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归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楚潇潇竟然能比自己起得更早!
她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时还有些茫然,身侧的楚潇潇不见了,连昨天晚上极为宝贝的小木剑也没了。
等子归洗漱完出门一瞧,差点没笑死过去。
楚潇潇抱着自己的小木剑先是走到李昌印的面前,将小木剑拿到李昌印的面前,指了指小木剑,又指了指还关着门的书房,指了指剑穗,又往子归的方向指了指。
烦了一圈李昌印后,接着又是二师兄岳继飞,一路指着炫耀下来,连一脸冷漠的子迁都没被放过。
子归倚在门口看着楚潇潇炫耀了一圈,然后大摇大摆地笑着走了。
楚潇潇虽然有了一把自己心心念念的小木剑,可是真当练习的时候,她连小木剑的边儿也没碰着,方遒撵着她和子归去边边角角里蹲马步去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了一眼自己孤零零被遗落在角落里的剑,随后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与子归一起蹲在了师兄师姐们的后面。
等到子归的马步扎足了,提着自个儿小木剑与师兄师姐们一起练习的时候,楚潇潇还是一个人在角落里扎马步。
她嘴角翘得更高了,特别是在子归走时还回过头来冲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时。
子归虽然马步扎得很一般,但方遒教的每一招每一式倒也做得像模像样,方遒总是会走到几人的身后,用自己手中的剑去指导他们动作不规范的地方。
每一招他都极为细心地去指导,等到所有人将这一招做好之后,他才会教下一招。
楚潇潇这时总是会探着脑袋想多瞧上一些,但每次正欲动时,方遒总是会迅速回头瞪她一眼,她便只好委屈地又回去扎自己的马步。
初初扎马步的时候她能坚持半个时辰都已经算得上不错了,之后几日,她日日被方遒叫去扎马步,毕竟功课比其他师兄师姐们要落后一些,所以吃过饭后她也不得不再多练习一个时辰。
这日她扎完马步回来,捏了捏自己肿起来的腿,眼泪都快捏出来了,正撇着嘴呢,头顶上突然传来声音,吓得她将两汪泪水全数倒流了回去,拽紧小手往上看时,才发现是作死的子归正从屋顶上挖了个洞倒下来。
楚潇潇仰头,与子归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晌,子归冲着她扬眉:“挖了师父一点酒,你要上来喝吗?”
子宁也倒了下来:“还烤了鸡腿。”
“师兄在门口等你,带你上来。”子归说着还冲着楚潇潇挤了挤眼睛,然后与子宁迅速缩回了屋檐上。
楚潇潇自是不傻,这些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不就是担心她会去告密吗,所以才拉她作为同伙。
她大义凛然地轻哼一声,然后打开房门,冲着站在门外的二师兄展开小短手,被岳继飞半拎半抱着提上了屋顶。
子宁见她上来,将烤好的鸡腿递给楚潇潇:“子迁去偷的,但是不能喝太多,若是醉了明天会被师父罚。”
楚潇潇点头,接过了鸡腿。
她自来还没喝过酒,也不知道什么叫醉,只用两只小手捧着鸡腿,吃得满手都是油。
子归将酒递给楚潇潇:“师父的酒都不醉人,以前我们也常上来喝酒的。”
楚潇潇看了看众人,接过了子归手中的小酒坛子,轻抿了一口,呛得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但抿进嘴里的那一小口,是甜的。
她眨了眨眼睛,又小抿了一口,这一次倒是顺畅多了,几个小兔崽子在屋顶上叽叽喳喳地侃,也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总之憋着笑谈得格外高兴。
几人都错估了方遒的酒,从前的酒当真是不醉人的,可这几坛可是他埋了好几年的酒了,也被这几个作死的小兔崽子给扒了出来,虽是果酒,就怕贪杯,一贪杯,保准将这几个小崽子醉作一堆。
方遒跃上屋顶时一瞧,这几个兔崽子可不就是被醉了个七七八八。
他无奈地长叹一声,而后一手拎一个,先将子归和楚潇潇拎了回去,这才将剩余的小崽子们用绳子捆作一团,半扛在肩头带了回去。
第二日山中六个师兄妹集体翘掉了学问课,个个以别扭的常人难以达到的姿势睡了个天昏地暗,还是子宁最先清醒过来,她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往房间外一瞧,吓得当即就跳了起来。
她挨个挨个跑去各个师兄妹的房间里将众人一一踹了起来,然后众人齐齐倒吸了口凉气。
几人一商量一合计,最后往方遒面前一跪。
子归最先开口:“师父,昨日我们几人想说小师妹这几日练习太劳累,所以想让子宁师姐做些好吃的。”
被点到的子宁忙点头。
“然后小师妹说想喝点什么……”
方遒冷哼一声:“你真当为师傻么,潇潇几时开过口?”
被方遒点到的楚潇潇一听,忙照着几人当时合计那样地,眼里立刻包起了泪,再多说一句,就如同哗啦啦的水一般,能迅速把方遒给淹了。
果然方遒看不下去了,忙侧过头去,就听子归还在瞎掰。
“潇潇当然没有开口说话啦,潇潇写了,想喝甜的。”子归边说还边偷偷掐了一把楚潇潇,“小师兄就想到,上次师父将一坛果子埋了起来,心道也是甜的,就由二师兄去挖出来了,徒儿们喝了一口才觉不对,就已经醉了。”
子归这谎话说来就来,编得几个小崽子当即就快要信了,只有方遒冷眼觑了一眼子归,然后又看向一直没开口的岳继飞:“你说什么就什么?继飞,你说。”
岳继飞一顿,然后子迁一个劲儿冲着他挤眼睛,岳继飞不敢看方遒,也不敢看几位师弟师妹。
最后脖子一哽:“是徒儿想喝酒了,所以才拉着众人一起的。”
“胡说八道!”方遒一把拍得整个桌面都震了,震得楚潇潇的眼泪都憋回去了,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出,齐齐低着头,谁也不敢看方遒。
方遒气得不轻,他指着跪于地上的六个无法无天的小屁孩子,哆嗦着手,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气得指着大院:“滚出去跪着!”
六个人,垂头耷脑的,慢慢走出书房,乖乖地跪在大院里。
前些日子被追得四处乱逃的鸡崽们大白鹅们,好似都找到了报复的机会,个个都往院子里跑,一会在子归的后背上啄一口,一会在子迁的身边拉屎。
几人屏气跪直,心里已将这几只畜牲的最后归宿想了千百种。
李昌印倒是心里有愧,都是些小破孩子,他还带着一起喝酒,确是自己这个做大师兄的不对,但仔细想想,若是不带上他们,回头更不对。
毕竟这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但这难倒是同当得有些过分了。
夏日阵雨说来就来,天边劈下一个响雷,惊得楚潇潇原地跳了起来,紧接着瓢泼大雨兜头而来,在场几人与刚刚无法无天的小野鸡们都淋成了妥妥当当的落汤鸡。
方遒坐在书房里,忍不住抬起头来往外瞧,大雨跟帘似地浇下来,连视线都遮挡住了,他什么也看不到,心里也急得不行。
最是没用楚潇潇,昨日头一次喝酒,喝醉过去倒是其次,这雨兜着一浇,先是被雨前的一个惊雷吓到了,紧接着被雨一淋浑身都抖了起来,她抓着子归的胳膊,眼皮被阵雨浇得有些掀不起来,白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师父!”
“师父师父!”
“师父救命!”
“潇潇晕过去啦师父!”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来,比刚刚那道惊雷还能震慑人,方遒忙站了起来,摔了刚拼好不久的砚台,紧接着冲出去一把拎进倒下去的楚潇潇,冲着院里的其他几只鸡道:“都滚进来!”
楚潇潇这是身体不好给闹的,腿上的伤没好全,加上这几日日日扎马步,身子骨弱,昨日又在屋顶喝了酒吹了风,刚刚还被惊雷吓着了,加之突然而来的大雨,还真倒是真将这小姑娘给压了下去。
方遒将楚潇潇安顿好,然后吩咐道:“你们都回去换件干净衣裳,别凉着了,子归留下给潇潇换,我去抓点药,一会继飞和昌印去煎药,子宁子迁去做自己的事。”
说罢方遒就出了房间,子归趴在床头看了看楚潇潇,又戳了戳楚潇潇圆乎乎的脸:“你这装得也太像了,刚刚吓着我了。”
楚潇潇没回她,眼皮有些艰难地动了动。
子归这才发现不对,一探楚潇潇的额头,烧得有些烫手。
她忙跳起来去找干净的衣裳,然后迅速将楚潇潇身上的湿衣裳给扒了,她一个人有些弄不动当真晕过去的楚潇潇,好在子宁刚换了衣裳过来帮忙,两人一起将楚潇潇身上的湿衣裳给换了下来。
子宁忙将换下来的脏衣裳带走,走时回头看了眼这两人:“子归你照看着些,大致是受了凉,给她稍稍捂一捂,捂出一身汗就好了。”
子归忙应了下来。
子宁走了后她按照子宁的办法将被子给楚潇潇盖上了。
楚潇潇此刻忽冷忽热,一会整个人都将被子裹了起来,一会又要将被子踢出去。
子归忙手忙脚地时时要为她捏着被角。
楚潇潇烧糊涂了,她嘴里喃喃,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还是子归头一次听到楚潇潇开口说话,她倒当真以为楚潇潇是个小哑巴呢。此刻好奇驱使着她靠近了楚潇潇,想听清她在说些什么。
楚潇潇喃喃半晌后忽然哭了起来。
子归一愣,忙拿了小手帕去给她擦眼泪,哪知她竟是哭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哭着哭着竟是有些噎住了。
子归拍了拍,以从前子宁哄自己的模样一般哄着楚潇潇:“好啦好啦,没事啦,小师姐在呢。”
楚潇潇哭了一会,之后拉住了子归的手。
“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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