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谨裕粗略地翻看几页,手在胸前胡乱摸几把,夏珍急切地拿起挂在钱谨裕胸前的老花镜。
“嗐,眼镜就挂在脖子上,我竟然找不到,真是老糊涂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必须给孩子多留一点财产。”
钱谨裕伤感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担心幼子出生享受不了父爱,戴老花镜的过程中他真的没有做其他多余的动作,却出奇的缓慢。夏珍刚维持不到一分钟从容、温婉的表情立刻破功,急的额头冒细汗,恨不得抓住老家伙的手,在转让书上签下钱谨裕的大名。
“老钱,保证孩子有房子住,有钱买饭吃,就行了,孩子没那么矫情。”夏珍顶着一道剜人肉的目光,笑着拔开钢笔帽,把钢笔放在钱谨裕手里,翻到签名页。
她偏头崇拜地望着钱谨裕,实则肠子悔青了。她就不该装作不在乎老家伙的房产,不该感情真挚地传达她在乎老家伙这个人,更不该反复强调她要的只是一家三口幸福的在一起,任由老家伙瞎磨蹭,现在好了吧,小钱总回来了,肯定阻止老家伙签字。
她把希望寄托在老家伙坚持给她和孩子一个保障,一定要稳住老家伙。
时间在钱谨裕这儿流逝的格外快,然而他的动作格外缓慢。
钱谨裕虚空模拟一遍签名,他不满意摇了摇头,屁股往前挪了一点,再次模拟一遍。
两个月后,钱遂意的秘书书岚怀孕,给钱遂意生了一个儿子,钱遂意逼迫儿媳妇视如己出抚养孩子,儿媳妇想着孩子从小跟她,养大了应该和她亲,却没想到钱遂意每周末带孩子和书岚见面,这个孩子三岁就会给儿媳妇使绊子,想方设法让亲妈和钱遂意见面,再大一点,对儿媳妇充满恨意,到处假装不经意间抹黑儿媳妇,还会在儿媳妇面前装无辜。
儿子的爱好太独特,作为儿子的便宜老子,钱谨裕决定逼迫儿子养弟弟,代替他给幼子父爱。
会不经意间阴儿子的弟弟,会和儿子抢夺家产的弟弟,嗯,儿子一定喜欢自己为他准备的礼物。
“钱”字落在签名的位置,夏珍胸脯起伏不定,眼珠子紧紧地盯着签名的位置。
自打父亲退居二线,他接手公司,慢慢地养成一个习惯,对付任何一个站在他对立面的人,他总是默默地观察敌人的神态以及肢体动作,种种迹象表明父亲真的把属于他的房产送给保姆。
“爸,”钱遂意走上前按住签名的位置,“孩子出生,做完亲子鉴定,再把三处房产划到孩子名下也不迟。”
钱遂意看似盯着父亲,眼尾余光却捕捉到夏珍身体一瞬间僵硬,他嘴角勾起一抹阴寒的笑容。
“老钱,我知道我出生不光彩,小县城出来的,只有中专文凭,生下钱家的孩子,给钱家抹黑。”夏珍委屈说。
钱遂意额头青筋砰砰直跳,这个女人什么意思,暗指他暗中做手脚,害她流产是吗?
“孩子出生确实低了点,不过你放心,以后有什么重要的活动,让小意把孩子带在身边抬高孩子的身份,小意绝对不会私藏手里的人脉、资源。兄弟俩相差二十多岁,等到小意老了,孩子也长大成人了,可以接手公司替小意减轻负担,”钱谨裕放下钢笔,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想了一会儿,“昨天钟家儿媳妇流产,子宫都被摘掉了,听说小三、小四搞得,我身边没有莺莺燕燕,应该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钱遂意冰冷的眸子慢慢变得阴寒,朝齐律师使眼色。
齐律师快速收起文件,逃命似的离开是非之地,凡是有智商的人都明白老董事长提醒小钱总,一旦夏珍女士流产,那么害夏珍女士流产的人一定是小钱总。他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东西,该不会在这个行业混不下去了吧!
“爸,我上楼休息了。”钱遂意怕在不离开,他忍不住暴走,和愚蠢的老东西撕破脸皮。
公司里还有老东西留下来监视他的、不会叫会咬人的看门狗,未完全清理干净垃圾,他暂时只能委屈自己忍受老东西折腾他。
“命啊,这都是命,两月前贺九恭敬地请我喝下午茶,连续续了两杯,爸晕晕乎乎回家,睁开眼睛,却发现你夏珍姨躺在爸身边。”钱谨裕见儿子面部轮廓僵硬,十指紧紧合拢,他继续感慨道,“你别怪爸啃了窝边草,你不是也啃了窝边草嘛,你一定是最理解爸爸的人,是不是?”
钱遂意在斟酌让老家伙得老年痴呆,生活不能自理的可能性有多大,那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把老头子关在房间里。
“老钱,白亦杉不同意你为咱们孩子打算,刚刚我嘴快告诉白亦杉你告诉我的事,小钱总在青宛包了十间豪华情侣包房,美女秘书和小钱总……”
有老家伙那番话,夏珍忐忑不安的心放回原处。无论多么成功的人,都希望有一个知冷暖的人陪在身边,小钱总冷落老家伙,给她提供了趁虚而入的机会,一点点赢得老家伙的心。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安抚住老家伙,太高看老家伙了。想想也是,老家伙快六十岁了,到了得老年痴呆的年龄,大脑都僵化了,只要她告诉老家伙她怀了老家伙的孩子,都不用她费心,老家伙挡在她前面对付小钱总。
夏珍没了之前的小心翼翼,放弃一点点探寻老家伙的底线,见小钱总脚差点踩空台阶,她优雅、从容的笑着。
直到看不见儿子的身影,钱谨裕絮絮叨叨说:“要不是我想找点好东西留给孩子,都不知道小意架空我,以我为中心的老高层退出权利中心。”他像普通上了年纪的老人一样,前一句,后一句,不连贯叨叨念念,一会儿说到亦杉娘家帮助儿子架空他,一会儿说到儿子比他果断、优秀、公私分明(六亲不认),“夏珍,孕妇要保持好的睡眠,你先回房休息,我再平复一下激动的心情。”
夏珍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从容不迫,老头子特意让人给她腾出一间大卧室,全按照她的喜好布置,里面一件小东西价值几十万,以前她想都不敢想,她能住这么豪华的房间。
她经过二楼,特意观察一会儿白亦杉、小钱总的卧室,老头子不和她说,她还不知道小钱总架空老头子呢,现在小钱总还有点忌惮老头子,说明老头子手里还有一点权利。
夏珍故作温柔地看着平坦的肚子,眼中一道精光一闪而过,走进她的房间。
夏珍一系列动作表情被钱谨裕收归眼底,在空荡荡的客厅,他笑的极其狡猾。
他确定一棵小嫩草差点在儿媳妇头顶生根发芽,两个小时之前,儿媳妇挂断电话,那副儿子已经在她头顶播下小草的表情,钱谨裕虽然不知道儿媳妇打电话的时候发什么,却知道儿子今晚的生活不太美妙。
“每一个作精没有逻辑,你作的太含蓄了,太条理清晰,太步步为营了。”兀一提点道,“白亦杉拒绝钱遂意亲热邀请,他到书房还有心思给书岚打电话,约那群二代们到情侣包房狂欢,证明你一点也不作,要不然他哪有心思到外边寻求刺激。”
钱谨裕眼珠子转几圈,心痛地看着兀一,他爱财爱权如命,也不舍得把亿万、具有收藏价值的房产给一个外人,才慢悠悠磨时间,顺水推舟顺了儿子的意。
兀一没有说话,钱谨裕却知道兀一想要告诉他的话,他可以肆无忌惮活着,被子女宠着、哄着,但是这个儿子会宠他、哄他吗?
“钱遂意比我更注重名声,比我更在乎财产,凡是涉及到他的利益,他绝对比我更着急。”钱谨裕做好心理建设,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搞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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