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可违背誓言。
——《国君手札》
被子被扯开的那一刻, 姚灵灵的目光瞬间无比惊恐, 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封厉原本冰冷的目光, 在看见被子下面的风景后,也变了。他直直盯着她, 有很长时间忘了呼吸。
有风从窗外卷了进来,极度紧张的姚灵灵打了个喷嚏。
“阿嚏!”
封厉手一抖, 那被子又落到姚灵灵身上了,她赶紧把自己裹紧, 毛毛虫一样往后缩了又缩,一直到后背抵到了床边才停下来。更叫她觉得毛骨悚然的是, 在这期间, 封厉一直用一种堪称凶恶的眼神盯着她, 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 恨不得立刻把她吞吃入腹。
姚灵灵终于有幸经历一回小说女主才能经历的剧情了, 但是她一点儿也不激动不高兴,并且发誓以后再也不裸.睡。
睁着眼睛和封厉对峙良久,她忍不住道:“你怎么还不走?”
封厉的回答是, 脱掉外袍躺到了她身边。
姚灵灵:“你怎么躺下了?”
封厉侧过身来看她, “不能?”
姚灵灵一怂, 立刻狂点头:“能能能!”
她心情非常复杂, 视线总忍不住往封厉下边瞄,有反应她紧张,没反应她更紧张,可惜她什么都没看到就被封厉捂住了眼睛。
“睡吧!”
封厉这句话跟有催眠效果似的, 本来毫无困意的姚灵灵忽然意识一沉,就那么睡了过去。
不过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里老有一条狗对着她狂舔,不是舔嘴巴就是舔脖子,要么就是埋胸……姚灵灵烦不胜烦,推开一下它又冲过来,抬脚踹开它又跟上来,她跑哪里那条狗就跟到那里,热情得仿佛几百年没见面。
到了后来,姚灵灵跑累了也踹累了,躺地上不动了,生无可恋地想:得了,让它舔吧,反正不会少块肉。
因为做了这么一个奇葩的梦,第二天起来她总觉得自己腰酸背痛的,照镜子的时候还发现腰侧有一小块红痕。
姚灵灵还以为自己睡觉不老实把腰给磕了,毕竟她小时候在梦里打架,手抬起来磕到床沿,把手臂给磕青了都是常有的事儿。
她起身时,袁枚得了国君吩咐,早就在外边候着,姚灵灵吃完饭听惜翠说起,才想起来昨天跟国君说的事,连忙让人进来。
到了她跟前,袁枚就说有要事,请她屏退左右。
袁枚这么说的时候,惜翠和怜青看着她的眼神一下警惕起来。姚灵灵却不管这个,将两名侍女支出去后就问她有什么事。
袁枚倒也干脆,她直接道:“娘娘可想起来昨日藏幽阁之事?”
姚灵灵正愁没人跟她商量这事儿呢,不过她却没有直接提起,而是先问道:“你近来为何一直在打听国君之事?我听说你来寻我之前,还去见了卫太医?”
既然封厉说袁枚可以信任,姚灵灵也就不跟她绕弯子了,未料袁枚的反应却比她预料得还要坦诚,她道:“王上既然已经将我调到娘娘身边,那么从今往后,您才是袁枚的主子,有些从前不便说的话,我也能一一禀明了。”
姚灵灵摆摆手,“别叫我主子,我比较喜欢你叫我老板。”
袁枚顿了顿,并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只是点点头,便将自己近来发现的所有异样一一说了。
袁枚跟随国君的时间实在太久了,久到即便国君只是派她出去执行任务,即便她没有什么机会与国君相处,她也远比其他人更了解国君。以国君的心性,袁枚根本不相信他会因为心智问题而患上癫狂之症。
可国君的的确确数次发狂,叫袁枚不得不信。
为了治好国君,太医院殚精竭虑,但国君清醒时只允许卫太医给他看诊,不过也仅限于看诊了,药物一类的东西国君是几乎不用的。他发病时仿佛狂魔降世,可一旦症状过去,又像是个没事人一样,对此没有半分担心忧虑。
所有人都以为国君是心性沉稳,可袁枚却总感到一种格格不入的违和感。
她的疑惑,在盗取金蚕回归后,有了突破口。
姚灵灵惊道:“你的意思是,国君根本没有病,他之所以会发疯,是因为中了毒?”
袁枚点头。
姚灵灵心情复杂,原来她一直以来都努力错了方向。
袁枚道:“这原只是我的猜测,可今早我去寻卫太医,发现卫太医似乎也知情。”
姚灵灵赶忙问:“你问出来没有?”
袁枚道:“我没问,就算问了,卫太医也不会说。”他毕竟是国君的亲信,即便袁枚同样是国君的心腹,他也不可能随意透露。
“不过我近来暗中观察了卫太医许久,发现他名义上是在屋子里钻研新药,其实却是在提炼毒药。”
所谓医毒不分家,高明的医者能从药材里提炼出救人的良药,自然也能提炼出害人的剧毒。不过卫太医医术好,却不会武功,袁枚盯了他半个月,他也没有发现。
“而且卫太医屋子里的医书没有任何一本是治疗癫狂之症的,全是制毒解毒的方子。”
姚灵灵只觉得脑子都要炸了,她思考了良久,才道:“所以国君自知中毒,而他和卫太医研究毒药炼制蛊虫,是为了解毒?至于对外仍宣称得了疯病,是为了麻痹其他国家?”
姚灵灵还记得当初有个人因为泄露了国君病情结果被杀了的事。
袁枚道:“有这个可能。”嘴上这样说,可袁枚的表情仍然带着几分疑惑。
姚灵灵:“既然这样,你为何不直接问国君呢?”
袁枚:“国君不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这不过是我的猜测。”
姚灵灵默然。在太医院的那些老医官眼里,封厉是个得了疯病且讳疾忌医的病人,除了卫太医外,他根本不接见其他太医,太医们为了他精心研制出来的药物也被他弃若敝屣,且他也从来不关心其他得了癫狂症的病人。
瞧着压根不关心自己的病情,可如果他不关心不在意,又怎么会在含凉殿里弄那些锁链柱子?又怎么会让人将含凉殿打造得铁桶一般,只要门窗关上,失去神智的他就没法出来祸害人。
而且他平时的精神状态,分明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结合这个世界不科学的世界观,姚灵灵觉得袁枚的怀疑还真有七八成可能。
她看向袁枚,“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也不是大夫啊!”
袁枚苦笑道:“只是想求个心安罢了。”见姚灵灵茫然,她道:“虽不知这十年间您去了哪里,可国君一直将您放在心上,有些话我不能说,不能问,您却可以。中毒一说不过是我的猜测,如今我是您的人,自然要将我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一一禀到您这里,最终要如何做,还要您自己做决定。”
袁枚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她十几岁时就失去所有亲人,是国君给了她一切,学成武艺后,她发誓尽忠报恩。发现君主身体有疾却不能为之分担,其实也是她的痛苦。
她不明白如果国君是中了毒,为何要瞒着所有人,连娘娘也瞒着。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要告诉贵妃,也许国君最亲近之人能打开他的心扉。
袁枚走后,姚灵灵把自己的脸搓了一顿,决定不玩猜谜游戏了,直接去问封厉。不过没等她出门,封厉就派人把她接了过去,说是要带着她出宫去玩。
看封厉兴致盎然的模样,姚灵灵心想:好吧,等回来再说。
两人便服出了宫,身边只跟了两个人,一个是简总管,一个是宫女惜翠。
好在今个儿是阴天,且不沉闷,更不像往常那么热,坐在马车里打开窗子倒也不错。
姚灵灵自打进宫以后还没出来过后,看着街景还有点新奇。
街上因为人多,马车行得也慢,途中有几个孩子好奇地打量马车,其中有个小小的看起来才三四岁的,扎着羊角辫。
姚灵灵盯着看了一会儿,“真可爱。”
闻言,封厉目光幽幽地盯住了她。
姚灵灵山力山大:“怎……怎么了?”
封厉:“近来频频有朝臣谏言,让我早点生个继承人。”
姚灵灵觉得他话里有话,肯定是在暗指她昨晚没有主动侍寝。
姚灵灵眨眨眼,“王上的意思是?”
国君上下打量她两眼,下了个评语,“又柴又瘦,再等两年。”
姚灵灵:……
她气呼呼地扭过头继续看窗外,却发现刚刚那几个孩子已经不见了,街上突然响起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几个身上缀了许多银饰的苗人从她眼前缓缓走过,姚灵灵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迟到,今天有双更补偿,这是第一更,第二更可能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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