哥懒得听,就出去转了一圈。”
林泽:……
他语气沉重地说:“梁哥,辛苦你了。”
“没事。”低沉的男声响了起来,像是犹豫了一会,还是问到:“……蔓蔓她……”
“守夜人协会会给补偿的,我刚刚进来的时候负责人已经和我交接过了。”林泽看着粉红色的床单沉默了一阵,捏起被子的一个角,问道:“……梁哥,你还记得,你发生异常是什么时候吗?”
“大概……”梁哥的声音顿了顿,声音里多了一丝茫然:“我想不起来了……我一天接触的人那么多……一开始我只是觉得肉类格外香……后来开始习惯于盘在被子里睡觉,直到我越来越饿……才觉得不对劲。”
林泽叹了一口气,眉头皱了起来。
撕裂者敢于大肆感染普通人,自身的隐蔽性和警觉都很强,最有可能的感染对象就是像梁哥这样……
工作环境复杂,接触人流量大,工作强度大,家庭抗风险能力低,本身性格内向,不善言辞……
越是恐惧自己身上的异常,越会努力掩藏,重压之下,甚至会做出和本性相反的举动……
酗酒,暴力,失眠,长时间的喜怒无常……
这些以前看来觉得只是“压力过大”的迹象,到了现在一看……可能就变成了被感染的预兆。
……突然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呢。
林泽苦笑了一下,突然感到掌心有些发热。紧接着,一个迷你小灯笼从他的掌心窜了出来,落到了床单上,老气横秋地说:“看样子,你有些问题想问我?”
林泽皱着眉头盯着它,刚要发问,门突然咔哒一声响,林泽下意识的把灯笼捏进了掌心里。
试图引导林泽的异能:……
“你怎么还没起来?”门口探出了侍者的头,他语气里还有些责怪:“一会儿就有人要来试婚纱了。”
“……很着急吗?”林泽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伸出手对他摆了摆:“可我昨天晚上太累了,起不来。”
“……”侍者看着日光下眯着眼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的女孩,她的笑容懒散又从容,仿佛对自己即将嫁给一个喜怒无常的人根本没有一点不安。
可明明昨天晚上,她还拉着他的手,无声地哭泣。
他压抑着心里的怀疑和不安,向前走了一步,小声说:“你快起来!你个家伙现在不在这里!”
“现在不在这里?”林泽想起巴斯的情报,摇了摇头:“就是他现在在这里,也休想让我从床上起来,日光正好,我还可以睡个回笼觉。”
“别闹了。”侍者眼看他又要躺进被子里,无可奈何地变回了赫克托的模样:“睡什么睡,都快九点半了。不是急着和我结婚吗?”
林泽垂着眼,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盖住自己的脸,握着灯笼精的手指捏的更紧了,突然掌心一热,估计是灯笼精小心翼翼地又窜了回去。
“不就是试个婚纱嘛……”林泽努力装出轻松的模样:“你下去给我挑一件。”
“我下去怎么行。”赫克托在他头顶笑了一声,手上加了力道试图把被子拽下来:“女孩子的婚纱一定要自己满意……”
“我没那么多讲究。”林泽被迫露出两只眼睛,抖了抖眼睫毛:“你满意就行……反正我穿什么都好看。”
你哪来的自信?
赫克托皱眉盯着眼前二十岁的小姑娘,对自己的眼光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这个小姑娘就是城里花店老板的女儿,和临街卖衣服的店老板的儿子有婚约。
一头棕红色的头发不说,脸上还有点雀斑,到底是谁给她灌了那么多迷魂汤,让她觉得自己貌美如花天下第一好看?
……难道是那个一见到他就吓得腿软的成衣店老板的儿子?
……难怪他家里没多少钱还能脚踩两条船,偷偷和铁匠家的小女儿约会,这灌迷魂汤的技术真是炉火纯青啊。
本来呢,以为这个小姑娘单纯又年轻,还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熬不过十天就能奔向爱情。结果呢?就是晚上趴被窝里哭,白天东西照样吃。
他忍着恼火,继续给那个侍者加压,希望他能带着自己的心上人逃跑,没想到那个不争气的,昨天晚上被抓了现行,自己跑了!
你说说你,你还算个男人吗!
他拉着被子的手更用力了一点,冷冰冰的说:“昨天晚上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已经被我赶走了。亲爱的,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介意吗?”
“赶走了?”林泽眯起眼睛,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伸出一双手敷衍地鼓了鼓掌:“我的丈夫真厉害!”
“……你就不觉得我冷酷无情吗?他可是从小到大和你一起长大的恋人……他不惜代价的躲进来,就是为了救你出去……我破坏了你们俩的感情……你不应该恨我吗?”
赫克托压住他的手,有些恼火地低下头来:“我才是棒打鸳鸯的那个……我才是你们俩感情的插足者……
不想逃婚,就挑起她对自己的仇恨,想刺杀自己也行……
赫克托一边压低声音说着刺激那个女孩的话,一边在心里转着小算盘。
“啊?他对我爱的那么深沉吗?”缩在被子里的女孩摇了摇头,拍了拍赫克托的手:“你被他骗了。”
“真的喜欢我,还能看着我以泪洗面整整十天都不捅你?”女孩嗤笑一声:“昨天晚上你一出现,他吓得差点同手同脚。估计昨天晚上的心理阴影就能消磨他对我的爱情。”
赫克托:……
他醒悟了,他昨天晚上就不应该出现!
原来这个女孩儿早就对那个胆小如鼠的青梅竹马心有不满了!没准他昨天晚上不出现,这个女孩还能对他有点幻想。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面对那个女孩略带同情的眼睛。
“原来你一直催我下去试婚纱,是害怕我讨厌你,所以你迫不及待地想早点成婚?”女孩愉悦地弯了弯唇角,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朝门口蹦蹦跳跳的跑过去:“你等着,我这就下楼那一套,我们明天就结婚——”
“——回来!”赫克托眼神一缩,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腕。
明天就结婚?!她要是现在叽叽喳喳下楼对着化妆师一通叭叭对自己深沉的爱,他的移动血库不就泡汤了吗?
化妆师可是收了他的钱要去勾引她的。要是发现女方对自己爱的情真意切还喊的同事都知道了,谁收钱办事还不有点
道德压力呢?还是勾引有夫之妇这种罪名。
“怎么了亲爱的?”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朝他看来,日光撒在她的衣服上,格外的明亮和温暖,赫克托朝阴影里退了退,借着阳光打量了她一下,昨天晚上她居然是和衣而卧?
“我这么爱你,难道你不高兴吗?”
阳光里的女孩扬起头冲他微笑,日光把她的轮廓映衬得柔和又圣洁,侧面看去仿佛是一不小心落进凡间的天使。
然而这个天使却朝他问出了一个让他头疼不已的问题:“为什么我这么爱你,你却好像一点都不高兴呢?”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赫克托干巴巴地说,:“——你,你没穿鞋子,容易着凉。”
“啊。”林泽一低头,发现自己果然忘了穿拖鞋,于是他热情地伸出手拽住了赫克托:“那你抱我下去吧,这样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感情极佳了,你就不用害怕我会离开你了。”
赫克托:……
可我并不想让人觉得我们感情极佳呢。
他余光扫了一眼窗户,发现化妆师一行的马车正缓缓驶入门口。
随着车队停下,金发碧眼的化妆师微笑着走下车来,抬头朝气势雄伟的古堡看了一眼——
三楼的窗前,新娘正拉着自己丈夫的手,在他怀里说话。
——这和他听说的消息不符啊。
不是说新娘对丈夫怀恨在心,夫妻俩感情不好,这一单分分钟就能结吗?
林泽的余光也看见了那队进来的马车,跑到窗前探头说道:“我化好妆了,你们等一等,我一会就让赫克托抱我下去——”
咔嚓——
赫克托脑子里的弦断了。
他的移动血库,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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