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菀青撩开帘子看向外面,一射之地外,一群人持刀站着,都是高大的汉子,气势十足。为首的赫然是秦修,他负手而立,玄袍在山风吹动下肆意挥舞,烈烈作响。
秦修瞧见苏菀青后,迈开步子走向她。步子迈的不快,却让苏菀青心惊胆战。
“苏姑娘这是着急去哪里?”
苏菀青咬唇,这个秦修真是阴魂不散。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这样说:“爹爹来信让我回府。”
秦修不紧不慢:“此事当真?”
苏菀青手指在袖子里缠绕,小声:“嗯。”
秦修不置可否。
苏菀青小手缠绕,偷偷打量着秦修神色,神色纠结,小脸都皱作一团。
秦修自是察觉到苏菀青的视线却没说什么。
直到过了一小会儿,苏菀青似是做了决定,她从马车里拿出一个精致木盒举到秦修的眼前。
秦修伸手接过去。
结果苏菀青又紧张又害怕,还没等秦修接过去就松了手。眼看着盒子就要掉在地上,秦修眼疾手快接住。只是苏菀青也慌乱伸手去抓盒子,没成想两人手竟然碰到了一起。
冷,太冷了,刺骨的冷。
这是苏菀青握住秦修手的第一印象。不过骨节分明,瘦长有力。
秦修皱眉。
苏菀青”咻”的一下抽了回去,“您救了我,这是一点小小的谢礼。”
秦修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张地契,正是后山和庄子的地契。
自从秦修打开盒子,苏菀青就一直观察秦修的神情,可惜让苏菀青失望了,秦修见到地契既没有吃惊也没有疑惑,俨然是把地契当做一普通纸张。
这种反应是苏菀青始料未及的,她一时之间竟拿不准秦修的意思。
其实,苏菀青的目的很简单,依照秦修多疑的性子,自己在山上说出来那番话后就已经是深处险境了。秦修性子狠,从来都是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虽然不知为何秦修在山上放了她,但谁又能保证秦修不会反悔呢。她现在给秦修地契就是为了告诉秦修,她苏菀青虽然知道矿山一事,但是绝对不会说出去并且当做根本没发生一样。
秦修越是不说话,苏菀青就越害怕,心中如万千鼓锤。
“我绝不到处跑。”
“我老实呆在庄子上。”
最后,苏菀青咬了咬牙:“我会乖。”
秦修低头看着忐忑不安的苏菀青,在山上他本打算杀了苏菀青,可不知为何苏菀青眼如水杏哭着看他时,他难得迟疑了。
他在庄子上不杀苏菀青,现在自然也不会杀。
听到苏菀青最后那句“我会乖”,秦修笑起来,不同于以前的皮笑肉不笑,这次秦修的笑入了眼底,恍若星辰,炫灿耀目,宛如仙人。
苏菀青看呆了,不得不承认,秦修有时候挺不是人的,但是,
长得真好看啊。
......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马蹄声又“嗒嗒”响起来,苏菀青在秦修手下“贴心”护送下又回到了庄子上。苏菀青
回想着刚刚秦修说苏菀青需要和他一起回京。她十分无力,好不容易重生一世结果又和秦修有了瓜葛。
她站在院子里,一时之间陷入了茫然。
“小姐?”安若收拾完屋子出来以后见到苏菀青现在庄子里,走上前去。
苏菀青回神。
“小姐可是不高兴?”安若服侍苏菀青数年,对苏菀青情绪变化敏十分敏感。
苏菀青摇摇头:“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只是有些累了。”
“小姐不若回房休息一会儿,等到晚膳的时候奴婢在叫您。”
苏菀青也觉得身心疲惫,便同意了,她本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睡着却没有想到躺在床上辗转发侧,最终苏菀青烦躁的起身:“安若,我原先的玉枕呢?”
“小姐,奴婢给您换了个新的玉枕,怎么这个不舒服吗?”
“把那个旧的拿过来,我睡习惯了。”
苏菀青有一个旧的玉枕已经用了些年岁了,没有这个玉枕苏菀青根本就睡不着觉。
“是。”
......
就这样,苏菀青又在庄子上待了三天。期间,秦修并没有过来,这倒是让苏菀青松了一口气。直到第四天上午,秦修手下德全笑眯眯的过来告诉苏菀青可以回京了。
京都乃是天子脚下最为繁华不过,大路宽阔,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还有不少杂耍技人。
苏菀青在庄子上憋闷坏了,于是将帘子撩了起来好奇的看向外面。
“安若,你快看,你快看那儿有喷火的技人。”苏菀青宛如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兴奋的指着杂耍技人。
安若和苏菀青一样也没有出过几次府,也是连连惊叹。
“你瞧,那里。安若,你瞧啊,他们好厉害啊。”
马车走的很慢,苏菀青看到一人正表演胸口碎大石,眼睛睁成了圆滚的水杏,满盛着不可思议。
秦修照例是一身玄色,他看见马车里面晃晃悠悠探出来一颗小脑袋,连连惊叹的看着胸口碎大石的人,一双柔夷指指点点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势,顿觉好笑。
可直到越来越多的人都痴看苏菀青时,秦修就不觉得好看了,“德全,让她把帘子给本殿放下来。”
“凭什么不让我看!”苏菀青听到德全的传话,很不乐意。小脸皱在一起满是拒绝,看个东西也要管,是皇子就了不起啊。说着,苏菀青“啪”一声把帘子放下,“我还不稀罕看呢。”
秦修看向被苏菀青被甩下来的车帘子,唇角勾起,确实很乖。
安若眨眨眼,苏菀青这一套动作过于熟练,安若都没反应过来呢,随后安若憋着笑:“小姐,您真是...”
苏菀青捂住安若的嘴:“你给我闭上嘴巴。”
“小姐。”
“不许说话。”
“唔...”安若终于扒开苏菀青的手,极快的说道:“小姐,奴婢是想说刚刚看见安水的父亲被赌坊的人打了出来。奴婢听说安水父亲常找安水要钱还赌账呢。”
苏菀青皱眉,她是知道安水家徒四壁,没有多少钱两的。平日里苏菀青总是有意无意的多打赏安水,可自从安水背叛她以后,苏菀青也就没再管过安水了。
苏菀青思考了一会儿对安若说:“你回头去账上支五十两银子给安水母亲,在给她重新找个安全僻静的地安置好,免得让寻债的人上门打人”
安若应下。
“也不知道父亲会如何处置二婶母。”
安若说:“二夫人这般对小姐,老爷自是不能忍的,小姐放心就好了。”
苏菀青点点头。
马车在往前行驶,一改之前的喧嚣声取而代之的是宁静,这是到了东街,这地方都住的都是簪缨贵族,兼之底蕴和权势。很快就到了镇国公府,显然镇国公府得到了消息都在门口等着的,苏菀青又露出来小脑袋,向苏父招手:“爹爹。”
苏父看她一眼,里面包含太多情绪,慈爱,疼惜和....愧疚??
苏菀青看到自家父亲脸上显而易见的愧疚神色,疑惑不解。
还没等到苏菀青琢磨,马车停了下来,苏菀青下车后才明白为何父亲脸上会露出愧疚神情。
迎候五皇子的人群里,赫然站在苏高氏!
她言笑晏晏,穿戴华贵。
显然是一点事情都没有,苏菀青不可置信,直到秦修传来免礼的声音才回神。她低着头,一声也不吭,心中的委屈自是难以言说。
苏父自是看到苏菀青的反应,他连忙移开视线招呼秦修进府。秦修只言还有事,改日拜访。
“您救了小女,实在是感激不尽。”镇国公说道:“若是以后用得着...”
秦修打断苏父:“举手之劳而已,况且苏姑娘已经将京郊庄子送与本王,本王瞧着景色不错,镇国公不必再言谢了。”
镇国公听到秦修这样说,也不好在说什么。只是感叹五皇子果真人品不错,救了苏菀青这是多大的恩情,可人家只是要了个破庄子当成谢礼,可见人是不错的,值得托付。
等秦修走后,苏高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春风和煦的问苏菀青,庄子上是否好玩,饭菜是否合口。
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直把苏菀青恶心的不行。
她拂开苏高氏的手,对镇国公淡淡说道:“一路车马劳顿,有些困。女儿先下去休息。”
不等镇国公表态,就进了府邸。
身后传来苏高氏的声音,“你们好好侍候着青姐儿,万不可怠慢。”
苏菀青听到后,心下更呕血,这苏高氏比之以前更是惺惺作态。
......
苏菀青院子里下人们直到自家主子心情不好都精心侍候着。
苏菀青看到镇国公进来后,哼了一声就转过去身子,不去理会镇国公。
“瞧瞧这是什么?”镇国公拿出一只簪子,簪子上面雕刻的图纹和中原明显不同,这是镇国公从边关带来的簪子:“专门给我家青青戴上,想必一定很美。”
苏菀青又一转身,也不说话。她心里委屈极了,本以为爹爹能够帮她出口气,却没有想到苏高氏一点儿惩罚都没受到。她现下难受委屈的紧。
“为父已经让你二叔警告你二婶母了,还罚了她抄佛经。”镇国公叹气一声,摸着苏菀青的头发。
“女子名声有多重要,父亲不是不知道。父亲下令不让外传,她非但不听,还让满京都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她根本就是居心叵测。况且,她和二叔平日吃喝都是靠爹爹,她却这样对我。爹爹竟还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苏菀青情绪激动,控诉镇国公。
镇国公听着苏菀青这般控告,心里也是难受,他对苏菀青说道:“爹爹用不了一个月便要去打仗了。”
“爹爹走了以后,还是要你二叔一家照看着你。”
“爹爹放心不下你啊。”
镇国公说到最后,饱含无奈。他如何不明白女子名声有多重要,当时他想要杀了苏高氏的心都有,可是没办法啊,他走了以后谁来照顾自己的女儿。
“我可以和您一起去边关啊,我们一家生活在一起,到时候菀青还能帮爹爹和哥哥缝补衣裳。我们一直在一起多好啊。”苏菀青越想越觉得可行,这样她不仅可以躲避秦修,还能让爹爹和哥哥避开夺嫡风波。
苏菀青眼睛亮亮的看向镇国公。
镇国公比以往更加沉默,良久,镇国公极力控制住微颤的手,尽量平静的道:“菀青,你必须留在京都,必须留在天子眼前。”
苏菀青敛去眼底光华,点头,轻轻说道:“我知道的。”
她必须留在京都,当她父兄的掣肘,当天子的定心丸。
镇国公只觉得周遭空气都被抽干,心如刀割。他慌忙留下一句“菀青好生休息”后,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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