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楚添霖结束他的休息时间, 重新去到宫里教导梁浩玉学武时, 梁浩玉见到他显然是十分开心的。这么好些天没有见到他, 不禁对他都有些惦记。
楚添霖教了一套拳法, 这也是他上一世后来才新学得的,平时用得少,也很少赤手空拳与人博斗,重新施展出来都感觉有些生疏。
可惜, 梁浩玉对于拳法并不太感兴趣, 倒是林重水嚷嚷着要学。楚添霖在他们面前重新又使了一回这拳法之后,便让他们自己练习,他这刚空闲下来,就被刘公公带到御书房面见皇上。
“几日未进宫了,可有感觉不适?”
对着楚添霖,梁君越的态度颇为友好。楚添霖想着,这多半也是沾了他祖父的光,皇上才对他这般和颜悦色。
“多谢皇上关心。微臣并未觉得有什么不适之处。”
“你这刚刚新婚, 本来该是多在家陪陪你夫人, 不过太子这边, 你还当多费费心, 莫要让他懈怠了。你也知道,他这身子不太好。朕让他练练功夫,主要也是为了能让他强身健体之余,遇到什么问题,也能够有自保的能力。”
楚添霖微微低头, 心里想着皇上这话是否有什么其他的暗示,“太子殿下最近身体明显要比之前要更康健一些,或许,以前太子殿下不怎么走动,故而这身子偏弱些,皇上放心,微臣会督促太子殿下勤加练武。”
对着梁君越,楚添霖说话时还是透着几分谨慎,上一世他曾有幸见过皇上几次,可到底还是不如韩丞相那般了解皇上的心思,单独见面时没有韩丞相身边,这心里总是多了一份忐忑。
皇上也没想和他多聊,左右不过是嘱咐他多看顾一下太子。
楚添霖进宫,本就想着查探一下当初太子殿下病逝的缘由,自然对梁浩玉在宫里的一切都十分上心,这些日子以来他和梁浩玉共用午膳,对太子平时的饮食也有所关注,这瞧着似乎没什么问题。
以他的推测,要么对方还没有下手,要么,确实是太子殿下疏于锻炼,身子弱了些?
皇宫外头,楚添赐终于被安宁县主准许单独出府,他第一时间去找了顾清宁。
顾清宁知道他和张家小姐已经订婚的事,加上这些日子,她一直等不到楚添赐联系她,这会儿见了楚添赐,满以为他是要来拒绝她的。
顾清宁遇见了他,便控制不住心中的情绪,一下子冲上前去,推了他一把,“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会接我进侯府,现在呢?你却跟张家小姐订了婚,对我不管不顾。”顾清宁,一边说着,眼瞧着眼泪就掉下来。
吴氏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着实有些尴尬,随便寻了个由头出了门,留他们两个人单独说话。
“清宁,你倒是先听我说一句话呀,你知道这些天我为了你,费了多少精力,求着我母亲多少次?我和那张家小姐订婚,还不是为了你,母亲已经答应了,只要我先成了婚,之后再接你进府,她会同意的。只是这些天母亲一直不让我出来找你,她怕张家小姐那边会听到什么风声,影响我们两家的婚事,现在婚事已经定下来了,连婚期都已经定了,她才准我出来。我心里有你,你该知道的。”
楚添赐捉着她的手,压在自己胸前,顾清宁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开,便也就由着他将自己搂在怀里。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那当然,母亲亲口答应我的,不然我会跟着她去张府?”
被楚添赐这么一哄,顾清宁便没再那么生气,想到自己还有机会进侯府,只是需要等候一段时间。对她来说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她之前早就已经想好了,如果安宁县主实在是不同意她嫁给楚添赐,退而求其次,她也可以作为妾室进门,不过做人小妾,通常是要等到正牌夫人进门之后,才能够进门,否则那便会招人非议,安宁县主这么安排,也并不是有意为难她。
这么想着,顾清宁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两人在屋里说了会话,吴氏久久都没有回来,顾天赐想她想得紧,凑上前去亲了他一口。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特别是他们之前早有接触,眼下无旁人,他便有些肆无忌惮。
吴氏一个人在外面逛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回家,回去时楚添赐已经离开,屋里只有顾清宁一人。
走进房间时,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吴氏也是个过来人,这一猜就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对着坐在镜台前正梳妆的顾清宁问道,“楚世子这次过来,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顾清宁没有否认,将楚添赐刚刚与她说的话转述给吴氏听,吴氏便开心的笑了。
“真的呀,总算是让你盼到了。我之前还担心着呢,看来这楚世子对你确实挺上心的,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接你进府?”
“得等到他和张小姐成婚之后,再找机会让我进门。”虽有些委屈,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只要最终能进得了侯府,她也就认了。
母女俩对未来都充满希望,一心想着自己之后能够过上好日子。
楚添赐回到侯府之后,府里人忙忙碌碌的在给他筹办婚事。有这么多人替他筹办,他是不用操一分心的,只要等着到了日子去迎娶新娘即可。
他心里回味着顾清宁的甘甜滋味,脸上满是那意犹未尽的神情,安宁县主迎面走过来,见她这不争气的模样,冷哼了一声,“你这样子,可别让张家小姐见着了,你要记住,以后她才是你的夫人,那顾清宁不过是你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你要分得清楚谁更重要,可不能为了顾清宁而冷落了我那好儿媳妇。”
张老将军这样的家世,对他们侯府和她儿子都有着莫大的帮助,这样的亲家可得罪不得,若真有个什么闪失,两家成了仇人,那便得不偿失。
“我知道了。”楚添赐乖巧的应下。
好不容易才哄得母亲答应接受顾清宁入府的请求,这种时候再不能激怒了自己母亲。
他正要往自己房间走,却又被安宁县主叫住,“你等等,你这脖子上的红点是什么回事?”
经过楚添赐身旁时,安宁县主不经意间看见他脖子上有许多红点点,远看像是被蚊子叮咬留下的红包,可凑近一瞧,又有点不像,而且那红点点十分密集。
安宁县主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去拉开他的衣襟,仔细查看,结果发现不仅仅是脖子,就连他胸前也有很多红点。
“这个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起来突然发现有的,可是不痛也不痒,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楚添赐毫不在意的答道。
安宁县主却是神情凝重,仔细看着他身上那些红点,之前确实有所听闻,有的人吃了某种食物就会全身起红点或是红包,严重的甚至可以危及性命,不吃那东西又能够全部消散下去。
可是她这儿子从小到大那么多东西,也没见他对哪样食物特别敏感。近几日以来,他的饮食都是府上厨子在负责,全是从小到大吃惯了的口味菜色,不可能会出问题。
即使如此,安宁县主还是把管家叫来,让他去问清楚厨房那边最近几日安排的饭菜里都用了些什么食材,事无巨细都要写上来。
管家不知发生了何事,可见自家主子严肃的神情怕也不是什么好事,连忙去厨房把厨子叫过来,详细问了一番。
这都好几天了,要把之前做过饭菜的食材全部都写下来,可叫那厨子为难,他尽量凭着回忆将那些食材一样样告知管家,再由他写在纸上,整整写了两大张纸。
管家将那些食材种类分好类过后,重新誊写了两张纸,这才交到安宁县主手上。安宁县主这一看,都是些寻常的菜色,其中没有哪样是楚添赐以前从来没有吃过的。排除了是食材的问题,那便更加让她疑惑了。
“去请大夫来给世子瞧瞧。”她想也没想,又吩咐管家去找了大夫来府上给楚添霖瞧病。她可就这一个儿子,别说是长了一身的红点,哪怕是掉了根头发丝,她也是紧张的。
楚添赐本想回房间,安宁县主却把他留下,一起等着大夫的到来。
“母亲怎么这么紧张?这红点不痛不痒的,该是没什么问题呀。”
“少废话,你知道什么,在这好好呆着,等大夫来了,给你看看再说。”
安宁县主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想,自己儿子这平时也没少去外头风流快活,该不会……
她心中有些慌了,大夫没来之前。她去将楚云月也一并叫了过来。
“你别太担心了,等大夫过来看看就知道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楚云月拍着安宁县主的肩膀安慰道。
在场的三人中,也就只有顾天赐不知道他父亲、母亲在担心什么。
可任凭他怎么问,他们两人也都不告诉他。
直到大夫匆匆赶来,安宁县主给他描述了症状之后,大夫才过去瞧他。瞧过之后,大夫半天没有说话。安宁县主看着大夫这神色不对,便将大夫叫到一旁。
“大夫,到底是怎么了?你实话与我说,可莫要瞒我。”
那大夫又看了一眼楚添赐,楚侯爷一家平时有什么伤风头痛,都是叫他来看的,是以他对楚世子也算是熟悉,别瞧着楚世子今年才十六岁,可他早两年就已不再是童子之身,而他在京城花心的名声,早就传遍了京城上下,他也略有所耳闻。
故而第一眼看到他满身的红点,他已猜测到三分,把脉过后,基本已能够确定他得的恐怕是那不治之症——花柳病。
安宁县主问的焦急,他也不好瞒着,便与她实话实说。大夫的话让安宁县主瞬间慌了神。“现在恐怕还是初发期,所以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只是起了红点,之后可能别的地方还会有其他症状出现,我能开些药,给他缓解一下,可是要说真正治好,目前咱们这可没有先例啊。”
众所周知,这花柳病是没得医的,多数发起病来,又快又狠,寻常的药物根本帮不到什么,顶多也就是减轻些痛苦罢了。
安宁县主面露痛苦神情,有些难以相信大夫所说的事实,她转身看向自己那年轻的儿子,他才十六岁啊,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怎么就得了这种病。
以前家族中也有人得过类似的病症,最后都没能救过来,安宁县主心理极度悲凉,似乎楚添赐马上就要离她而去。
当着大夫的面,她什么话也没有说,让大夫先回去了,连药都没让他开,她心里对此事还存着几分侥幸心理。她想要找其他大夫再上门替他看看,可是这大夫的人选,要好好思考一下。要是风声走漏出去,他们侯府的名声,可就彻底完了。
“夫人,那大夫怎么说?”楚云月离得远,也没听清楚大夫说的什么,可是看安宁县主这神情,怕是八九不离十,和他猜想的一样。
安宁县主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楚云月这心里像是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几乎透不过气来,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像他们这样有权有势的男人,哪个不是花天酒地,三妻四妾,他这儿子虽然是花心了些,在外面接触的女人多些,可是他那么多同僚也经常出入新月湾,怎么就不见他们得这种病?偏偏是他的宝贝儿子遭了殃。
夫妻俩都明白,这个病对他儿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楚添赐见父母这凝重的神情,再也沉不住气,“母亲你倒是说话呀,大夫不说话,你也不说,这生病的是我,你们可别瞒着我。”
楚添赐此时心里颇有些慌乱。他想那得是多严重的问题,这才使得父亲母亲这般担忧。安宁县主思索了一会儿,遂向楚云月建议道,“我想再请个大夫来看看。”
“对的,是要再看看稳妥些,我有个相熟的大夫,夫人放心,他的嘴很严实,绝不会透露半分。”
楚云月人脉多少要广博一些,他认识的人里就有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只要银子给的足,秘密在他这儿是绝不会被泄露出去。
他亲自出去了一趟,把人请到家里来,可结果和之前那位大夫说的如出一辙,还是这个情况。直到这时,夫妻俩才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那现在有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法子?”
“治疗的法子是有,但是效果因人而异,有的人能治好,有的人,就治不好。这病,实在是不好说。”
那人脸露难色,缓慢的与他解释道,两人毕竟是朋友,他总不好瞒着他。他之前就是专门帮人看这些暗病,有些确实能够治好,可大部分只能是减轻身体的不适。
“我先给你开个方子,你去抓了药,先让他喝着吧,这喝了药总好过没喝。”
那人将方子留下,楚去月给了他一大笔钱,请他替他们保守秘密,那人自是答应。
此时,楚添赐已经不再向他们询问。
一个大夫过来是这样,两个大夫过来也是这样,说话时都背着他单独和他父母说话,他想他应该是得了很严重的病,不然,何必要这样瞒着他。
楚云月和安宁县主两人把大夫送走之后,便没有回去楚添赐身边两人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安宁县主坐在床边暗自抹泪,
“怎么会这般运气不好,偏偏是我们儿子染上这样的病症,两个大夫都说无药可医,只能延缓病情,这可如何是好。”
偏偏这种事,又是家丑不可外扬,她根本不敢和自己的父王或是任何族里亲戚提起,只能夫妻俩关上房门互相倾诉倾诉。
“夫人,你先别着急,我那朋友不是说的有些人也是能够治得好的,先喝几剂药看看呗,万一咱儿子就运气好,有救呢?”
楚云月此时心里也是十分慌乱,他想着自己这侯府以后还需要人继承,现在儿子得了这种病,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他脑海里忽然就闪现了楚添霖的身影,他不止这一个儿子,在外面还有一个他的血脉,可是……
前阵子才和楚添霖撕破脸,那小子脾气犟的跟头牛似的,就算他甘心服软,他现在有韩丞相撑腰,怕也是不会认他这个父亲。
晚饭时,下人将饭菜送进楚添赐的屋里,顺道也把新熬好的药给送了进去。楚添赐对桌上的饭菜视而不见,一直嚷嚷着要见安宁县主,否则,莫说是那汤药,连这饭也不愿意吃了。
安宁县主匆匆赶来,想要劝他乖乖吃饭。可见他态度强硬,这事瞒得了别人,怕是也瞒不了他,她将下人都赶出屋去,“儿子,你好好听母亲说,你这病得好好养着,不能劳累,那新月湾是断然不能去了。以后呀,须得清心寡欲一些,这病才能好。”
“母亲倒是给我说个清楚到底是什么病,都来了两个大夫了,我却仍被蒙在鼓里,”
安宁县主重重的叹了口气,对着自己儿子,她实在是感觉难以启齿,她找来纸笔,在纸上写下那三个字。
楚添赐拿过来一看,心里顿时就凉了半截。
“母亲知道你心里苦,可是现在这情况,除了好好养着之外,暂时也并无其他办法。你和张家小姐的婚事怕是得先缓一缓了,若是服药有效,那只要将婚期稍微推迟一些即可,若是你服药过后效果不大……”她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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