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下友国最近的一片密林中, 一群身着白衣黑裳的人正缓缓前行, 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们的相貌都又相似之处, 眼神更是一致的含着几分怒气与怨愤。
姚灵灵昨晚连夜离开了驿站,为了避免被兽类袭扰, 两人就在粗壮的树干上休息了一晚,听到有陌生人接近的声音, 袁枚唤醒姚灵灵,两人一起往下边看。
透过层层的枝叶, 姚灵灵从缝隙里瞧见那群人从树下走过的身影, 有些奇怪地皱起了眉头。
等到那群人走远, 袁枚才问道:“娘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姚灵灵道:“那些人身上的服饰虽然是下友国的制式, 但无论男女, 人人耳朵上都穿了孔,袖摆下的手腕上还戴着银镯子,只是粗细略有不同。下友国似乎并没有男子也穿耳的习俗。”不仅如此, 下友国人也不时兴穿戴银镯, 倒有许多人随身携带银针, 用来识别一些粗浅的毒.药或者防身。
姚灵灵才刚在下友国呆了两年回来, 自认对下友国的风俗人情还是很了解的,但她不确定这十几年来,下友国是否又变了风俗。
袁枚却直接给了她否定的答案,她道:“下友国并未有此等风俗。其他两国也没有。习惯戴银镯, 身上佩戴铃铛或者耳朵穿孔佩戴银环的,只有苗人。”
姚灵灵摸不着头脑,一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难道是苗人组团去下友国旅游?
袁枚略有些讶异道:“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也只能勉强看清,娘娘居然看得出他们耳朵上穿了孔。”
袁枚不说姚灵灵还没发觉,她这么一提,姚灵灵就愣住了,近来她的视力越来越好,她还以为是这个世界的水土养人所以她身体越来越健康,可是连武功高强的袁枚视力也没有她好,这就有点惊人了。
袁枚面上的惊讶也就持续了一会儿,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苗人离开的方向,说道:“娘娘,是驿站的方向。那些苗人兴许是冲着国君而去。”
姚灵灵皱眉,“难道他们知道国君有那份手札,所以来要回去?”
袁枚闻言顿了一下,才道:“娘娘,早在八年前,国君就将那份手札还了回去。”袁枚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个任务是当年国君亲自交代她去做的。
跟在国君身边多年,袁枚别的密辛没资格知道,这点事却是很清楚的。见娘娘眼神迷茫,她解释道:“国君幼时不知从何处得到了苗族历代族长相传的手札,八年前,苗族遣人前来讨要,国君便将手札还了回去,还额外送了一份大礼。却没想到,苗族在拿到手札后,反而怀疑王上弄了份假的欺骗他们,再次上门讨要。”
袁枚:“王上解释过,那些苗人却听而不闻,最后惹得王上不喜,将那些人都杀了。我国与苗族的恩怨就此结下。”袁枚说着,讽刺地一扬嘴角,“国君坐拥一国之地,座下高手名将犹如过江之鲫,库中珠宝秘籍多如牛毛,岂会贪图苗族那点东西?国君喜好蛊虫是看得起他们,他们却将之当做借口得寸进尺,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东西。”
姚灵灵听完,觉得袁枚也许真误会了那些苗人,她觉得不是苗族贪得无厌借机敲诈,而是他们真的以为封厉弄了本假的欺骗他们。
毕竟她见过封厉是怎么将那卷手札上许多鸡肋般的蛊术改良成绝对武器的,他身为一国之君,但凡用过什么东西,很快就会被传颂到民间。苗族拿回了手札后,一心以为能像封厉一样练出那种厉害的蛊虫,谁知道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按着手札上的方法练出的蛊虫不尽人意后,他们自然而然就想到封厉欺骗了他们,偏偏还自欺欺人地觉得封厉是为了霸占他们祖传的秘术。
估计他们自己也不相信年纪轻轻的封厉能够改良他们传承几百年的蛊术吧!换做在亲眼见到之前,姚灵灵也不相信。
这件事情要换个主角也就不会这么曲折,偏偏封厉向来自傲,他解释了一遍,那些人不听,还屡屡来骚扰他,难怪他狠下杀手。
而苗人……发现自己族人被杀,只会对封厉更仇视,同时更确定封厉就是“偷了”他们族中真正的秘术!
那些不甘心地想要拿回“真正手札”的苗人,肯定不会轻易放弃,这次他们出动那么多人,肯定有备而来,会不会伤害到封厉?
想到离开前封厉苍白虚弱的模样,姚灵灵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袁枚提醒道:“娘娘,咱们该走了。”袁枚此时并不知道国君受伤一事,眼见天光大亮,担心驿站的人发现后追上来,不由开始催促。
姚灵灵却道:“咱们回去吧!”
袁枚讶异道:“娘娘不找青漓夫人了?”
姚灵灵当然要找,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回去再看一眼封厉,确定他安全了她才能放心。
两人原地返回。
他们回到驿站附近时,就见那一处浓烟滚滚,几个苗人猖狂大笑,“昏君,你们的水里早就被下了毒,这浓烟也是毒,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逃掉!”
“害死我族那么多同胞,今天就要你血债血偿!”
又一个苗族女子提着把刀冷冷道:“凭着偷来的秘术害死生父嫡母才坐稳了君位,你们向这样一个卑鄙无耻不仁不孝的小人尽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
在这几个苗人连珠炮弹地诘问下,驿站中的守卫拼尽全力挥砍应敌,然而似乎因为中了毒的缘故,他们动作迟缓,有几个甚至来不及抬起武器就被苗人一脚踹倒。
而他们护卫的国君始终不见人影。那些苗人看此情形,又是得意又是愤恨。
得意的是这一次他们准备充足竟然将封厉吓得逃走,愤恨的是这次叫那小人逃了,下次再要行刺就更加艰难了。
“哼,还是一国之君呢,不过一个胆小如鼠的……”话未说完,那苗人就被一箭洞穿了眉心。
直到他的尸体碰的一声仰面到底,直到看见那支插在他眉心颤颤巍巍的箭矢,其他苗人仍然不敢置信。
他们僵硬地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英气勃勃的青年坐在马上,手中弓弦仍在震颤不休,方才那一箭,明显就是他射出来的,而他们恨入骨髓的启安国君,却并没有逃走,而是坐在那青年身后的马车上,周围还举着一大群兵卒。
为首的苗人心痛地几乎要跪在那尸体面前,他怒目而视,“你是何人?”
那青年正欲从箭袋里再拔出一支箭矢,闻言他抬起头,斜飞的长眉下,一对神采奕奕的眼睛带着笑意看过去,单手把那重量不轻的长弓转了几圈,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漂亮,指腹处有一层厚厚的茧子,一看就擅长弓射。
他扬声,语气里透出自豪,“我是二品奉威将军陆夺,你们运气好,才能受我离开边关后的第一支箭!”
这是什么意思?被他一箭射死还要叩拜感恩吗?剩下的苗人气得脸色铁青,发誓要将这自负狂妄的青年杀死,为死去的同胞复仇!
一时间,苗族的铃铛和短笛一同响起,受到召唤的毒虫烟雾一般朝着陆夺聚拢而去。
陆夺浑不在意,挽弓射箭,内力浸透箭矢,一箭穿云,那烟雾一般围拢过去的毒虫瞬间破了个大洞,噼里啪啦下了一场虫雨。
瞧见那堆在地上的虫子尸体,苗人们的脸色顿时变得很精彩。
远处,正蹲在草丛里目不转睛盯着这边的姚灵灵赞叹道:“陆夺长大后原来这样帅啊!他的箭太好了!”
驿站附近,坐在马车上的封厉耳朵动了动,忽然沉下了脸。
苗人首领:“又一个被昏君权势收买的走狗,如果不是靠着我苗族的秘术和你们这些人,他哪里有资格坐在君位上。”
听见这话,陆夺眼神眼里的笑意没了,箭矢对准了那苗人首领。
下一刻,他的肩膀被人按住了,陆夺回头,手里的弓箭就被国君夺走了。
陆夺:???
苗人首领那话刚刚放完,就见封厉夺过了陆夺手里的弓箭,将之对准了他们这一边。
苗人首领以为自己的激将法起作用了,正兴奋,下一秒,就被封厉的弓箭怼到怀疑人生。
他们此行带出来的一共有二十人,除了被陆夺一箭射死的,还有十九人,如果说方才在陆夺的压力下,他们还能驭使蛊虫给予回击,那么在封厉的箭矢下,他们连举起短笛都做不到。按理说他用的是箭,而他们明明有十九人啊!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抢在封厉箭矢飞出之前驭使蛊虫冲上去。
无论他们如何躲闪,那支仿佛附骨之疽一样的箭矢都会毫无预兆地穿透他们的手腕,将他们牢牢钉在地上无法动弹,这究竟是怎样恐怖的箭术和预判能力?
一直到被钉在淤泥里无法动弹时,苗人首领才终于想明白了这点。原来封厉从来不直面他们,不是因为胆怯,也不是因为只能靠着他们苗族的秘书和那群手下,而是他真的有本事,真的不屑于对他们出手。
可是苗人首领想不明白,启安国君怎么就突然愿意出手了呢?为什么?
弓弦兀自震颤不已,封厉将那把弓丢给陆夺,抬首,朝着某个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
《国君手札》
——我闻到了,追魂香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太难了,我觉得我已经写得很明白了,为啥你们看不懂。果然我不适合写这种文,我就适合写甜甜甜沙雕文。。。
不过想来想去,我也有责任。针对上一章的评论解释一下,国君受内伤,因为替身蛊将姚灵灵从【十岁阶段】因为他受的伤转移过来了,在姚灵灵回归的那一瞬间,就会发生作用,关于这点,十三岁回来时提到过。
姚灵灵为什么要逃离,因为她觉得国君一直在骗他,待在国君身边她永远也无法得知真相。
本来她可以成功的,可是她身上带着十岁小封厉给的香囊,里边有追魂香,前两章提过这点,十三岁的小封厉问她:“我送你的东西怎么没有”(追魂香),二十五岁的国君封厉嗅到了追魂香的味道,所以姚灵灵注定跑不掉哎,太惨了。
今天我迟到了,明天双更,众所周知,我向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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