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姚千里在林群芳走之前就有时不时干呕的反应了,不过反应不大,就让姚千里给瞒了过去,她心里虽然不想林群芳去应考,却也知道是阻止不了的,若是说了,怕是要被当做是寻了借口来留他,况且,她那时也根本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怀了身孕……
这一孕可是教小喜子村的人好一喜,姚千里现在已经有近三个月的身孕,到明年五六月份林群芳考了状元回来,刚好得个双喜临门,可不是顶好的事了!本来自林群芳走后村人就对姚千里多有照顾,此番更加上心了些,别的不说,姚千里吃的水都是隔壁几家的男人轮流帮提回来的,柴禾也是,要给钱银也都不肯要,姚千里只好时不时的送些小零嘴儿给几家的小娃儿们去。
其实姚千里自己心里倒是说不上有多高兴,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然后很平静的等待着这个孩子的降临,好像有点……唔,无可无不可的感觉。
那现在在镇上干“正经营生”的无赖快两个月没看到姚千里,心中有些奇怪,这天便没有摆摊,去到小喜子村去寻姚千里。
无赖心中感叹有句话说得好,叫“狗眼看人低”,果真是如此,这回他穿的干净体面的进村来,那条以前总跟他过不去的大黄狗竟然没蹦过来咬他,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伸着一条老长的狗舌头,无赖本想捡个石头砸它,可是想了想又放弃了,因为他又想起一句话来,狗咬狗,一嘴毛,无赖打了个寒颤,那是个多么诡异的画面……
看到姚千里已经有些明显的肚子的时候无赖吓了一跳,呆愣了半晌,方才冷笑着道:“啧,那酸腐秀才看起来不顶事,倒也不含糊。”
姚千里立时涨红了脸,啐了他一口,也不知如何答话,便就没理他。
无赖倒是自在的很,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连边角旮旯都看了,才又兜了回来,“你这里也没个暖炉子,你如今这身子怎么受得住,我去给你买一个回来。”
姚千里摇头,道不用。
无赖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只当是我先将利钱还了你,你若是不要可能到时候一文钱也收不回!”
看姚千里不言无赖得意的笑,“我现时就去买来。”
“诶?”姚千里拉住他,“那是富贵人家用的东西,哪里是我能消受得起的,算了罢。”
“什么富贵人家的东西,你怎么消受不起,想当初……”无赖突然住了口。
姚千里心上一跳,忙追问道:“想当初怎么?”
无赖却转过了脸去,“无甚,无甚……我去给你买炉子。”
又教姚千里给拦下,却不是追问的,说是久不去镇上,家里也着实要添置些东西了,刚好今天一并买了回来。
无赖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应下了,又道你可是见来了我这么个劳力才故意挑了今天?
姚千里只笑不言。
一路上还不明显,一到了人多了地方无赖便摆出了一副母鸡护仔的架势来,把姚千里守得严严实实,便有人在后面善意的笑,道可真是个疼媳妇的男儿。
无赖面不改色,姚千里也未觉有不妥,于是两人模式不便,善意的笑言不绝……
人说无巧不成书,谁也没想到这闹市上竟会突然闯来一辆马车,而且那拉车的马如疯了一般的狂奔。
也正是这会儿功夫,无赖只顾着看炉子去了,一时没留意姚千里,而姚千里闻到有香气飘过来,循着望去,原来路对面不远处在卖糯米糕,一时也嘴馋了,便想去看看,然刚走到路中间,那辆马车便撒野而来,行人四散,姚千里根本躲闪不及……
也幸好那车夫在紧要关头勒了一下马,马蹄子才没踩到姚千里身上去,将将擦了个边,姚千里被撞到在地。不过几乎没人看见那一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片刻后只见人仰马翻,而且那躺在地上的人还是个大肚子,很快便将姚千里里里外外的给围了个严实。
没过多久,从马车里钻出来一个人,一身的戎装,看样子年纪还不大,不过眉宇间的气势却是不弱。
直到那戎装男子走到了姚千里跟前来姚千里都还没有起身,其实伤势倒不见得有多重,多半是受了惊吓,伏在地上,双手护着小腹,涩涩发抖。
戎装男子面无异色的俯下身来,轻声唤道:“这位夫人。”
姚千里依旧是没有反应。
那戎装男子又唤了几声,便也有些急了,蹲下身子去查看,“夫人可是伤着了,我送你去医馆。”
将姚千里喊得回过了神来,抬起头来看人,那戎装男子却突然现出一脸的惊色来,脚下一退,口中急道:“你怎么会在此处!”
姚千里还有些迟钝的样子,只讷讷的看着他,围观人中便有催促先将孕妇送至医馆。
那驾车的车夫凑到那戎装男子的耳边说了句什么,戎装男子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地上的姚千里,一凝眉,俯身抱起姚千里,问了最近的医馆处,便拔步而去。
……
老大夫一脸的胡须,看起来医术很精深的样子,察其面色把其脉,而后一捋那长胡须,脑袋两晃,启唇道:“无碍无碍,夫人与腹中孩儿皆无大碍,只是受了惊,歇息片刻即可。”
此话一出皆是松了口气,姚千里见那戎装男子一直是一副急切的样子,便微微一笑,道:“奴家既已无碍,公子就请回吧。”
那人却不动,凝眉看着姚千里,忽而从怀中拿了块红色的玉石出来,“在下方才捡到了此物,不知可是夫人遗失?”
方才那般慌乱情形,怎么还会有那空闲去捡这劳什子玉石,而且看这人的表现,这红玉也根本不像是捡来的,又为何要这般来问,姚千里心中疑惑,不过也老实答道:“不是,奴家从未见过此物。”
“你再仔细瞧瞧?”那人将玉石递到了姚千里跟前。
那红玉通体的深红,煞是漂亮,不过似是只一半,却也不像是摔碎磕碎的,倒像是让人故意给切了开来,明显的还有另一半……姚千里心中一凛,直觉的不要去靠近这东西,便作势掩唇咳了两声,道:“这东西看起来就不是俗物,怕是大户人家才能有的,奴家只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妇,哪里会有这等物什……”
“林夫人,”那白须老大夫突然又蹭了过来,无意间截住了那戎装男子将要出口的话,道:“林秀才已经去都城赶考了?”
姚千里并不识得这大夫,想可能是林群芳认得的,便点头一笑,“已经走了两个月了。”
“哦,那可是大好,等林秀才取得状元回来夫人就要苦尽甘来了。”
姚千里但笑不语。
老大夫又捋了一把长胡子,道:“算起日子来,夫人肚中的孩儿怕是要跟喜报同时降临,可谓是真正的双喜临门哪,届时可别忘了老夫……”
“师傅,石香又没有了!”
老大夫吓了一跳的样子,忙应了一声。
姚千里听那声音似乎有些耳熟,正要看过去,老大夫却一闪身挡了过来,俯身笑眯眯地道:“依老夫看夫人此胎还是个男儿,夫人真是好福气,连得三子。”
姚千里一脸的惊疑,这老大夫莫不是老糊涂了?
“诶?夫人莫要不信,上两回老夫不都是看准了,这回肯定也错不了……林秀才也是好福气,夫人与林秀才……”
那戎装男子的车夫又来催促了一番,戎装男子又认真看了看姚千里,再看看依旧在喋喋不休的白胡子老大夫,赔罪道了告辞,给了诊金,又留下了些银两给姚千里便就去了,步履匆匆,应是当真有要事在身。
姚千里叹了口气,拿起那个不小的银锭子,心道可不是我起了贪念,只是那般人物怕也不会在乎这些钱银,便是拒绝了也是无用的,况且那人走的那样急……
“哟,这可是因祸得福,发了笔横财哪!”那无赖不知又从哪蹦了出来,看着姚千里手里的银锭子,眼眨也不眨。
不知为何,姚千里忽觉有股怨气在腹,瞪了无赖一眼,“你刚到哪去了?”
“嘿嘿,有个小姐的手绢儿掉了,我给送了回去……”
“那你忙,我要回去了。”说着便转身去了,任那无赖如何叫唤也不再理。
无赖忙追了上去,口中一面赔不是,道下回再也不色迷心窍云云,这无赖便时常是这般无赖模样,暂且不表,奇的是那白须老大夫一看无赖跑了也连忙追了上去,一般追赶一边连喊大侠。
还没出得门去那无赖却又自己回头了,将手中一个长锦盒扔给老大夫,“将你这冒充千年老参的小野参还与你,你可不许拿它来骗老实人,否则——”
老大夫连连点头。
无赖哼了一声,一甩衣袖,又去追他的“好妹妹”去了……
老大夫抱着失而复得的人参老泪纵横,口中连骂无赖,竟然拿了他的千年老参来威胁他,让他去在方才那男子面前说假话,他哪里知道那劳什子秀才,那妇人明明是第一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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