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伦走过去戳了戳阿精的脑袋, “快看, 谁来了。”
人家正享受着呢, 这个蠢人类捣什么乱，阿精挪了挪屁股，不耐烦的叫了两声。
苏天走到按摩床边上, 伸出手, 一把抓过蠢狐狸的屁股, 又抓又捏的, “哟，几个月没见，这小性子又长了不少啊。”
“呜……”阿精发出一声惨叫, 身子一软，趴在了地上，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样子。呜呜呜, 几个月没见，这个人类怎么还是一样的凶残啊。
“好了，别装死。”苏天托着它的脑袋, 照着那张狐媚子脸就使劲吹了几口气，“怎么样, 清醒了没？”
阿精顶着一脸的乱毛, 睁开眼睛, 委屈的呜咽了两声，就不能温柔点吗？
边上按摩的小姐姐被逗得捂着嘴笑，“没想到阿精也有害怕的人。”
苏天笑道：“看这样子, 它在你们这儿没少作妖啊？”
小姐姐一点儿也没有替阿精遮掩的意思，“可不是，刚刚洗澡的时候还故意打翻了一瓶沐浴露呢，弄得沐浴间到处都是泡泡，我们的清洁人员现在都还在打扫呢。”大家都觉得阿精应该是故意的，因为那瓶沐浴露本来好好的放在洗澡池边上，以阿精当时的位置是怎么也不可能碰到的。
苏天屈指弹了一下阿精的脑袋，问它：“怎么回事？你丫膨胀了呀。”
阿精翻了个白眼，它就是故意的怎样？早就看那个洗澡的不顺眼了，来这儿做美容的没少受她虐待，还想趁机对自己下手，以为它阿精大爷跟哪些蠢东西一样好惹吗？要不是怕伤人毁了自己的名声，阿精还想狠狠咬几口来着。
一个年轻男人走过来，笑道：“阿精还是很懂事的，对我们这儿的工作人员也都很友好，可能就是不喜欢那个帮它洗澡的女员工吧。”
冯清伦跟苏天介绍了一下，“这家店的老板，天天，你叫他楚老板就可以。”
苏天对这个长相斯文、神情温和的楚老板印象不错，主动跟他握了个手，笑道：“楚老板好，我叫苏天，是阿精的主人，谢谢你一直以来对它的照顾。”
楚老板也没有邀功的意思，“哪里，我还要谢谢阿精，这个宠物大明星，可是帮我招徕了不少人气呢。”
“哈哈，你不嫌弃它就好，它从小就野惯了，估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怎么会添麻烦？”楚老板轻轻握了握阿精的爪爪，笑道：“我们大家都很喜欢它。”
阿精也挺喜欢这个温柔的楚老板的，见他握自己的爪爪，没有撅蹄子不说，爪爪还一伸一缩的跟他闹着玩。
冯清伦看了看时间，说：“不早了，天天你不是说跟你师母约好了吗？”
苏天一看，马上就要到十一点了，就挠了挠阿精的下巴，说：“对，快到点儿了，阿精，我们得走了。”
阿精把爪爪抽回来，蹭了蹭楚老板和小姐姐，然后甩了甩身子，把一身白毛捋顺了，就跳下了按摩床。
它在这宠物沙龙的人气还挺高的，出门的时候，店里的人都出来送它，楚老板还特地送了它一袋子零食，包装精致，苏天在网上查了查，价值不菲。
苏天笑道：“没想到你打架不行，卖萌倒是好手。”
那是，阿精仰着头叫了一声，显出很得意的样子。
苏天看不惯它那嘚瑟样儿，伸手又在它脑袋上rua了几把。
“呜……”怎么又把人家的发型搞乱了。阿精有些生气，甩了甩头，然后转过身用屁股对着苏天。
冯清伦被后排的互动乐的哈哈大笑。
眼见着那辆豪车没了影儿，楚老板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淡了下来，对着刚刚给阿精按摩的那个小美眉冷冷的说了句：“跟我一块儿去监控室看看。”
小美眉不明所以，“老板，看什么呀？没人反映店里有什么异常啊。”
楚老板说：“每次阿精来你都接待了，觉得它性情怎么样？”
小美眉不知道老板要干什么，老老实实地说道：“挺好的啊，特别聪明，我都怀疑它是不是真的成了精，说什么它都懂，就是性子傲娇了点，顺毛撸就行了。”小美眉本来就是因为喜欢小动物，才干了这一行，所以对它们很有耐心，手艺也不错，不然阿精也不会每次钦点她。
楚老板又说：“那你觉得阿精像不像随意伤人的性子？我刚刚听人说，它不仅打翻了沐浴露，还把池子里的水弄出来，洒了洗澡的楼阿姨一身。”
小美眉点点头，“嗯，我也听说了，楼阿姨眼睛里都进了不少水。”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损伤，但那水里可是被倒了不少沐浴液进去，弄到眼睛里，那滋味可想而知。
所以这就奇怪了，楚老板是学兽医出身的，年纪轻轻就成了业内名声不小的专家，对动物们的心理自然有一定研究。他很肯定，阿精就是故意针对那个楼阿姨，至于为什么要针对她，楚老板觉得自己需要好好查查。如果是自己想多了还好，如果不是……
两个人去监控室里，把最近几天的监控都调了出来，只要楼阿姨出现的地方，就放慢速度，一帧一桢的仔细看，然后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那些动物都很抗拒她。”动物大多不喜欢洗澡，有些抗拒是很正常的，但一对比就知道，它们对楼阿姨的抗拒要厉害的多，有些宠物离得老远就冲着她狂叫，甚至龇着牙想咬她。好在楼阿姨手法娴熟，力气又大，那些娇滴滴的宠物，一次都没能伤者她。
但阿精是例外，它滑不溜秋的，不是故意溅她一身水，就是故意打翻个什么东西，甚至有意无意地用爪爪钩烂她衣服，搞得楼阿姨铁青着个脸，又不敢对它怎么样，每次场面都挺乐呵的。
楚老板看着那些搞笑的画面，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转身出了监控室，冷声吩咐道：“你把楼阿姨叫到我的办公室来。”
小美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干他们这一行，靠的就是那些可爱的宠物们吃饭，这个楼阿姨居然敢仗着宠物们不会说话，虐待自己的衣食父母，实在是太可恶了。
此刻在老教授他们小区里蹦跶的阿精，自然是不知道，它一次恶作剧就成功帮宠物沙龙除掉了一个大毒瘤，楚老板为了感谢它，正忙着帮它准备礼物呢。
“天天，来了啊，快进来坐，进来坐。”
苏天本来以为这个时候只有老两口在家，没想到开门的是老教授的儿媳妇，只得硬着头皮喊了声，“嫂子好，今天没去上班啊？”
童思珍很热情的拉着苏天往里面走，“不是听爸妈说，你今天要来嘛，特地在家等着。”
苏天尴尬的笑了笑，“麻烦你们了。”
“麻烦什么呀，爸妈，快别忙活了，天天来了。”
老俩口端着水果从厨房里出来，见到苏天都很高兴，“来了啊，快坐。”
苏天见到老俩口，脸上的笑意瞬间就真诚了不少，“老师，师娘，快看我给你们带什么来了。”
老太太往他身后一看，高兴地跟个小孩子一样，“狐狸，好漂亮的狐狸啊，天天，你从哪弄来的啊？”
“师娘，您没觉得这狐狸长得有点眼熟吗？”
老太太惊道：“天天，你不会真的把阿精弄来了吧？”
苏天得意的笑了笑，“阿精，快给师娘露一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苏天可不像冯清伦，不是自己能随便欺负的。阿精很乖巧的走了过去，蹲坐在地上，抬起右爪，一钩一钩的，嘴巴还微咧着，好像在笑一样。
“天啊，真的是阿精！”老太太惊呼一声，跟追星的年轻姑娘一样，激动的不行。
老教授的儿子也有些惊讶，“阿精现在身价都快赶上那些大明星了，天天，你是怎么弄来的？”
童思珍嗔道：“敬亭，笨死你得了，肯定是顾总帮的忙啊。咱们天天跟顾总关系那么好，要什么没有？”
苏天脸色未变，“那嫂子可就说错了，阿精是我从山上捡来，从小养到大的。”实际上是被狼崽子抓来的，不过不要紧，反正狼崽子应该已经习惯当无名英雄了。
老太太笑道：“难怪这么乖。”然后又问苏天，“我可以摸摸它吗？”
苏天说：“随便摸，随便抱，阿精脾气很好的。”
阿精翻了个白眼给苏天，但敢怒不敢言，老太太抱它的时候一点儿没敢挣扎，配合度满满的。
宠物大明星啊，童思珍看着它那身雪白的毛，也想凑过去摸摸，没想到手还没挨着阿精的身呢，它就呲牙咧嘴，作出一幅很凶的样子。
苏天斥道：“阿精，怎么那么没礼貌？”
阿精蹭了蹭老太太的手，眨巴眨巴眼睛，看起来无辜的不行，好像刚刚那个呲牙咧嘴的不是它一样。
老太太笑眯眯的拍了拍它的爪爪，“咱们阿精哪里没礼貌了，看看，多乖啊。”
好吧，这蠢东西倒是真精，知道哪个才是需要笼络的对象。
童思珍有些不高兴，但并未显露出来，“天天，过来吃水果，这是我特意从饕餮买的，味道好极了，听说你那清湾山庄在给饕餮供货，真了不起。”
苏天拿起一颗葡萄尝了尝，味道真的不错，价格应当也很高昂就是了。“小打小闹罢了，不比哥哥嫂嫂们干金融，体面，挣得多。”
“哪里哪里。”韩敬亭接过话茬，说：“我们这行不过是外表光鲜罢了，内里的苦谁知道？”
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像我，干投行的，前段时间有项目了愁，加班加点的，累的啊，头发都白了，现在没项目了更愁，赚不到钱一家人就得喝西北风去了。”
苏天深有同感，“是啊，干哪行都不容易。像我，没客人的时候，愁赚不到钱，现在客人多了也愁，累啊。”
韩敬亭叹了口气，“我现在倒是希望累点好了，中年男人养家糊口的，压力大啊。就我那儿子，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留学，一年所有的开销加起来，没有五六十万是打不住的。”
苏天咋舌，五六十万，几年读下来，清江的一套房都没了。“等他毕业了就好了，那么好的学校，出来肯定是各大企业抢着要，到时一年就给您挣回来了。”实际上苏天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学校，但一个劲儿夸是准没错的。
韩敬亭果然很受用，“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眼下这个坎儿要过啊，你也知道，我爸在外头名声倒是挺响的，就是两袖清风惯了，那点死工资都投到研究里面去了，经济方面还真帮不上我们什么。”
老教授不高兴了，气呼呼地说：“这么嫌弃，自己去找个有钱的父母啊。”
“爸，看您说的，我是那个意思吗？我不是在说自己嘛，要好好工作赚钱。”
“就是，老师，您想多了。”
韩敬亭跟苏天挤了挤眼，偷偷跟他吐槽，“看见没，你老师就是个老古董，恨不得我们全家跟他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光喝仙气就能活呢。”
苏天笑道：“老师就是性情中人。”
韩敬亭撇撇嘴，“我看他就是傻，靠自己努力让家人过得好点儿有什么不对？”
苏天倒是挺赞同这话，他挺敬佩老教授这种不计个人得失的高尚品格，但他自己跟韩敬亭一样，都是俗人，做不到。
趁老太太忙着逗阿精，老教授进屋倒水的功夫，韩敬亭从兜里拿出一摞名片，塞给苏天，笑道：“呐，我们这行的规矩，广撒网重点捞鱼，见人没事儿就塞名片，也给你一些，记得有机会多帮我打打小广告啊。”
这人说话还挺搞笑的，苏天也就没有那么排斥了，收下了名片，开玩笑道：“我回去的时候帮你去电线杆上多贴一些。”
韩敬亭一拍手，“好主意啊，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惜我媳妇不同意，说丢人。她就是娇生惯养的，不知道钱多难挣。”
苏天点点头，“只要吃苦吃够了，就什么身段都没有了。”谁不是从给人送个礼都羞答答的过来的呢？
“对，像我，别看现在这样脑满肠肥的样子，小时候肚子就没吃饱过。特别是十几岁长身体的时候，一晚上起来好几次，灌水填肚子。”
两个人聊完苦日子，又聊老教授以前那些学生。
“我记得有个叫谭振的，毕业前夕恨不得一天三趟的往家里跑，送吃的，干活，把老爷子感动的，后来就帮着他找了份工作。结果你猜怎么着，上了班就不见人影了，老爷子喊他来家里吃饭，都推脱工作忙。你说说，这是什么人啊。”
“也太过分了。”苏天倒是知道这么个人，就因为这事儿，名声臭了好几届。当然，并不是老教授说的，而是那些知道内情的师兄弟们，口口相传。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韩敬亭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还有发达了回来踩我爸一脚的。就那个谢云，傍上了XX大学的农学院院长，写个论文都要跟我爸对着干，美其名曰，学术派对真理的追寻，我呸。”
苏天瞠目结舌，“怎么能这样？”
韩敬亭难掩悲愤，“我现在真的是怕了那些找上门来的人了，老爷子心性纯善，他们就变着法的哄他，防不胜防，所以这个恶人只能我来当了。”
苏天点点头，“也是应该的。”
韩敬亭拉着他的手说：“可是你不一样，那天晚上，我听说你还亲自下厨给老俩口做了饭，就觉得你人不错。昨天听说你又要来看老爷子，就特地请了假回来，也是想为了那天照顾不周，跟你喝杯酒，道个歉。”
“这话说的，哥，老师对我有知遇之恩，又不辞千里特地跑到清湾帮我，我做什么都是应当的。”
两个人热络的聊了半天，吃饭的时候，老教授又拿出苏天送的药酒，三个人小酌了几杯，感情一下就突飞猛进。
顾浩初来接苏天的时候，他还靠在人韩敬亭的身上，吆喝着，“喝喝，继续喝。”
把苏天接过来，背在背上，顾浩初无奈地笑了笑，跟韩家人告辞，“谢谢你们对天天的照顾，天色不早了，就早点休息吧，我先带苏天回去了。”
阿精蹭了蹭老太太，然后乖乖的跟在顾浩初后面，上车的时候也不用他招呼，一个纵身就跳到了后排的长椅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了。
老太太尤为不舍，不停的挥着手说：“以后常带着阿精来玩啊。”
韩敬亭两口子更不用说，态度殷切的不行。
回到家，给苏天脱衣服洗澡的时候，顾浩初发现了那沓名片，设计的挺精致的，用烫金大字写着XX投行，韩敬亭，“天天，这是谁给你的啊？”
苏天半眯着眼看了看，还知道回答：“韩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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