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不说话, 她也不敢开口询问, 便安静的坐在一旁。
直到顾婉婉拿了那匕首, 交到顾正国手里, “父亲,此事是我揭发,我理当避嫌,您亲自来做, 更显公正。”
她越是这样懂理谦让, 越使她之前说的话更加让人信服,顾正国接过匕首,瞄了一眼一旁慌了神的吴氏。
他拿着匕首走到吴氏身前,顾婉婉乖巧的端着那碗清水紧随其后。
楚添霖是外人,除了言语上关切几句,这实际验证起来,还轮不上他来帮忙,是以安静坐在一旁, 冷眼旁观。
顾清宁见父亲拿着匕首走向吴氏, 她再坐不住, 走过去吴氏身边, “父亲,这是要做什么?”
顾正国看她一眼,神情复杂,未与她多解释。
顾清宁去拉顾婉婉的胳膊,“婉姐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呀?”
她灵巧避开,以免自己端着的水被她给碰洒了。“滴血认亲。”
她简单做了说明。
顾清宁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巴,一连退了几步,差点儿撞上一旁坐着未动的楚添霖。
“认什么亲,为什么要用母亲的血?”
她喃喃自语,尔后腾的睁大眼睛,眼里满是惊恐,这里唯一和母亲有关系的,不就只剩下她吗?
红玉专程去把她请来,是为了和母亲滴血认亲?
不,她绝不能认这亲。
如同吴氏之前那般,顾清宁第一反应就是要逃。
顾婉婉手端着清水,不方便去捉她,顾清城稳稳地堵在大门口,拦住了顾清宁的去路。
“哥哥,你为什么也跟着婉姐姐胡闹。你不疼清宁了吗?”
面对这曾经疼爱她,一心护着她的男子面前,她满腹委屈,他不仅向着顾婉婉,他连她的感受都不再顾及。
“为什么这么慌张,你是母亲的养女,与她理应没有血缘关系。”
她的慌张逃离,让顾清城更加看清她的内心。
她是知道的,若是她被蒙在骨里,毫不知情,一切都只是吴氏的算计,她又怎么会想要逃。若是她不逃,或许他还能劝父亲把她留下。
他心中有着很多设想,唯独没想到这事她是知情的。
难不成一直被蒙在骨里的只有他和父亲二人,她们母女俩根本是狼狈为奸,互相帮衬演戏给他们父子俩瞧?
只要验一验,真相就能水落石出,他很想亲眼看看这所谓的真相,到底是如何。
顾清城把她拉到父亲身边,任凭她怎么挣扎他也没有松手,直到顾正国抓住吴氏的手,在她食指上轻轻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液滴进清水之中,吴氏的指间都在颤抖,她死死看着碗里那滴血,忽然就像是疯了一般向顾婉婉扑过去,想要抢过她手里的碗。
顾正国一手将她按下,顾婉婉及时避开,这才保住手里这碗水。
“夫人不要动这歪心思了,真打破了这碗,夫人手指还得多划一道口子,这又是何必呢。”她轻飘飘的撂下这句话,端着碗转向顾清宁。
顾清城学着父亲的样子,捉着顾清宁的手伸向小碗上方,顾正国随手划一个小口,看着血液从顾清宁指间滴落。
顾清城依旧捉着顾清宁,防备她像吴氏一样去攻击顾婉婉。
顾婉婉端着含有两滴血的清水,凑到顾正国面前。
两人一起盯着水里的血滴瞧,不一会儿,水里的血真的渐渐融合到一起。
众所周知,如果两个人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血是不会相融在一起的,顾正国一看这结果,心中已经凉了半截。
这时刘权带着接生婆和大夫回来了,叫的都是京城最好的大夫和经验丰富的接生婆。
一看屋里这阵势,大概也知是何情况。
他刚刚在屋外候着时虽没有完全听清里面在说什么,但凭着听到的那只言片语他也能猜个大概。他家小姐此番怕是能够压制住夫人和二小姐,小姐的大获全胜,对他日后的发展也有着莫大的好处,一想到这儿,他内心都激动万分。
将大夫和接生婆带进屋后,他乖乖和红玉一起退出屋外,顺道将门替他们合上。
大夫和接生婆都是认得顾将军的,向他行礼过后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顾正国先让接生婆在旁等候,让那大夫先给吴氏把脉。
他已经给足了吴氏面子,若是滴血认亲结果是她和顾清宁之间没有关系,说明顾婉婉得到的消息是错误的,后续的步骤就可以省略。
可偏偏就融在一起了,在大夫把脉和接生婆把脉之间,他仍是先选了大夫把脉。
即使顾清宁是吴氏的亲生女,他仍念着吴氏不再生育,为他悉心带大顾清城的这份情。若吴氏的身子没有损伤,他也可以把验身这步骤给省了。
至少还她一个体面。
大夫不知内情,只以为是上门来为将军夫人看病,细细把脉过后,他皱起眉头,“夫人得的是何病?可有什么症状,我看夫人这脉象,好似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顾正国难以启齿,他看向顾婉婉,她心领神会,将手里的那碗水往小桌上一放,向大夫低声耳语。
大夫听了心中诧异,将军夫人都近四十的年纪,难不成还有生儿育女的想法?不过主人家提了要求,他便依言照办,重新替吴氏把脉诊断。
之前他是拿吴氏当病人看待,自然看不出什么毛病来,可要看吴氏能否生育,这标准就不同了。
把过脉,他想了许久,才委婉的表示,“夫人体虚,加上现在这年纪,再想生儿育女,怕是很难了。”
“真的没有办法?”顾正国沉声追问。
大夫还以为他一心想再追生孩子,同为男人,他充分理解他的想法,特别是这家大业大的,哪家家主不想自己子孙满堂,顾将军只有一儿两女,确实是人丁单薄了点儿。
“将军若真想再要几个孩子,与其花费时间调理夫人的身体,倒不如娶一房良妾,机会可要大许多的。”
大夫将话说得极其委婉,并未直言吴氏没办法生育,可这话的意思也差不离,若真是有办法可医治的情况下,又有谁会当着人家夫人的面,劝人家老爷纳妾的?
顾正国叹了口气,“那便是没有办法了。”
“恕老夫无能为力。”大夫平和的回答。
吴氏这时也不抖了,整个人像是傻了一般,目光呆滞,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顾正国让人把大夫送出去,又叫了接生婆上前,还未吩咐,就听得吴氏崩溃的大叫道。
“老爷不用再这般糟践我了!”
她将那接生婆赶出屋外,反手把门关上,慢慢走到顾正国面前。
吴氏双膝一软,跪在顾正国面前,伸手去拽他的衣摆。
“是,我是生过孩子,都怪我早年间遇人不淑,珠胎暗结之后才被抛弃,当时我实在是没了办法,才瞒着家人偷跑去外地,把孩子生下来。这个孩子,就是清宁。”
吴氏回忆起往事,心里满是苦涩,她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描述她早年吃了多少苦头,对于她设计换孩子一事却是轻轻带过。
“老爷,这么多年来,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清城这孩子是我一手拉扯大的,我可把他看得比清宁还要重要的啊。”
顾清城走到一旁,往那滴了血的碗里看了一眼,再听到吴氏这么说时,一种厌恶感油然而生。
到了这种地步,她还在拿他当作乞求父亲原谅的筹码。
顾婉婉说的都是真的,她们演了这么多年的戏,他竟然一点都未曾察觉。
顾正国一扯自己衣摆,退出两步,不让吴氏再赖在他身上哭泣。
“你是有苦劳,可你一心算计,不仅害得我们父女俩失散多年,我和婉婉尚还有机会重逢,弥补当年的遗憾,可怜我那夫人刚生产完就要承受丧女之痛,在她有生之年都没能见过婉婉哪怕一回,她可是你亲姐姐,你的心肠怎的如此恶毒,为了你女儿的将来,你就能狠心加害你刚出生的外甥女。”
顾正国冷眼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吴氏,“你就算有再多的苦劳,也抵不过你犯下的这等罪过。”
吴氏还想为自己求情,顾正国打断她再次问道,“那我问你,昨夜大火可是你安排的?你趁早交代了,别等到官府上门抓人才求我保你,到了承天府,就是我想保你也保不住!”
被他这么一吓,吴氏什么都说了。
“老爷,你别把我送去官府,我受不得那牢狱之苦,我会死在那牢里的。”
顾正国来回踱着步,被她这哭声哭得烦躁不堪,终是忍耐不住,扬手狠狠刮了她一耳光。
“你差点儿把我婉婉害了,你还有脸向我求情?”
若只是伤到那几个小子,他还没有那么生气,可听顾婉婉着重描绘过她进火场救人时的惊险,他心里这团火怎么也压不下去。
俗话说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吴氏胆敢害他亲生女儿,多年前已害了一次,如今又多害了一次,他若就这样原谅了她,岂不是给她胆子,以后再做出更多伤害他家人的事。
“来人,拿纸、笔来。”
他冲着屋外一声吆喝,刘权立即回应了一声,赶去书房找来纸笔,还带着磨好的墨进来。
“老爷,您要做什么。”
吴氏跪在地上可怜兮兮的问他。
“我要写休书!”
顾正国脸上的神情坚若磐石,没有丝毫情面可讲,吴氏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没了生气。
顾清宁楞楞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母亲要是被父亲给休了,她岂不是也要跟着母亲离开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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