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果然是个好天气。
江心恬和岳轻衣虽起了个大早, 但江母显然比她们起得更早,早已煮好了粥在锅里保温着,就等两个孩子出来吃早饭了。
“妈, 早上好。”
这句话,江心恬和岳轻衣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的。说完后她们对视一眼, 为彼此间的默契而感到一瞬间的诧异, 但随之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开了。
“你们这两个孩子……”
江母话没说完便忍不住轻笑起来,但江心恬和岳轻衣都能明白她之所以会突然笑起来的原因,和她们自己其实是一样的。
吃过早饭,江心恬站在院中轻阖双眼呼吸新鲜空气,岳轻衣就站在她的身前, 与她一同放松身心。
她唯一与江心恬不同的地方,是她并未闭上眼睛, 而是始终盯着自己对面的江心恬看。不是偷偷地瞧, 而是光明睁大地看。
江心恬其实是知道岳轻衣正在看着自己的,只是沐浴在这温暖的阳光下, 她有些舍不得睁开双眼。
等到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岳轻衣早已注视了她不知多久。
“轻衣,你要跟我一起去田里逛逛吗?”
江心恬笑得灿若桃花, 这语气虽听起来是邀请, 但实际她早已笃定岳轻衣会跟自己一同前往田里。
因为她们早已约定好,等到天气晴和的那一天,她们便携手一同前往田野中,去看看她家生长茂盛的植物, 去吹吹自湖边吹来的清风,湖畔玩玩岳轻衣从未尝试过的打水漂的游戏。
去享受天地之间自然之中最让人惬意的那种美好。
在和江母说过一声后,江心恬便带着岳轻衣徒步去了距离她家差不多有五分钟路程的那处农田。
不过,要去她家农田,便得经过一处十字路口,右拐直走很快便能抵达农田。
十字路口靠右侧有一户人家,白日里总会把他家小黑狗拴在门前的那块场地上。一见到有陌生人从门前走过,它便会对这那个生人使劲叫唤起来。
光是它的狂吠便已足够吓人,所幸它被狗链拴着,危险系数似乎轻微了那么一些。但还是有小部分村民,每次从他家门前走过的时候都一阵胆战心惊,生怕黑狗挣脱狗链扑上来咬自己。
“刚才那只狗好凶。”虽已离开一段距离,岳轻衣却还是忍不住轻笑道。
“是啊,一直都这样,看到陌生人就会就会叫唤。”江心恬轻摇了摇头,无奈道,“我以前也是从它面前接连走过起码得有十多次它才停止了叫唤。”
在她们身后,大概又有什么陌生人从他们门口经过,小黑狗还在疯狂叫唤着,这叫声不能多听,多听让人不可抑制的一阵寒噤。
走在不算宽敞的水泥小路上,江心恬和岳轻衣继续往前走。左右两边各是一大片田野。和煦的阳光洒落在田野之间,入眼尽是绿油油一片,同时她二人鼻间也萦绕清新又好闻的泥土气息。
各家各户的农田并不是完全挨在一块的,中间有高起的纵横交错的田埂,将每一块田地都分得很清楚,一眼望过去便知这一块是谁谁谁家的,那一块又是谁谁谁家的。
倒是岳轻衣,因为是第一次看到这里,对于这一望无垠的亩亩农田,她心中感受到些许震撼。
她此前并未来乡下拍过戏,却也从很多影视剧中看到过这样的田野。只是从电视屏幕中看到,当然不可能比得上自己亲眼所见更觉壮观。
“心恬,哪块地方是我们家的?”见江心恬在桥边停下,岳轻衣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却还是无法知晓到底哪处才是自家田地。
“轻衣,你别看这里那么大,但也都是别人家的,实际我们自己家的才只有那么两块而已。”
江心恬给岳轻衣指了指自家田地,岳轻衣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她们家农田其实算不上小,江母一个人打理起来想必会很辛苦吧。
“我妈一个人打理起来很辛苦,以前我爸在的时候都是我妈帮着我爸一起打理,重担落在的是我爸肩上。后来他去世了,剩下我妈一人,我还在家的时候会帮她一起干活,但后来我也离开了。
江心恬目光平静地望着远方,缓缓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岳轻衣看着她,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无奈。
她们本就离得很近,岳轻衣直接上前两步一把搂住了江心恬。
感觉到后背上传来独属于轻衣的温度,以及鼻间蔓延开的独属于轻衣的淡香,江心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走吧轻衣,我们去田埂上走走。”
江心恬让岳轻衣先松开揽着自己腰际的手,而后牵起她的手,带她往田埂上走去。
田埂十分狭窄,两个根本无法并行,岳轻衣便跟在江心恬身后,与她手牵着手,垂首小心翼翼地边走边看路。
“轻衣,我们要往前跑跑看吗?”往前走了十几步路,江心恬忽然停下步伐,转身对岳轻衣说道。
岳轻衣目光越过江心恬,落在了前方一直延伸到望不到尽头的田埂上,笑意在脸上轻轻浮现,“好啊,不过千万要注意安全。”
“知道啦,那我要放开手喽,来追我。”不给岳轻衣反应的机会,江心恬话音还未落下,便松开与岳轻衣相握着的手向前跑去。
“好你个江心恬,又给我耍赖!”当看到那抹突然窜出去的身影时,岳轻衣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指着江心恬的背影追了上去,“江心恬你等着,追到你我就要吃了你!”
“那你来啊轻衣,追上了再说吧!”江心恬虽没有回头,但她声音响亮,回荡在空旷的田地上。
“那我来喽,你可千万别被我抓到!”
岳轻衣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们其实离得很近,只要岳轻衣再加快几分步伐,便能轻而易举地触碰到她的背部,但岳轻衣却并未这么做,而任由江心恬与自己保持着一段距离。
而其实江心恬也并没有跑多快,她这样的速度并非担心摔倒,而是故意慢着步调以便让岳轻衣追上来。但轻衣始终没追上来,很明显也是在跟她刻意“周旋”。
没办法了,江心恬只好发大招,“轻衣,你再不追上我,你可就永远也追不上我了哦,我要加速了!”
“好,那我也要动真格了!”岳轻衣也毫不客气地说道,听起来似乎还真有那么点“真格”的意思。
结果就是,江心恬所谓的“大招”也就只是嘴皮功夫,而岳轻衣是真的动了真格。她知道心恬这是在激自己,那她索性也就遂了心恬的,加快步伐上前,自对方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抓住你了,小坏蛋。”
当那双温暖的手攀上江心恬腰际的同时,温柔的话语亦在她耳畔响起。
江心恬止不住唇角放肆绽开的笑意,却仍在犟着嘴,”轻衣,你这是趁我不注意抓到我的,不算数!”
见江心恬这样耍赖,岳轻衣搂着她的手反而又紧了几分,“那我不管,反正我就是抓住你了。”
“轻衣你耍赖!”
“你可以说我耍赖,但我确实没有耍赖,而且我还追上了你。”
“哼!那是我故意让着你。”这话江心恬说得是真,她的确是让着岳轻衣。
但是,谁让她要让着岳轻衣呢,即便被捉住即便被吃掉,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岳轻衣知道她只是嘴上强硬了些,其实内心就盼着被自己追上呢,所以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抱着她,下巴抵于她瘦削的肩膀上,在这条长长的田埂上缓慢前行。
江心恬也任由她抱着,还顺势将手轻撑在了她的手腕上,跟着她的脚步随之一同往前走。
阳光倾洒、清风拂面,若有人恰好站在方才的那座桥上,便可远远看到宽阔的田野上有两道小小的身影。
她们看起来十分亲密,身子紧贴着彼此。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若不细看,只会以为那仅是身形微胖的一人而已。
时间随风悄然而逝。
江心恬和岳轻衣不知在田野里走了多久,但她们终于返回到了起初的那座桥边。
桥边有两个圆柱体石墩子,江心恬和岳轻衣一人一个轻靠在上面,望着桥下水波粼粼的湖面。偶有暖风拂面而来,带起江心恬额边落下的发丝。
她瞥到自己脚边有块小石子,便将它踢了下去。
那颗小石子砸在湖面上“噗通”一声溅起水花。
“心恬。”那颗小石子的掉落过程完整映入岳轻衣眼中,她轻唤了江心恬一声,直直凝视着对方。
“嗯?”江心恬也转过头来,眉心一挑略带疑惑。
“你不是说要教我打水漂的吗,要不然,就现在吧。”岳轻衣突然来了劲儿,对江心恬昨日对她所说的这个“打水漂”一事充满了好奇。
江心恬愣了一下,随即轻笑起来,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招,开口前笑得更为肆意,“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叫我一声师父。”
“师父。”
没有想到岳轻衣竟会喊得这么快又这么果决,江心恬又是不由微微一愣,“好,真乖。”
今天又是轻衣不按套路出牌的一天。
江心恬腹诽一句,站起身来拉着轻岳轻衣往下走。
湖边有水泥砌成的路沿,不算窄,足够一人轻松站立。而两个人错身站立,也根本不用担心会有被挤下去的情况出现。
江心恬在泥土上找到了块扁平石头,找准角度调整好力道往湖中扔去。
在她将石头扔出去之前,她也不忘提醒岳轻衣看好自己的动作和角度。
说实话,如果以前岳轻衣认定江心恬是位长发飘飘气质清新的小仙女,那么现在她不再这样认为。此刻的江心恬在她眼中,更像是一个俏皮灵动的小精灵。
在江心恬提醒岳轻衣要注意观察后,后者的注意力便一直放在那块被丢出去的石头上。
她看到石头“啪”一声打在湖面上,却并未因此沉没,而是又继续向前打在前方湖面上。
岳轻衣双眼一眨不眨,她是不敢眨,生怕错过了什么。于是她便看到那块石头打在湖面上三次,两次扬起半圆弧度,终于在第三次拍在湖面上后沉了下去。
“精彩。”岳轻衣浅笑着为江心恬鼓起掌来。
“这是以前我爸教我的,最好找块薄一点的石头,同时角度也很重要。”江心恬说着又再次弯下腰去,重新找了块石头,摊开手朝向岳轻衣,“轻衣,你要试试看吗?”
“好,师父。”
江心恬自己说完便很快忘了“师父”一事,岳轻衣却都记得清楚。但江心恬完全可以听出,轻衣这声“师父”的语气中藏着几分戏谑和打趣意味。
“诶,来吧。”
这位江姓小精灵一笑,岳轻衣的世界便亮了。
她接过江心恬递来的小石子,学着江心恬方才的样子,稍稍弯下腰来,试着调整了一番角度,拿着小石头的手在半空摇摆了半天,才终于将它扔了出去。
谁能想到,一位影后竟会在乡间的小湖边玩着打水漂的游戏。但卸下这个称号以及演员的身份,其实她不过也就是一位普通人。
只听“噗通”一声,石头落在湖中溅起水花,径直沉入水中,激荡开层层涟漪。
湖面很快恢复到如初平静,仿佛方才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岳轻衣和江心恬对视一眼,愣愣地看着彼此几秒时间,随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轻衣,你刚才扔的是个什么?”止住笑,江心恬佯装嫌弃地摆了摆手,“算了,不想收你为徒了,你资质太差了,难成大器。”
“别呀师父,再教我一遍。”岳轻衣直直盯着江心恬极力憋笑的脸庞,故作委屈。
“行,其实你也还是有做得不错的一点的。”见岳轻衣比自己装得还好,江心恬也就不跟她比谁的演技更好了。
比不过的,根本就不可能比过的。
“哦?哪一点?”岳轻衣是真没想到自己竟还有做得不错的一个地方,不禁有些好奇。
“当你把石头扔出去的时候,这个抛物线还是可以的,不算难看。”
其实石头被扔出去的抛物线并不好看,但江心恬实在找不出地方夸了,只能勉强从这上面入手。
总而言之一句话形容就是,岳轻衣的这次打水漂,真的非常非常失败。
“心恬,恭喜你。”
江心恬期待极了岳轻衣的反应,却未曾料到她竟会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恭喜我什么,恭喜我成功……骗到你,让你白高兴有一场了?”
“恭喜你,现在取笑起我来已经完全可以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了。”
“轻衣!”江心恬轻哼一声,气得别过脸去小声嘟囔,“到底是谁取笑谁啊……还有这个心不跳,心不跳人还能活吗……”
“能活啊,我给你做人工呼吸。”岳轻衣特意将脸凑上前去,鼻尖几乎贴上江心恬的鼻尖,二人呼出的热气打在彼此下巴上。
“贫嘴!”
就在江心恬用着糯乎乎的语气说出这样两个字时,岳轻衣的鼻直接贴了上来。
肌肤相触四目相对之间,江心恬听到岳轻衣的温柔嗓音再次于自己耳边响起,“心恬,再教我一次吧,我想要你亲身教我。”
“好。”而很快,江心恬也听到了来自于自己的那一声不算响却异常坚定的回应。
二人分开后,江心恬又从地上寻了块合适的石子交到岳轻衣手中。
她从身后环住了岳轻衣,两只手轻握住她的手腕,凑近了她耳畔,“轻衣,我教你……”
岳轻衣依旧扎着一头清爽马尾,露出弧度好看的耳廓以及修长纤细的脖颈。当江心恬说话时,她所呼出的温热气息便尽数打在了她并不算敏感的肌肤上。
那种感觉很舒服,岳轻衣微微扬了扬下巴。
替岳轻衣调整好了角度,江心恬准备放手让她自己扔。岳轻衣却不许她离开自己,让她仍旧这样贴着自己的后背,指挥自己将石子投出去。
“准备好了吗轻衣?”
“准备好了。”
其实岳轻衣并不紧张,全身都放松得很,倒是她身后与她紧贴着的江心恬心脏在砰砰乱跳着。
“好,轻衣,我倒数三个数,数到一的时候你就把石头扔出去吧。”
“好。”
“三、二、一!”
岳轻衣依旧十分放松,江心恬却是在屏气凝神在数着这三个数。
当那个“一”出口后,小石子嗖一下被岳轻衣抛了出去,在湖面上方再次形成了一个并不算优美的弧度,也再次“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再也寻不到踪迹。
就这样,岳轻衣这第二次“打水漂行动”宣告失败。
“轻衣你……”
水面上荡开的涟漪愈发微小,江心恬紧紧注视着水面,才刚几个字出口便被岳轻衣旋身抱住。
岳轻衣将江心恬紧圈于自己的怀抱中,力道很大,仿佛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江心恬正想问她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抱住自己,却忽然感觉到自己耳边的发被轻轻撩开,随即耳边传来独属于岳轻衣的温暖气息。
她清晰听到轻衣对自己所说的话是——
心恬,我们结婚吧。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到此正文已全部完结,接下来会有几篇番外。
感谢一直以来陪伴着我的小天使们,感恩有你们。这章留言的宝宝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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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没什么想说的了,我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自会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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