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艳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而且是马上、此刻、很快就要死的那一种。
真的, 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谁能想到,自家老板有一天竟会在自己身旁如此近的距离之内和她的爱人这般亲密。
秀恩爱也就秀了, 可为什么她俩都不曾考虑过她的感受呢,单身狗在商务车这个狭小却又无比暧昧的空间内, 这一秒只想“自杀”。
小艳又再次下意识地向前望去, 却见前排老钱依旧淡定,丝毫不受后面这俩人的影响。
小艳倒也是很想向老钱学习,但就她这定力和这性子,想想还是算了吧,淡定是不可能淡定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淡定。
车子在路上照常开着,最左侧的那二人说够了情话也就都沉默下来。小艳偷偷朝她们那边瞄了一眼, 见自家老板搂着江心恬, 而后者安静将脑袋枕在她肩上,便立即转回头来, 无声叹了口气。
以后的日子还尝着呢,她也不知道还得吃多少次这个口味的狗粮。少则几百次,多则可能几千几万次吧。
未过多久, 在一片昏昏沉沉之中, 闭目养神的江心恬逐渐睡了过去。她均匀的呼吸声传至岳轻衣耳旁,岳轻衣也不必多猜,知道她此刻必然是睡着了。
她只是轻轻地笑着,并不去唤醒江心恬。
直至老钱即将将车开进江心恬所在的小区, 却不知该直走还是转弯,岳轻衣这才不得不轻声唤醒江心恬。
其实她舍不得打扰江心恬的美梦,这些日子以来心恬真的辛苦了,让她多睡会儿又何尝不可。只是,现在她的家到了,她早晚也是要下车的。
“心恬。”
其实江心恬的睡眠很浅,岳轻衣只低唤了那么一句,她便当即睁开了眼,眨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岳轻衣。
“轻衣,怎么了?”因为刚睡醒,她的声音软糯轻微,像一颗软软的棉花糖,只要轻戳一下,便会不受控地深陷。
“到家了。”对方的声音黏黏糊糊的,岳轻衣因此也特意放柔了声音。
“啊,这么快啊……”
似是有些惊讶,江心恬整个人顿时完全清醒过来。她起身坐直身体,拉开原本被自己拉紧的窗帘朝外看去。
此时他们的车已经进入她所在的小区,担心老钱会走错,她想也未想当即出声提醒,“钱哥,第二个路口右转之后笔直往前,十八号就是我家的楼号。”
虽然大家都叫他老钱,但毕竟江心恬和他真的一点都不熟,甚至从未说过半句话,故而她觉得还是这么称呼老钱较为合适。
“好,知道了。”老钱的声音十分低沉,好在语气很客气,这边让江心恬悬着的那颗心彻底放了下来。
肩膀上江心恬留下的温暖在逐渐消散,残留下来的不过少许。岳轻衣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肩膀处,抬头时目光直接落在江心恬的背影上。
江心恬依旧望着窗外,直至看到老钱驱车来到十八号楼前缓缓停下,她才终于回过身来。
“轻衣,我们到了。”
江心恬背对着路灯灯光,岳轻衣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光是听她的语气,她从中听出了七分喜悦与三分激动。
“好。”牵过江心恬的手,岳轻衣带着她往旁边走。
小艳识趣地将门打开,给岳轻衣与江心恬让出行走的空间来。
二人先后下了车,老钱将她们的行李从后备箱中拿出放于她们身前,随后便重新回到驾驶座上。
在与自家老板和那位姓江的姑娘道过别后,老钱带着小艳倒车往回开。
“走吧。”见江心恬还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商务车离去的方向不愿移开视线,岳轻衣忽生皮意,那只尚未与之相握的手绕过自己身前,在江心恬腰上轻掐一把。
“啊……轻衣你!”岳轻衣的力道很轻,江心恬并不觉得疼,只是因吓到而慌了神,“你怎么可以这样啊!”
“我哪样了?”岳轻衣眼巴巴望着她,露出一副无辜表情。
“你掐我肉!”江心恬抗议道。
“我什么时候掐你肉了,明明我的手就被你紧紧握着,我哪有机会掐你?”岳轻衣举起了那只与江心恬牢牢相握的手,以证清白。
但她这副样子,很显然是在故意逗江心恬玩。因为作为一名影后,此时此刻她的表演实在太过于拙劣,但凡是个长了眼睛的人,绝对都能发现她现在的“做作”。
江心恬“气极”,佯装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指着岳轻衣的另一只手质问道:“那你这只手呢,你这只手不是闲着的吗?”
“对啊,我这只手就一直这样闲着,就没动过。”
“我信你就有鬼了。”江心恬轻哼一声,不想再搭理岳轻衣。
哪料岳轻衣却顺着她的继续往下说道:“对啊,讲不定就是有鬼在掐你。”
此时正逢夜晚,江心恬家楼道前那两盏路灯本就已不太好用。先不说它们光芒暗淡这件事,光从它们灯光总是一闪一闪这个问题来看,它们就不像是什么正常的路灯。
其他路灯亮着便一直亮着,从傍晚到凌晨始终保持明亮,唯独那俩是真的吓人。
尤其爱吓像江心恬这样胆子小的人。
经由岳轻衣这么一说,她转念一想开始怀疑起是不是真出了灵异事件。
“心恬,你在想什么呢?”看到江心恬突然没来由地愣住,岳轻衣知道她肯定又是在胡思乱想了,不由问了一句。
江心恬被温暖的声音唤回了神,下意识地往岳轻衣怀中靠近几分,微微抬起头来认真注视着岳轻衣,似要将她整个人看透看穿,“轻衣你老实告诉我,刚才掐我腰的人,真的不是你吗?”
“心恬,这次我不骗你,刚才真是我掐的你。”
江心恬这般下意识的动作,已经完全把她此刻的心思都透露给了岳轻衣。这一次,岳轻衣不开玩笑,该是什么便是什么。
“轻衣,你吓我。”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轻衣是骗自己的。
寂静的夜幕下,江心恬的那声“哼”显得尤为扎耳,她撒娇似的晃了晃岳轻衣的手,“轻衣你吓我还骗我,我不管我要补偿。”
“哦,补偿?那你说说看,想要什么补偿。”岳轻衣另一只手也不再闲着,将江心恬搂进自己怀中,举止亲昵。
“上去说吧,晚上外头凉。”光顾着和轻衣说话了,她都忘了她们还一直待在楼外。这会儿凉风轻轻拂过,多少还是让人觉得有些阴冷。
她打了个颤,手搭在自己的行李箱上。
“好,都听你的。”
因江心恬此刻被岳轻衣搂着,后者便清晰地感受到了她突然的发颤。趁着江心恬不注意,岳轻衣在她脸上小啄一口。
这叫偷亲,还被抓了个现行。
因只江心恬自己一个人住,她所租的房子便只有一室一厅,不大,却足够温馨。
但偶有时候,她也会感觉到淡淡的落寞。
上楼洗过手后,岳轻衣被江心恬拉着在沙发前坐下。
坐下时,后者还没来得及开口,前者便已将她搂进了怀中。
这些天来,岳轻衣搂江心恬入怀的动作愈发自然流畅,江心恬起初羞涩,到现在差不多也已习惯。每当岳轻衣搂住她时,她的头便会顺势倚靠在轻衣肩膀上。
而这一回,亦是如此。
岳轻衣的怀抱,总能让她感受到旁物无可替代的温暖。
“轻衣,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
江心恬轻靠在岳轻衣怀中,随意搭在腿上的手被后者轻而易举握住,“嗯,那你想要什么?是抱是亲或是……”
岳轻衣一记挑眉,不再往下说。
江心恬没有看到她这一抹细微的小表情,却也能从她的话语以及语气中听出些什么来。
为此,她暗自揣度着,轻衣是不是要跟自己……
江心恬从来没有这种经验,即便在文中写过这样的情节,那也完全出于她的想象,实际上她仍旧是那个心思单纯的江心恬。
所以,脸不发红不发烫,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她太清楚了,自己的脸、耳朵以及脖子这一处,该有的红会有,不该有的红也会有,完全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轻衣,你想什么呢……我所需要的补偿特别简单,就是——”江心恬故意拉长了最后一个音,好看的琥珀色瞳眸中眼波流转。
“就是——什么?”岳轻衣笑着,没想到她的心恬现在也喜欢故作神秘。
要知道,这向来不该是自己的“拿手绝活”吗?
“就是——吃我亲手做的晚饭。”江心恬摆出的那一套模样,在她将所谓的补偿内容说出口后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小小的期许。
“好啊,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咕噜叫了,等不及想要品尝心恬你的手艺了。”老实说,岳轻衣确实有些饿了。
她从很早之前就知道江心恬有一手好厨艺,只可惜一直都没有那个机会吃到,现在这个机会总算是来临了。
江心恬怎么也不会想到,轻衣不仅没对她的手艺提出疑问,反而还对自己存着如此高的期待。
“不过,这个时间点菜场已经关门了,今晚大概只能吃吃面食一类的了,明天早上我去菜场买点肉和蔬菜,给你做你喜欢吃的。”
“好啊,明天我们一起去。”
“没关系,你可以多睡会儿的,我自己去买就好。”
“好,都听你的。”
晚些时候,当江心恬在厨房里忙活时,岳轻衣也并不闲着,帮着她一同做了些杂事。
期间,岳轻衣想起那些江心恬不曾告诉自己的事来,便主动提出了疑问,“心恬,有些问题埋在我心底有一阵子了,关于你的工作,关于你的家人,关于你愿意告诉我的一切,当然你现在不愿意透露,我也不会强求。”
是啊,经由轻衣这么一提醒,江心恬才忽然发现,她确实有许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没有告诉过轻衣。
不是她不愿意透露,只是与岳轻衣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并没有过多地想过些什么,一门心思都扑进岳轻衣的温柔和爱情的美好中。
也好,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情,总有一天也是要让轻衣知晓的,现在也正好是个机会。
思及此,江心恬直接开口道:“我啊……我是全职写小说的。”
“全职作者啊,那还挺好的,自律即自由。”
对于自己所做的这门行当,其实有不少人对此存着质疑,江心恬并不在乎那些人的眼光,却迫切想要知道轻衣对于自己的看法。
她始终相信轻衣能理解与尊重自己,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是的,自律即自由,我完全赞同。”
这俩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自律。无论岳轻衣亦或江心恬,只要是她们这一刻就该去完成的事情,她们之中没有一个人会将此事拖到其他时候。
“那轻衣,你想知道我是写什么类型的吗?”这是江心恬主动提出的问题,她想要知道轻衣在知道自己写百合小说之后的反应。
应该会……十分平静吧。
“我知道。”当岳轻衣脱口而这三个字时,江心恬的眸子亮了一亮,紧接着便听轻衣给出了她的答案,“是小狐狸与小兔子这种类型的故事。”
“也□□不离十了。”江心恬笑着点点头,怎么也不会想到狐狸与兔子这个梗就这样再一次被cue了出来。
两位小姐姐之间的爱情故事,美好也动人。
接着,她俩又再闲聊几句,两碗热气腾腾的素面就这样出了锅。
因为实在没有食材,家里仅剩下一点青菜和几个鸡蛋,江心恬便只能在青菜面的基础上又煎了两个荷包蛋,她与轻衣一人一个。
将两碗面端到早已被岳轻衣擦拭干净的餐桌上,二人面对面坐着,还在向外不断冒出的热气同时挡了她们的视线。
“轻衣,我看不到你。”江心恬坐得挺直,紧盯着那团白气,试图穿破它以看清对面人的面庞,但她最多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
“心恬,我也看不到你。”岳轻衣的视线范围与江心恬相似,江心恬看不到她,同样的她也看不到江心恬。
两个人就这样端坐着,彼此都没有动过筷子,只是完全不眨眼地盯着那两团热气,十余秒后终于还是没忍住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人间瑰宝是凉薇”宝宝的地雷和营养液,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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