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金

    “你不喝便把酒还给我。”她皱着眉,想要去夺他手中的酒壶,只是到底醉了,脚下飘的很,没站稳,向前扑去。

    聂明诀揽住她,只觉得隔着衣料,她也绵软的过分,幽幽冷冷的香味扑面而来,他心狠狠跳了两下,手掌和胸膛都过分滚烫。

    她知自己未站稳,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稳住自己,对他笑的又媚又​娇:“你这人啊,真是好生霸道,自己不喝,又不还与我。”

    似是觉得失了兴致,她想推开他,却被那人禁锢着,动弹不得。

    聂明诀有些生气,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有多勾人​,在自己面前便这般没有防备之心,那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别的男人呢。

    ​  “你干什么,放开我。”她推了推他,那玉手没什么力气,反倒被她碰过的地方都生出痒意。

    “我送你回去。”​他语气冷硬的很。

    “我不要你送,放开我。”​她在聂明诀怀里挣扎起来。

    他本来就对她有些绮思,被她这么一蹭,更是邪火四起:“不许动。”​

    她忽然就红了眼眶,开始掉眼泪:“你怎么那么凶,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惯会骗人。”​

    聂明诀僵在原地,手足无措,他一惯厌烦懦弱的事物,也不喜欢女人动不动就哭,但是她一哭,那一滴滴的泪珠,颗颗砸到了他心尖上。

    只能笨拙的用手给她擦眼泪,小姑娘的脸真嫩,他小心翼翼的,唯恐弄疼了她:“别哭了,孤不会骗你。”​

    “我要回家。”​她将脸埋在男人怀里,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掉眼泪的狼狈样子,声音闷闷的。

    “孤派人去叫你哥哥。”​他抱着她坐在石凳上。

    “你放开我。”​她小声的说,刚才闹腾了几分,醉意散了些,自然知道自己失态了。

    “你听话些,别惹孤生气。”聂明诀不喜欢她抗拒自己的样子,反倒手臂收紧了些,小姑娘脸儿有些红,嫩生生的,诱人的紧。

    她直觉抱着自己的男人有些危险,一时倒也乖巧,安静下来就想到方才喜宴上的画面。

    一年未见,他倒是变了许多,若说以前的他像未开锋的宝剑内敛且低调,而今的他却锋芒毕露多了些官场上的圆滑和世间俗气。

    见到他的一瞬间,她多想冲上去质问他,为什么,但是当他柔和又陌生的冲自己笑时,她却忽然明白,自己该放下了,只当与他的过往是一场旧梦,而今不过是梦醒罢了。

    玉誉传唤而来时,发现自己妹妹竟被太子殿下抱在怀里,怔愣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尤其是太子殿下看阿卿的眼神中,占有与火热都太过明显,国公府都疼爱阿卿,从来没有让阿卿嫁入皇家的打算,何况太子是储君,未来,唉。

    玉誉低头作揖,敛去眸底的复杂。

    妹妹竟在太子殿下睡着了,他向太子告完罪想要接过玉卿,却被太子侧身躲过。

    聂明诀亲自抱着玉卿把她送上了玉家的马车里。

    金光瑶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从今晚第一次见那个姑娘开始。

    他惯会伪装的,但是初见仍是被惊艳到,他柔和的对她笑,她却冷淡的低下头吃酒,心底一瞬间抽痛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失落来。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与她对视的一刹那,她眼神中飞速转动的喜悦、惊讶、失望、愤怒情绪,自己与她相识么?

    他在官道被路过的长公主所救,据人说他当时伤的极重,全身多处刀伤,醒来时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御医说他的记忆可能很快会恢复也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

    他为自己取了一个新名字,叫金光瑶。

    至于公主,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又有知遇之恩,知自己对科举感兴趣,便力荐自己参加考试,开了国之首例。

    他发现自己似乎极擅长把控人心,在官场上如鱼得水,很快就从翰林院编纂爬到刑部侍郎,如今得了陛下青眼,又尚了公主,前途可谓一片光明。

    只是今晚,他却心中生出空落来,原本只是想要报恩,公主对自己情深义重,他该给她一份体面,至少也要相敬如宾的,但是这一刻他却心生悔意,总觉得不该这样。

    他挑开公主的盖头,旁边是大家喧闹的起哄声,他却发现那个姑娘没有来,望着公主含羞带怯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手竟有些颤,心底浮现出那个少女精致又冷漠的面容来。

    他还要出去与人应酬喝酒。

    酒过三巡,他听到有人议论那个姑娘,原来她就是国公府的大小姐玉卿,早听说她的名头,多少世家子弟为她疯魔,千方百计的讨好,只为博她一笑。

    后来又听说太子跟上去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那朵娇花被未来储君看上,许是过不了多久国公府这位就要嫁进天家了。

    这是他的新婚夜,他却没控制住,喝的烂醉如泥,或许是他下意识不想要了公主呢,这之间不过几个念头罢了,谁知道呢?

    迷迷糊糊之际,脑海中闪过几个画面,白衣少年撑着伞将另一个少年拥入怀中。

    玉卿酒醒时,口干舌燥的紧。

    独自起身倒了杯水,喝下后才觉得喉咙里的灼热感褪了些。

    这会已入了秋末,自己回京竟已那么久。

    无论如何,总该告之他,他母亲的情况,毕竟她离开时,孟母身体情况并不乐观。

    天刚初晓,她便遣小厮往那公主府送去一封信,上面只大致说了孟母的身体情况,以及提到南屏。

    落款也没有写。

    小厮并没有自报家门,这封信到孟瑶手里时他逐字逐句的看,只觉那字迹极为熟悉,甚至下意识就想到了昨晚那个姑娘,同时这封信点明了他在南屏的寡母。

    聂岚便在金光瑶的身边,一大早便看丈夫在看东西,自是也凑过来,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也为金光瑶感到欣喜。毕竟当初救下他时,伤痕累累,身上也无半分可证身份的东西,偏他又失了记忆,如今有线索总归是件好事。

    “阿瑶,我陪你一起去南屏。”聂岚为人一向温柔如水深明大义,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来,他并不感到奇怪。

    只是昨晚因那个姑娘自己心底总生出一些妄念来,让他觉得难以面对聂岚,甚至是有些愧疚的,毕竟公主金枝玉叶已经嫁与自己了,往后便不可再对其他生出念想。

    也不知道是在告诫自己还是欺骗自己。

    他柔和的对公主笑,惹得聂岚羞红了脸。

    他下意识对这封信的内容深信不疑,只是莫名觉得那字迹并不会欺骗自己,跟上面告了假,隔日便带着公主一起去了南屏。

    ......

    “你说金大人和长公主一起离开京城了?”玉卿面前跪着一个专为她打探情报的小厮。

    “是的。”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以为自己可以潇洒放下,只是待消息传回时,她还是觉得有一股冷意从脚底直冲眉心,冻的她浑身发抖。

    太多负面情绪让她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件事很多的不合理性。

    半月之后,京城又多一桩美谈。

    说那金大人找回了自己寡母,如今从乡下接了回来,在府里仔细供奉着。

    玉卿许久未出府,这日京城里竟落起雨来,雨势并不算大,只是与南屏不同,上京的秋更冷更涩。

    她便下意识的想出去走走。

    那把伞是当初从南屏带回来的,上面绘着南屏城外的十里桃林,伞骨根根细致,打磨的十分光滑。

    玉卿兀自打着伞走在街道上,身后跟着些丫鬟小厮,不远不近的赘在后面。

    有过路人看到这一幕,总不自觉把呼吸放轻,这样的姝色只应天上有。

    她只是下意识的沿着长街走,却未想到抬头时便见到同样执伞而来的孟瑶,哦,不,他现在该叫金光瑶了。

    四目相对,她垂眸,他低首,便这样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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