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蝴蝶骨猛烈撞到隔间木板上,阮初初根本来不及去顾后背的疼痛, 因为身前这个男人, 已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男人倾身而来,星眸蕴藏着欲望, 却只是将她桎梏在自己怀里,换着法地让她呼吸混乱。
他没有等到她对自己那个问题的回答, 低哑着嗓子又问了一遍“嗯为什么不回答”
阮初初又紧张又可耻地期盼着什么,她不敢去看席喻的眼睛, 闭着眼微微发颤,话也没说利索。
“这这不安全不卫生不适合”
席喻忍俊不禁,终于将她松开,自己往后退去。
他的眸子里满是笑意,惹得阮初初偷偷睁开一只眼, 发现面前这个男人在笑后,她才真正地反应过来。
“你你是故意的”
席喻慢悠悠道“逗逗你而已, 你还真当真了。”
阮初初涨红一张脸,有点羞, 也有点恼。
哪有人这样的
她都紧张死了好吗
“不好笑, 一点都不好笑, 你还笑”阮初初看席喻还在笑她,忍不住跺脚, 又气又急。
看出来小姑娘害羞着急了, 席喻眸子里的笑意就更深了。
好像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脾气吧。
可真是可爱。
席喻伸手摸摸阮初初的头, 像个家长似的教育她“小朋友, 少看点那些有的没的,你知道的东西好像还不少。”
阮初初嘟囔着“我都成年了,这些东西不知道才奇怪。”
席喻一滞,问“都是谁教你的”
还能有谁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傅漫啊。
但是阮初初才不告诉席喻。
她哼哼“才不告诉你。”
“有脾气了”席喻顺手捏住阮初初的下巴,“还真生气了”
“没有。”阮初初很有“骨气”地否认。
席喻哪能听不出来他家小孩话里的别扭,再问一遍“真没生气”
阮初初停顿一下,软软糯糯地说“没有生气,也不是生气,就是你说的话,我都会当真的。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拿那种事开我玩笑了”
这语气,就跟小猫在心口挠爪子一样,痒的席喻直心软。
小家伙可真是软到他心里。
“好,以后我不开这种玩笑。”
席喻答应阮初初,然后又说“以后只做,不说。”
只做
做
做什么
阮初初满脑子黄色泡泡,好气噢,思想又被带脏了
席喻看阮初初这副红脸的模样,只勾着唇笑,眼底的那抹光亮,似乎又是在给确定的暗示。
这时,isa的声音和她的脚步声传来“初初你还在里面吗”
阮初初的这个厕所真的上了太长时间了,饭局已经快要散场,但是阮初初一直没回来,不止是她,席喻也没回来。
isa这才出来找阮初初。
隔间里躲着的阮初初急中生智,出声回答“在,我在,我肚子有点疼,马上就好了”
“我们快散了,你早点出来,我安排好了车送你回去。”
“好谢谢isa姐”
isa姐走后,阮初初松口气,接过一抬头,又撞上席喻星光点点的双眸。
他笑她“果然是吃这碗饭的,演得还挺自然。”
阮初初“”
两人分别从女厕离开,再回到吃饭的包厢,前后脚的时间差。
isa和吴泾都心里有数,觉得这当中肯定有什么猫腻,但两人很默契地都当不知道。
饭局散后,isa和阮初初一块回去。
在送阮初初回话的路上,isa对阮初初旁敲侧击“你在这圈子,有没有什么认识的前辈或者熟人”
阮初初心里一咯噔,第一反应就是装傻“没,没啊。没有认识的。”
“那梁山,也不认识”
“梁山是谁”
阮初初是真的不知道梁山是谁,她认识席喻的经纪人,但是不知道他的全名。
isa从阮初初脸上瞧不出什么撒谎的痕迹,估摸着她可能真的不认识梁山。
那问题来了,她不认识梁山,那梁山为什么把她推荐给她
刚开始isa都没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现在倒是好奇了。
她掩饰地对阮初初笑笑“可能是我搞错了,没什么。”
阮初初懵然地抿抿嘴巴,但是,梁山到底是谁呀
回到住处,阮初初就整个人趴到了床上,一天下来真的是好累。
正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响了。
阮初初找出来一看,是傅漫的电话。
“喂,漫漫姐”阮初初困倦地出声。
“我现在在北市,一家夜店。”傅漫身后的声音很嘈杂,但傅漫的声音却很清晰,“我找到一个人,可能知道你哥的消息,但他不肯告诉我。你来一趟吧,或许他会告诉你。”
刚刚还困乏的阮初初听到傅漫这么说,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身体忍不住颤“你是说我哥哥的消息”
“是的。我从海城赶过来,找到你哥这个老朋友,但他怕我是来寻仇的,怎么都不肯说你哥的消息。”
“好我马上我马上过去”
“地址我发给你,你路上小心。”
电话一挂完,阮初初就三步并作两步往外跑,一不小心摔到了地板上。
她顾不得疼,什么都顾不得,抓着手机直接跑出了门。
阮初初的哥哥阮斐扬失踪好久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消息,父母离世的时候也没有回来送最后一程。
好多人都在私下议论,这样的不孝子,不是没有良心,就是已经死在外面。
阮初初不信。
她哥哥是不会死的。
不止是她,傅漫也不信阮斐扬会死。
这些年,一直是傅漫在四处搜寻阮斐扬的消息,就算是死了,她也一定要亲眼看到他的尸体。
否则她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阮初初急匆匆跑出来,在马路边随手招了辆车。
出租车离去时,马路另一边,缓缓行驶着的一辆车里,男人蓦地蹙起眉头。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
没有多想,他对开车司机说“跟上前面那辆出租车。”
ightbar。
这是北市一家很有名的夜店,现在恰好是夜生活刚开始的点,电子音乐震耳欲聋,舞池里人潮涌动。
而二楼一个卡座,出来玩不小心被堵住的戚丞几次想跑,却又被对面这个女人的眼神瞪回。
傅漫优雅从容地靠在卡座沙发上,深吸一口夹在指尖的烟。
漂亮的薄唇微启,吐出一个更加漂亮的烟圈。
在烟雾里,她缓缓开口“阮斐扬的下落,真的不肯说”
戚丞无奈烦躁,直说“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看到我的时候怕什么我托人找过你那么多次,你都避而不见。今天如果不是恰巧被我堵住,我可能还是见不着你。”
火光沿着烟缓慢前进,傅漫抖了一下烟灰,眼底有自嘲的笑意“怎么,你怕我找到了他,会把他五马分尸吗”
戚丞表情一僵,说“傅漫,当年那事,是斐扬他对不起你。但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没必要一直记恨到现在吧”
“你觉得我是在记恨吗我是记恨怎么了,不找到他,我死都不会瞑目。”
“这些年他也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了”
“是么,但是我没看到呀。”
傅漫笑着。
“没亲眼看到,我当然要一直记恨一直找他。所以,你就跟我说说他的下落呗。”
戚丞沉默一下,依然咬口不言“我不知道。”
“行,你可以不告诉我,那总可以告诉初初吧”
戚丞忽然间定了定。
傅漫将烟掐灭,收敛笑意。
“我们都是看着初初长大的,你也知道阮斐扬最疼他这个妹妹。这些年阮家发生了些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阮斐扬失踪的时候,初初才十五岁,她就是一个小孩,后来父母去世,她身边再没有一个亲人。”
傅漫一字一句缓慢说着,说到这,声音都哑了几分。
“戚丞,你就舍得让我们看着长大的妹妹一直孤独下去她父母的家业被她叔叔夺走,她差一点就要流落街头,她吃了那么多的苦阮斐扬凭什么还躲起来”
戚丞眼底微闪,沉默着。
傅漫却红了眼睛“阮斐扬是不是男人啊,就舍得让他妹妹这么受苦。他再出现又能怎样,我傅漫难道还真的要他的命吗”
“漫漫姐”
稍许的停顿,傅漫和戚丞不约而同地往出声的地方看,一路着急赶来的小姑娘,气还没喘匀,额前刘海早已被风吹乱。
她的眼睛红通通的,手指不自觉抓住裙摆。
傅漫收起刚刚的心绪,冲阮初初笑了笑“来了,过来坐吧。”
阮初初尽力扯出一个笑,走到傅漫身边坐下。
时隔几年没见,但阮初初还是借着夜店忽明忽亮的闪光灯,辨认出了戚丞的脸。
以前他们都有见过,他是哥哥的朋友。
后来哥哥出事,她也去找过他,但是戚家的人却说他已经出国定居。
“戚丞哥哥。”阮初初开口喊戚丞,像小时候那样。
听到久违的声音,戚丞根本不敢去面对小姑娘那可怜又希冀的眼睛。
他内心饱受挣扎,别开眼,端起酒杯喝酒。
阮初初问“戚丞哥哥,你知道我哥哥的下落吗”
戚丞嗓子发紧,回答“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吗”
“初初,哥哥真的不知道。”
阮初初的双眸满是失落,原来希望越大,失望是真的会越大的。
傅漫忍不住出声“戚丞,你的心就这么狠,你真的就忍心看初初这么难过”
“我说我不知道就是真的不知道,傅漫你也别拿初初当枪使,你觉得我看到她就会大发慈悲说出斐扬的下落我告诉你,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说”
“戚丞你好样的你不说是吧,我有的是方法让你开口”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阮初初急忙拉架。
“漫漫姐,你别生气,先冷静点。”
傅漫尽力忍耐下自己的脾气,抓起桌上烟盒抽出一支烟,就着打火机点燃。
戚丞心里也不爽,烦躁的很。
可面对阮初初,他的语气还是缓和了不少。
“初初,你现在是个大人了,上一次见你,还是个小女孩。你听哥哥一句,不要再找你哥了。”
阮初初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她试探性地问“是不是我哥哥他他已经”
戚丞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你就当他已经死了吧。”
阮初初浑身一僵,心一下就沉到了最深处。
“别再找他,你过好自己的生活。如果他想来找你,无论你在哪,他都会来找你的。”
这是戚丞离开前说的最后一段话。
他要走,傅漫没有再拦。
一支烟尽,阮初初和傅漫也彼此沉默了许久。
傅漫灭掉烟,劝慰阮初初“你不要听戚丞的,他越是这么说,就越表示你哥还活着。”
她自言自语着“早知道就不该把你叫过来,我还以为戚丞看你到会良心发现说出你哥的下落。”
“我没事,”阮初初在沉默许久过后,冲傅漫笑笑,“你说的对,戚丞哥哥越这么说,就越表示我哥还活着,他们还有联系。”
傅漫摸摸阮初初的脸,笑了“好了,我送你回去吧,现在住哪”
“公司有给我住处,离这不远。”
“行,我先把你送回去。”
“那你呢,你住哪要不去我那住吧。”
“不了,我还有事,这次是临时收到消息赶过来。我凌晨的飞机回海城。”
傅漫最近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急匆匆赶到这边,没有任何收获,又得马上赶回去。
她多想,能早点找到阮斐扬。
那样,她也能早一点给自己一个了断。
“漫漫姐,要不,你忘了我哥哥吧。”
阮初初忽然出声,她望着傅漫,双眸满是认真。
“我哥哥他,配不上你。你不要再等他了,不要再浪费你的时间”
戚丞说的那句话,阮初初觉得很对,她们应该过自己的生活。
她希望傅漫能这么做。
当初傅漫差一点成为阮初初的嫂子,可是阮斐扬却跟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
后来又发生好多事,阮斐扬就选择了逃避,失去踪影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这么些年,阮初初知道傅漫一直没放下。
口口声声说自己恨阮斐扬,但是一直在等他回来的还是她。
“漫漫姐,你值得更好的人,你应该去过去自己的生活。”
傅漫听着,沉默许久,忽而笑了。
她捏捏阮初初的脸,笑问“这难道就不是我的生活傻瓜,我当然知道你哥配不上我,但是怎么办,我还是得等他回来,让他给个交代,不是么”
阮初初忍不住摇头。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可是换个角度想,若是真的爱上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去想值不值得吧
时间不早,两人从夜店离开。
走到夜店门口时,阮初初接到了“很酷不说话”的来电。
阮初初愣了愣,这么晚了,他怎么会打电话来
傅漫瞥一眼来电显示“哟,这备注,谁呀”
“你很看不上的那位。”阮初初回答。
这么一说,傅漫就懂了。
“这么晚还打电话来,查勤呢。”
阮初初想想应该不是,不多做犹豫,她接起来“喂”
“在哪。”
真是熟悉的开场白。
阮初初莫名心虚,不敢说自己在夜店,就撒谎说“在在家。”
“家里这么吵”
“我在听歌,很嗨的那种。”
这话说完阮初初自己都不相信,真是拙劣的谎言。
电话那头的男人静默一会后,轻笑起来“行,在家听歌。那怎么不来给我开门呢,我都按了好久的门铃了。”
阮初初震惊又错愕。
啥
开门
他在她家门口
“啊啊啊那个我”
“不在家是不是”
“我”
“说实话。”
被男人的沉静声音一吓,阮初初就哆嗦了一下,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我不在家我出来了”
“马路对面,黑色的车,车牌号0908。给我过来。”
阮初初下意识往四周看,果然在马路对面看到一辆停着的十分低调的黑色车。
她心下一凛,所以席喻是早就知道她在哪了吗
电话无情挂断,阮初初停顿一会,只好先跟傅漫告别“漫漫姐,我得走了,他在那等我。”
傅漫朝阮初初指的那辆车看一眼,抿着红唇笑了“看来最近感情突飞猛进啊,都亲自来接人了。”
阮初初不是这样的quq
“你去吧,我直接打车去机场。”傅漫笑笑。
阮初初不舍地抱住傅漫,小脸在她肩膀蹭了蹭。
“漫漫姐,你要保重。”
傅漫拍拍阮初初的背,说“你才该保重,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两人互相告过别,傅漫上了一旁的出租车,去向机场。
而阮初初,目送走傅漫后,一路小跑,跑到马路对面。
司机见人来了,马上下来开车门。
车里没有任何的灯光,后座那个男人的脸也看不清楚。
但是他的冷寂气息很容易分辨。
阮初初小心翼翼地坐进去,车门被毫不留情地关上。
车里那个男人不说话。
整个人落在黑暗中,无端叫阮初初心虚。
“我”阮初初试着先开口,声音细细小小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噢”
席喻反问,情情冷冷的。
司机这时上了车,把车往原来的目的地方向开。
阮初初想尝试再搭话,可是又碍于司机这个外人在,她就只好闭上嘴巴,拿手机给那个“很酷不说话”的人发信息。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在家的,我就是不想你担心。
一直冷着脸的男人余光瞥见阮初初在打字,随后自己的手机震动一声,他瞧一眼,五官缓和几分。
他动动手指,回夜店好玩
阮初初还还行吧
阮初初啊不是,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有正经事。
席喻看到这条信息,侧头去看阮初初,眸色沉了沉,说“回去后,给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清楚。”
阮初初眨眨眼,呜呜呜,感觉像是被教导主任抓住做坏事了
随后两人一路无言,直到司机把车开到阮初初住的地方。
阮初初瞧一眼车窗外,回头问席喻“咦,你要去我那吗”
席喻已经在戴帽子戴眼镜,他不紧不慢地打开折叠的口罩,瞧阮初初一眼“听说你这的床比较好睡,我来试一试。”
阮初初
这好像是昨晚她把他留下时说的特别苍白的借口
可是昨晚比较糟糕。
唉。
阮初初赶紧回神,跟着遮得严实的男人下车。
橡岛花园一楼两户,两侧都有一座电梯。
安静的四方空间,阮初初偷偷打量旁边这个男人,恰巧被他抓个正着。
席喻特别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特别喜欢故意去捉住阮初初偷看自己的眼神。
晚上跟吴泾一伙人的饭局,阮初初一次都没看他,这让他非常不爽。
现在没了外人,她又这样偷偷看他,就足以让他灭了刚刚她对他撒谎的火。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
阮初初住23层,左侧的门。
电梯门一开,她就赶紧跑出去,心里一万个怨念怎么偷看又被发现了
门是指纹锁,阮初初按了指纹。
门打开,她停顿一下脚步,等身后那个脚步不急不缓的男人过来。
席喻走到门边,却没继续往里走,而是停下来,对指纹锁打起了主意。
他似是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这门锁,还缺一样东西。”
阮初初“什么东西”
席喻慢慢悠悠地说了四个字“我的指纹。”
阮初初00
席喻要录入他的指纹
他想干什么
这是他要经常过来的意思吗
阮初初的小脑袋瓜想的东西非常多,但是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摇着尾巴给席喻录指纹。
开玩笑,他要经常来,她求之不得呀
几分钟的时间,指纹就录入完毕。
席喻试了一下,确定能打得开门后,才惬意地走进本属于阮初初的小小空间。
这儿跟昨天没什么变化,客厅茶几上的那两个牛奶杯还在。
一些跟牛奶有关的记忆涌入脑海,席喻觉得心中一阵燥热。
他有随手扯开领口的习惯,穿衬衣的时候,总会解开锁骨处的一颗纽扣。
现在他又这么做了,锁骨半明半昧的勾着人。
席喻率先在沙发上坐下,姿势慵懒随和,冲阮初初勾勾手“过来。”
阮初初乖巧地走过去。
在同一张沙发上坐好后,席喻开口“说吧,晚上为什么会去夜店。”
啊,教导主任又上身了。
阮初初吞咽一下口水,如实交代情况“我哥哥的一个朋友在那,我想跟他打听一下哥哥的下落。”
“跟你在一块的女人是谁。”
“是差一点成为我嫂子的一个姐姐。她特意从海城坐飞机赶过来,就是为了知道我哥哥的消息,但是现在却无功而返”
席喻眸光一暗,平静一会后,低着声说“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嗯嗯嗯。如果不是因为要找哥哥,我也不会去”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
阮初初懵里懵懂,席喻垂着眼,唇角微微有了变化。
他说“我的意思是,下次不要再对我撒谎。不管你在哪,发生什么事,都得如实告诉我。万一,出什么事呢”
阮初初怔怔点着头,而后忍不住心间的那点儿贪心,尝试着问“你是怕我出事,然后不好跟奶奶交代吗”
席喻没有回答。
两人视线在空中胶着。
阮初初知道自己是又贪心了。
她离他越近,就越生出一些别样的贪念。
比如,她希望他关心她,仅仅只是关心她,而不是为了跟家里的老太太交代。
没有等席喻回答,阮初初就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像是蕴了一捋清泉。
她岔开话题“啊,我肚子饿了,你饿不饿”
席喻沉着眸子,喉结上下滚动一番,跟着笑了“晚上你吃的不是挺多,这么快就饿了”
“你怎么知道我吃的很多”
“一直在夹菜的人,不是你么。”
而且,就只知道吃,都不管管身旁坐着的这个大活人。
阮初初不好意思地笑笑“那我是为了掩饰我们的关系呀,而且isa家他们的话题我也插不进去,我就只能一直吃一直吃。”
席喻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却总有一种错觉,好像她的笑就只是她的伪装,是假象。
“你哥哥,真的没有一点消息”
席喻刚问出口,阮初初脸上的笑意就凝固住了。
但是她还是故作轻松地摇头“没有呀,不知道去哪了。”
“你跟他关系很好”
席喻又问。
阮初初渐渐低下头去。
“嗯,他最疼我了。他走前的那个晚上,他悄悄跟我说了好多话。他让我要学着一个人长大,要我坚强。当时我一点都没觉察出他的不对劲,如果我知道第二天他就会不在我身边,那我一定不答应他的那些话,一定拉着他不让他走。”
世上最残忍的事,不就是没有如果么。
阮初初尽量让自己从难过的情绪中抽离,有些事她一个人偷偷难过就好了,她不想让席喻也跟着不开心。
但是阮初初怎么都没想到,席喻会伸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抱。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托着她的脑袋,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阮初初。”
客厅这盏灯的光影很浅,在席喻的眼睛里凝成点点星光。他像哄小孩一样,很有耐心地说着“你会找到他的,这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不在你身边,但是你还有我,我会代替他照顾你。”
母胎单身二十七年,这大概是席喻说过的最肉麻的话了,演戏时的剧本都没这样肉麻的台词。
然而阮初初却被这话震到,她从席喻怀中抬起头,粉唇微张,傻愣愣的。
“你想当我哥哥”
席喻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无语,一个呆愣。
席喻心想,当个屁的哥哥,谁要当你哥,他难道是缺妹妹吗
刚刚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说什么代替她哥照顾她,简直有毛病
阮初初看席喻这黑脸的表情,估摸着自己可能是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她还有他
所以他的意思是,他会一直在她身边吗
是因为老太太要求的吗
不管了,不管是不是因为老太太,席喻能说这样的话,阮初初就是很开心,心里滋滋往外冒着蜜。
她粲然一笑,非常用力地从他怀里抽出手,然后抱紧他的脖子。
这力道一时没把握住,席喻也猝不及防,整个人就被她压着往后倒,后背靠到了沙发靠垫上。
阮初初跟席喻平视着,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他,眼窝里都是甜甜笑意。
“谢谢你。”
席喻本来有点喘不过气,等适应小姑娘的重量后,才开始直视她。
她有好看的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
不自觉的,他深深看进她的眼里。
然后,笑了。
阮初初像发现新大陆一般,大胆地伸出一个手指,戳了戳他微有弧度的嘴角。
“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好喜欢。
唉,他多酷多冷啊,刚开始都不对她笑,还有点凶。
尤其是第一次在拉斯维加斯见面的时候。
阮初初想着这些,席喻却把头偏了偏,抬手捉住了她戳自己脸的手。
手很小,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突然被温暖干燥的手掌包裹住自己的手,阮初初堪堪回神。
她以为席喻是不高兴她碰他的脸,想收回自己的手,席喻却没松开。
他问“我笑起来好看”
阮初初小心翼翼地答“嗯”
席喻又笑了,双眼微眯“只有笑起来好看别的地方,不好看”
唔
阮初初定住。
大脑发出开车警报滴滴滴滴滴滴
席喻重新用手掌托住阮初初的后脑,将她推向自己,离得近了,他用鼻尖蹭她的鼻子和脸颊。
一划一划的,惹得阮初初骨头都酥麻了。
“阮初初,有些事我先跟你说明白,而且,也只说一次。”
他的呼吸撩过,痒痒的。
“我没兴趣当你哥哥,我们家从没有妹妹,所以,我也不想多个妹妹。”
鼻尖划到耳际。
“以后无论有什么事,都必须第一个告诉我,绝对不许再对我撒谎。”
这是席喻第二次强调这一点了。
阮初初懵懵的,心神全被他的呼吸带着走,脑袋也是懵的,所以在他亲上来之前说的那句话,她几乎没有听到。
他说“我担心你照顾你,不全是因为老太太。”
下一秒,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耳边。
他捧着她的脸,一一亲过脸颊。
等亲到眼皮时,她微微颤着,闭上了眼。
整个客厅氤氲着柔和的光,氤氲着心动旖旎。
阮初初不自觉地向后靠,席喻的手护在她腰间身后,两人从沙发的这一头,翻转到了沙发的另一头。
呼吸交错,空气有些不够用时,阮初初的大脑忽然闪过一道光。
她把头一偏,微喘着气,唇上还潋滟着一层水光。
“我我们”
早有准备的男人似乎是知道阮初初想说什么。
昨晚就是因为这个,害他欲求不满,难受得不行。
现在,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再发生第二次。
席喻一把横腰抱起阮初初,小小的身子一点都不重,抱着走到卧室也一点都不费力。
突然间腾空,阮初初下意识地圈紧席喻的脖颈,哆嗦了一下。
“我们”
阮初初才刚开了个口,席喻就偏头堵住了她的话。
亲了一下后,他说“别吵。”
阮初初00
一脚踢开卧室的门,人抛到床上,席喻就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阮初初从床上坐起来,眨着眼。
怎么好像第一次见他这么急不可耐
他是在急不可耐吧
是吧
阮初初还想尝试着说话,男人却不耐地倾身过来,连衬衫扣子都还没解完。
没有办法,她实在太诱人。
只要她一张口,他就忍不住去堵她的嘴。
吻的七荤八素的时候,阮初初还是没有忘了最重要的事。
这是在沙发上她就想说的,可是席喻并没给她机会。
阮初初再次躲开席喻的吻,喘着气想说话,席喻漆黑翻涌的眸子紧盯着她“不许再推开我。”
“啊,不是,我”
未尽的话被悉数吞入腹中。
而后,他才松开她一点,轻笑了声。
“找一下我的口袋里有什么。”
阮初初一脸懵然,颤颤地伸手。
咦,没东西啊。
席喻又笑“另一边,傻瓜。”
无缘无故被说傻瓜,阮初初气鼓鼓的,在口袋里找东西的手也用力几分。
席喻左边的西裤口袋里没东西,但是右边有。
手指碰到方型又有棱有角的一片东西,阮初初怔了一下。
心里忽然有了猜测。
“拿出来。”席喻说。
阮初初听话的把东西拿出来,等看清时,一下就笑了。
“你怎么偷偷准备这个呀”
席喻这会儿也是不顾形象,没皮没脸地反问“那是你来准备吗”
阮初初偷偷红了耳朵。
这个男人,明显的有备而来,太坏啦。
“你什么时候买的”阮初初问。
席喻装傻“忘了,可能是今天吧。”
阮初初仔细看着手上的东西,还是有很多问题。
“为什么只有一片盒子扔了吗你就一直放在身上,不怕被人发现吗”
席喻忍不住去亲她,然后费劲地说“你的话可真多。”
阮初初眨巴眨巴眼,还没说话,就听到他说“但是挺好的。”
他挺喜欢的。
“条件有限,暂时只有这一片。省着点用。”
这东西要怎么省呀
可是席喻也没再给阮初初问的机会。
他只用行动告诉她,这东西,要怎么省着用。
天边浮现一层鱼肚白。
阮初初睡得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手臂不小心打到旁边男人的脸。
男人并没深睡,他吃痛,皱着眉头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精致可爱的睡颜。
眉头舒展,他笑了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睡相这么差。
看来,还是睡的太少了。
席喻将阮初初的手臂放好,然后将她拥到身前,抱着她睡。
闭眼的时候,席喻想起不久前,席老太太对他说的话。
她说,初初很适合你。
当时他还在自嘲,他都不知道怎样的人适合自己,老太太怎么就知道。
现在,他觉得老太太是真的会挑人。
刚巧就挑了个对他胃口的。
以后两人感情到底合不合,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现在他们在床上,倒是挺合得来的。
在睡觉的阮初初突然像八爪一样缠住席喻,席喻定着没动,低头看一眼,小姑娘睡得正香。
席喻倒是没什么睡意了。
他借着窗帘缝隐约透过来的一丝亮光,仔细端详阮初初的脸。
眉骨微抬,他略放纵地说“阮初初,以后你的眼里心里,除了我,别想再有别人。”
“这是你自找的。”
“我很小气的,记住了没有”
在睡觉的阮初初听见声响,悠悠转醒,脑子还是混沌的。
她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满是困意。
她像小猫一样发出细小的声音“是你在说话吗”
而席喻,则像是被钉住了一样,背脊僵硬。
但面上努力保持着淡定冷静“没有,我没说话,是你在做梦。”
“噢”
席喻这么说,阮初初也就这么信了。
她很困,揉揉眼,然后闭上眼睛很顺口地问“几点了呀你不睡吗”
“还早,你再睡会。”
“嗯”
阮初初又昏昏沉沉睡去。
席喻悄无声息地松一口气。
幸好没有被听到。
但是他也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让阮初初听到呢。
傲娇的男人搂紧阮初初,闭眼重新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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