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永乐侯府退婚这件事,吴夫人是压住了不让吴老太太知道,先和吴若灀说的。
在吴夫人的屋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吴若灀只觉得头顶上一道闪电劈下,生生劈中了她的天灵盖,劈得膝盖一软,整个人瘫到了地上。
看到吴若灀跟个漏了气的人形气球猝然耷拉到了地上,顾舒窈正想上去扶她一把安慰一下,却不想下一秒吴若灀又像个蚂蚱似地蹦跶了一下,直接扑到了吴夫人的脚边。
一把抱住吴夫人的腿,吴若灀的眼泪跟泄了洪的水库一样倾泻而出:“夫人!夫人您可千万要给我做主呀!”
吴夫人早就对吴若灀的眼泪免疫了,现在看到她哭,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只顾说自己的:“其实王家早有退婚的意思了,但是王小世子对你颇为倾心,便一直没有同意。说起来也是奇怪,前些日子董太妃寿辰归来,王小世子就变卦了,一口咬死了要退婚。”
说到这儿,吴夫人稍一停顿,补充道:“这几日我和侯爷就是在替若灀争取这事儿,但是他们王家态度坚决,哪怕是要同我们吴家撕破脸也一定要退婚……所以我便叫若灀你来,知会你一声——过两日,我们吴家就要同王家退婚了。”
听完吴夫人这番话,吴若灀的哭声卡了一下,然后福至心灵,乍然想通了。
戏也不记得继续演了,吴若灀愤怒地转过头来,对着顾舒窈怒目而视:“吴念情,我把你当姐妹,你却这样出卖我?!”
顾舒窈一早猜到了事情必然与吴若灀说的那番话有关。但是面对吴若灀的质疑,顾舒窈只一脸茫然地回应道:“灀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明白。”
吴夫人瞥了一眼女儿,没说话。
吴若灀抹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然后指向顾舒窈,向吴夫人告状:“夫人!定然是晴儿将太妃寿辰那日我同她说的话告诉给了子宸,所以他才要同我退婚的!”
吴若灀话音一落,顾舒窈便麻溜地“噗通”一声在吴夫人面前跪下:“阿娘!我没有!”
“如果不是你!平白无故的子宸为什么要和我退婚?!肯定都是你去和他说我的坏话!”
“灀儿这样说我真的是太冤枉了!我和王小世子一点儿都不熟,我就算想和他搭话也找不到方式啊!”
眼看着吴若灀和顾舒窈两人要进入辩解环节,吴夫人一句“够了!”,将两人都喝住了。
沉吟片刻,吴夫人看向吴若灀,问她:“若灀,你把话说清楚了,那日在太妃的宴席上你同晴儿说了什么?以致于王小世子听到了,要和你退婚?”
听到吴夫人这一声质问,吴若灀娇躯一震,原本高涨的气焰顿时低落了下去:“我……我……”
吴若灀答不上话来。
吴夫人一看就知道其中必有猫腻,便撇开吴若灀,转去问顾舒窈:“晴儿,你来说!”
顾舒窈心里“咯噔”了一下,只犹豫了一下,便伏下身去,对吴夫人道:“阿娘原谅则个……这个,女儿不能说!女儿不想做这等揭发告密之人。”
要说也只能吴若灀自己说。
吴夫人一下子明白了。这吴若灀怕是在董太妃的宴席说了些伤了王小世子自尊的话,让他给知道了。
话是吴若灀自己说的,那就怨不得别人了。
虽然并不喜欢吴若灀,但是吴夫人是个纯良之人,吴夫人还是希望她能过得好的。
无奈地摇了摇头,吴夫人对跪在自己脚边已然呆若木鸡的吴若灀道:“若灀,在太妃寿宴上你本该慎之又慎,为何这般糊涂,同晴儿说些不中听的话?这下可好,隔墙有耳,让旁人给听去了!”
被吴夫人这么一说,吴若灀一时语塞,好半饷才对着吴夫人深深地磕了个头,哽咽道:“夫人!此事是灀儿错了……但是您同侯爷能不能行行好,替灀儿再同永乐侯府周旋周旋,让他们莫要退婚?灀儿是真的知错了!”
看着吴若灀,吴夫人是身心俱疲。
轻叹一声,吴夫人道:“此事我定然会尽力,但若是王家不肯……我们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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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态度十分强硬,吴夫人和常恩伯很有耐心地替吴若灀周旋了五日,还是没把这事儿给说妥。
永乐侯府退婚了。
在什么都缺但绝对不会缺八卦的京城,王家退婚一事不过在京城贵族圈砸出一点小小涟漪,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消停了。
但是,吴若灀却因此事恨上了顾舒窈和吴夫人。
以前的吴若灀只是嫉妒顾舒窈比自己美、身世比自己好,而现在,则是真真切切地恨毒了她。
吴若灀固执地认为是顾舒窈出卖了她,而吴夫人看不得她好,也没有尽心帮她保住同王子宸的这段婚事。
她到底不是吴家亲生的孩子,吴家人怎么会肯全心全意地对她好呢?!
她吴若灀的出路,还是得靠她自己来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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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舒窈原本以为自己能在吴若灀高攀皇子的事情上面使些劲儿,却不想因为王家退婚一事,吴若灀这回是连场面都不想和她过了,明目张胆地释放对她的恶意。
吴若灀这样的态度,顾舒窈便就没了使劲的地方。
那就且走且看。
那日从太妃寿辰上回来,顾舒窈特地问了吴夫人关于六皇子的事,然后发现了一处异样的地方——这一世皇帝的六皇子早夭了,而当今圣上最喜欢的皇子,是由皇贵妃所出五皇子涂箫越。
对于此,顾舒窈不由得有些遐想——难道这辈子的吴念情换了个芯子,剧情都不一样了?
但是在武术与执行任务过程中,系统都是安静如鸡的。顾舒窈找不到人询问真相,只能心存侥幸了——如果说六皇子挂了,五皇子有望成为下一任皇帝……可能他就不好吴若灀这一口了呢?!
……但愿如此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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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顾舒窈琢磨着这五皇子涂箫越是怎么回事的时候,那永乐侯府的小世子王子宸也变得神神叨叨起来。
在之后的种种京城未婚男女相亲大会上,顾舒窈总是能好巧不巧地撞上王子宸,每次都好巧不巧地同他有些看似“意外”的接触。
一次两次便罢,四次五次了,顾舒窈不由得心里犯起了嘀咕。
而同行的吴若灀看到王子宸对顾舒窈这般上心,更是笃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吴念晴肯定一早就同子宸勾搭上了,还骗我说她和他不熟!
她肯定是嫉妒我有这么好的婚事,所以故意把我说的话传出去,破坏我和子宸的感情!
可一开始王子宸的示好都是客气的,顾舒窈也拿不准他什么想法,便没想多。可在春日里由太后组织的一场击鞠比赛过后,王子宸明目张胆了。
击鞠比赛结束后,坐在观众席上的顾舒窈看向同自己隔了三个台阶、用球杖把精致又华丽的马球勾着递过来的王子宸,脑海中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王子宸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
大周朝民风开放,无论男女,都可以大胆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眼下这种,击鞠比赛的获胜者将马球赠与自己心爱的女子,正是大周朝约定俗成的示爱方式。
坐在顾舒窈旁边的吴若灀看到眼前这一幕,眼睛里喷出来的已经不仅仅是火了。
她恨不得喷出火山岩浆来,直接将眼前这一对狗男女给喷成齑粉!
吴念晴!你不要脸!你勾引我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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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眼睛的余光看到坐在顾舒窈身边的吴若灀脸上满是愤怒,王子宸内心感觉无比舒适,又将手里执着的球杖往前递了递,催顾舒窈道:“念晴姑娘,请收下我赢得的马球。”
这辈子顾舒窈根本就不想和王子宸有任何牵扯。她正寻思着该如何不尴尬地拒绝王子宸的示爱,王子宸的右边突然伸过来一支黑木漆红球杖,一把将他杖上的马球给勾了过去。
突发变故,王子宸略一怔,然后蹙起眉头,扭头看去。
只见五皇子涂箫越一身明黄色劲装,骑在一匹红枣色的汗血宝马上,气宇轩昂,不怒自威。
看到来者乃是五皇子,王子宸忙放下手中球杖,对他行礼道:“臣见过殿下!”
在王子宸松开球杖时,涂箫越顺势将他杖上的马球勾了过来,伸出左手一把抄住。
“子宸,本王也许久没打过马球了,今日有些技痒。来,你陪本王玩上一局!”
涂箫越虽为五皇子,十五岁那年便让当今圣上封了齐王,故而自称“本王”。
说完,涂箫越将手中马球往空中一抛,手中球杖挥出,又快又准地击中了马球!
马球如流星一般飞了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涂箫越双腿一夹马肚,马儿扬起马蹄,朝着马球飞出的方向箭矢一般射了出去!
王子宸此时才回过神来,忙挥了一下马鞭,策马追了上去!
新的一局击鞠比赛,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开始了!
虽然现场的观众们都是懵圈的,但一看场上局势紧张,这一场球打得十分好看,当即便投入到了全新的比赛当中去。
王子宸球技精湛,可涂箫越更胜他一筹。
平日里,一场击鞠比赛要一个多时辰才打得完,可今日涂箫越来势凶猛,不到半个小时便赢下了比赛。
手里拿着作为胜利者奖品的马球,涂箫越骑着马,来到了观众席前。
“吴念晴。”涂箫越唤了一声顾舒窈,将手里的马球伸出去给她,“给你。”
一向面冷心冷的五皇子居然做出如此惊人举动,在场的观众都惊呆了。
而作为万众瞩目的焦点,顾舒窈整个人都不好了。
看向面前那英俊却陌生的涂箫越,顾舒窈再一次,脑海中浮起一个大大的问号——这个涂箫越,又是什么时候看上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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