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北定国使团拿出那样证物之后, 殿内启安国朝臣就安静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 将信将疑。
启安国地处偏南,在地理环境上可比北定国优越多了, 自认本国并不需要贪图北定国的任何东西,可要把这事儿放到国君身上, 众人就不确定了,毕竟国君脑中有疾, 又素来喜欢养着古怪虫子,若是国君忽然对北定国的圣蚕感兴趣派人去盗取, 那也不是说不通。
只不过, 这事儿背地里进行还好, 如今被北定国闹到台面上来, 实在有损他们国家声誉。
已经有几名老臣朝着国君看了过去, 企图从国君的面色上看出来对这事儿的态度,也好叫他们尽快找出应对之法,只可惜, 国君那张脸跟平时一样, 叫人看不出喜怒。
北定国使团拿出的那枚令牌已经在朝臣面前晃了一圈, 见到那些启安国人的脸色, 使臣在心底暗笑,看看你们这回还有什么话说,这令牌可做不得假。你们不但要将圣蚕还回来,还得赔上一大笔钱。
洋洋得意的使臣没有发现, 一名王宫校尉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犹豫片刻后,他出列大声道:“禀王上,臣怀疑这令牌是假的。”
这令牌是北定国检查了好多次的,如果不是确凿无误也不可能拿到启安国来,眼下被一名启安国的校尉怀疑,他自然是觉得启安国想要耍赖,心里暗暗摇头,好歹算个大国,做错了事儿就要认,怎么能这般没有风度呢?
岂料那校尉直接上前来说要亲手验证。他道:“我们启安国行事一向光明磊落,绝不做那等偷鸡摸狗之事,这令牌定是别国细作弄出来栽赃我们启安国的,若真是我们启安国派出去的,怎么会不打自招用本国的令牌?”
“这话有道理啊!”群臣纷纷议论起来。
他们这些人也是认得宫中令牌的,北定国使团拿出来的那枚令牌他们确实看不出是假的,但既然宫中校尉那么说了,那就肯定有把握。
于是在众人的目光下,那名校尉将使臣托盘里的令牌拿到手上细细打量起来。
过了许久,就在使臣露出不耐之色,殿内朝臣也微微有些不安起来时,那名校尉忽然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而后朝着上头的国君和贵妃行礼道:“启禀王上、娘娘,微臣可以证实,这枚令牌的确是假的!”
这话一出,启安国的朝臣齐齐松了口气,北定国使团的脸色却有些难看。
使臣道:“你如何证明?”
那名校尉便侃侃而谈起来。
原来宫中侍卫众多,不同职责、不同区域的侍卫所用令牌各自不同,每次禁卫军宫内巡逻时也有固定的路线,比如这名校尉所负责的是王宫南面的安防,他入宫后就只能在南面一定距离内自如行走,想要到别的地方去,还得再向上级请示才行,他自个儿的令牌是无法通行其他地方的。
而北定国使团出示的所谓证据,是一枚象牙制成的令牌,只有宫中校尉才能才会使用这种等级的令牌。为了防止被人仿冒,这令牌的制造是很有讲究的,其打磨、雕刻、镶嵌都有严格的制式,就连正反两面的文字也由特定之人书写,再沿着笔迹雕刻阴文,想要仿造的难度极大。
这令牌只有官方作坊才有能力仿制,其他人想要仿制,要么没机会见识这些令牌,要么风险太大,所以迄今为止,宫中令牌还从未见被仿制过。
那校尉说完这一通后,下了个总结,他拿出自己的令牌和这枚令牌放在一处,才道:“这枚令牌仿制得的确精妙,寻常人根本看不出真假。可我在宫中任职多年,象牙令牌我是日日放在手里的,这令牌仿得处处与我手中一般无二,却是百密一疏,在边角处漏了一道刻文,诸位大人请看。”
他将两枚令牌并在一起,这样一看,差异就明显了,原来假令牌的侧面少了一条刻文,那刻文极细,肉眼瞧不真切,细细摸去才能感觉出差别来。
等殿中众位大人确认后,他才将两枚令牌递到北定国使团面前,使团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
北定国也是从这令牌的制式和文字上看出是启安国之物,且还是启安国宫中之物,寻来人才多番验证过后才敢找上门的,谁能想到这枚令牌竟然是仿造得极为逼真的假货,这下子,颜面全失的变成了北定国。
气势汹汹地找上门,结果被啪啪打脸,几位使臣的心情用“尴尬”二字都难以形容。
正无地自容,启安国君的声音忽然从上首传来。
“此事,怨不得贵国。那贼子想必早有预谋,盗走贵国圣物后又刻意留下这枚令牌,为的就是误导贵国以离间两国关系。”
国君这话一出,下头的臣子看清了风向,纷纷附议,让北定国使团不要担心,说幸好那贼子百密一疏,要不然北定与启安两国关系恶化,岂不是叫别国占了便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全是谴责贼子的话,却没有半句对北定国的抱怨,不但如此,还说了许多两国睦邻友好的话,令几名使臣受宠若惊,感动得眼含热意。话语间也多了几层真心实意,甚至开始猜测究竟是哪国派来的细作,如此用心险恶竟然妄图离间两国关系,要知道北定国和启安国可是结交百年的良好关系,一时间殿内宾主尽欢其乐融融。
姚灵灵全程看完,惊得已经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她很清楚封厉就是那个命人盗走金蚕的人,可偏偏他一口一个贼子,还弄了个假令牌刻意让袁枚掉出去洗清嫌疑,搞得前来兴师问罪的北定国又尴尬又感激,甭管他们心里是不是完全消除对启安国的怀疑,这一番操作下来,是不可能再提这事了,而今后就算再抓到类似的把柄,也不好再直接站出来。
封厉还真是……阴、险、狡、诈!
宴会结束后,姚灵灵跟着封厉回去,两人回到含凉殿后,姚灵灵趁四下无人,悄悄问国君,“王上,那什么……圣蚕,我能看一眼吗?”
封厉看了她一眼,“作甚?”
姚灵灵睁大眼睛仰头看他,试图将自己的渴望传递给他,“我就是好奇,想看看。”
能被一国视为圣物,还拥有那么多神奇的功效,不看一眼也太吃亏了吧!
封厉又看了她一眼,道:“你想看,也可以,不过得等到百年之后。”
姚灵灵:……
在她惊愕的目光中,封厉继续道:“等百年后,你寿终正寝,也许能在黄泉地府看一眼。”
说完那话,封厉就走了,把一个目瞪口呆的姚灵灵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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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惨了,实在太惨了!袁枚你知道吗?国君竟然让我去黄泉地府看那金蚕!”
栖梧宫主殿里,门窗闭着,姚灵灵坐在内殿把国君跟她说过的那些话讲给袁枚听。果不其然发现袁枚的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姚灵灵握住袁枚的手激动道:“你不是告诉我那金蚕生得很俊吗?那么可爱的金蚕,国君竟然给弄死了,他别不是有虐待小虫子的爱好吧?”
把虫子养着玩还虐着玩,一听就很变态好吗?
听了这番话,袁枚却道:“也许……王上有别的用意呢?”
姚灵灵疑惑地看着她。
袁枚继续道:“那金蚕天生天养,每隔五十年才有一只。去年这个时候,王上算到金蚕要孵化了,特命我去那地方守着,我等了足足一年,才等到金蚕孵化,担心太小半路上死掉,一直等到那金蚕长得壮实些才带了回来。”也因此,她一路被北定国人追杀,幸好半路上有人接应,否则可能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您也知道,那金蚕蜕变后才更有价值,王上善使蛊,有这金蚕在,定能事半功倍。可他并没有等到金蚕蜕变,而是现在就将之入药,也许另有用意。”
袁枚所言也只是猜测而已,她看向姚灵灵,“娘娘您跟王上亲近,可有察觉哪里不妥?”
姚灵灵摇头,她点了点自个儿脑袋,说道:“除了这个,王上平时看着比那些侍卫统领还结实。”
袁枚犹豫了一会儿,忽然道:“娘娘您可曾与王上同房过?”
姚灵灵愣了一下,她很快明白了袁枚的意思,红着脸道:“没、没有。”
袁枚眉头皱了起来,“那您有没有想过,王上看中您,为何还不留您过夜?”
姚灵灵摸着下巴思索起来,“也许国君怜惜我年纪小?”
袁枚:……
姚灵灵自觉自己没想错,毕竟她这身体缩水到了十七岁,未成年肯定不行的,封厉不动她,姚灵灵怀疑未来的她给过去的封厉灌输过未满十八岁不能那啥啥的思想。
袁枚:“宫中有个地方,叫藏幽阁,是王上专门拿来练蛊的地方,在您回来之前,王上一年有大半时间都是待在那儿。别人未经允许不敢进去,但娘娘不同,或许您可以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今天咋迟到这么久,这张我写好久呜呜呜
明天双更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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