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突生!
不远处, 大明门城楼上,一道寒光袭来,直直向着圣人射来。
庆王与顺王将将回宫,见此,瞳孔一瞬间扩散。
贾代善与太子连忙上前相救, 太子不比贾代善反应迅速, 没拉到圣人,自己却暴露在了箭矢之下。
心思百转千回间, 连忙卧倒,打了个滚儿, 险险避开, 可腰腹间还是被擦伤一块儿。
圣人又惊又怒又急,看着太子腰间一块儿被血染红, 颤抖着手道:“快!快请太医!看看有没有毒!”
惊怒之下,自己竟也倒了下去。
待到贾代善出宫, 已是月垂星落之时,天边泛起鱼肚白, 已是快到了清晨。
太子受伤, 圣人昏迷, 宫中可是忙乱不已, 他都没工夫出来。
到了宫门口, 那儿一直有人候着,见了他,眼神一亮, 上前道:“老爷,您快回罢!东府大老爷那儿,昨儿出府杀敌,强撑着不下马,现在,已是不好了!”
贾代善的心登时重重坠了下去。
到了东府,张沅芷等人皆在外头候着,眼见贾代善如风一般飘进了内室。
吴氏面露疲惫,招呼着她们,“你们且坐一会儿,都一夜未眠了,身子也吃不消,我早就使人传了饭菜来,你们一会儿坐下多少用点!”
张沅芷心中堵得慌,纵是一夜水米未尽,也不觉得饥饿,只是心中叹气,揉揉眉心。
“如今咱们宁荣街上一团乱,叫人出去收拾一番,一会儿说不准还要进宫去探视圣人和太子,路不大好走,且先收拾着罢!”
徐氏如是道,而后吩咐红豆,“你下去找十几二十个勤快麻利的,把那儿都收拾好,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别碍了事儿,昨儿我记得赦儿媳妇不是叫人泼了许多油,也都清理干净!”
“亏得昨儿代化出了府,对抗了一阵,将那小头领杀了,不然,东院怕是真的要被打进去了。”
吴氏道:“婶子说哪里话,听人说,东院还是能撑到庆王与顺王到的,且亏得赦儿媳妇给夫君拿了不少的丸药,太医都说了,若没有那些药缓和,今儿怕真是凶险了!”
说到此处,吴氏连连滴泪,“这人,我还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可敬儿已是有了进士身份,自然能撑起家族门楣,用得着他豁出去?搭上自己一条老命?”
听了吴氏这话,众人都晓得,贾代化这是时日无多了。
为了东府一脉,带病出战,饶是圣人先前起了降爵的心思,也要看在贾代化如此的份儿上,格外施恩。
吴氏身边的丫鬟急急忙忙走了进来,低沉却清晰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耳中,“太太,不好了,宫中传来信儿,圣人醒来了……”
“圣人醒来,有何不好?住口!”
那丫鬟急道:“不是的,不是的,您听我说完,圣人醒来后,口眼歪斜,左半边身子不能动弹,太医说,这是急火攻心下中风了!”
“啊!”众人闻言,全部都站起了身,眸中既惊且喜,面上还是浓浓的担心。
圣人中风倒了,岂不是说,太子就要登基了?
徐氏忙吩咐道:“这种信儿太过惊人,还是多多派人出去打探几次地好,再去探,等确定了,等确定了……宫里自然会有旨意传出来!”
张沅芷重重跌在椅子上,如果不是顾及着还有丫鬟们在,她们这些人几乎都要笑出来。
这一日,等了多少年啊?
自打圣人年迈体衰,对着老臣之家虽有宽宥,可更多的却是疑心,连番打压,便是再热的血,都被冻得如冬日的水一般凉,谁还对他多抱期望呢?
越是有能力的君王,对自己手中的权柄看的越重,就越不能容忍自己年华逝去,日渐衰老,紧紧控制着一切能掌控的,不容他人起来。
张家、莫家、贾家,这些年一路受了多少打压?
这三家,哪一家不是忠君体国?誓说效忠?
甚至,太子的这些助力,都是他给安排的,而后却翻脸不认人,恨不能将其打落到尘埃里才好。
又过了一个时辰,贾代化病情转好,宫中又来了人,一为慰问,二则是传达圣人旨意,圣人即将退位,传位于太子!近日朝中大事,皆由太子主持。
贾赦拉着内侍,给他塞了一包鼓囊囊的金锞子,“如何就这般草率了?圣人圣体稳健……”
那内侍知道这家是太子连襟,也乐意卖个好,笑呵呵地受了那些金子,拉着贾赦低声道:“我说世子爷,圣人什么情况,你我心知肚明,一半儿的身子都不能动了,日后十成十恢复的几率还有几成?若非自己心中有数,你以为圣人会将皇位如此轻易让出来?”
“自然,也有太子为圣人挡箭的那一份儿功劳在。”
贾赦闻言,又从红豆手中接过了一包金瓜子,塞了过去,“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多谢提醒,内官拿去吃茶罢!”
那人眉开眼笑,但这一次却是十分坚决地推拒了,“这可不好,该是怎样就怎样,我可不是那等见了银子堆就想一头往里扎的,一份消息,怎能收两份儿银子?”
见他坚决不收,贾赦笑道:“内官倒是十分道义!”
“今儿你出来的匆忙,等来日,若你有了空,出了宫,尽管到府上来吃茶!”
那内官自是笑眯眯应下。
“对了,圣人可有提及,何日举办登基大典?纵是有明旨在,可一日没有登基大典,太子仍算是名不正言不顺!”
那内侍悄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可这登基的大事,繁文缛节,就不能轻忽了,得要钦天监测算才是,还要令江南的绣娘赶工出龙袍冕旒等物,急也急不得啊!”
“实话说,我也怕这中途圣人转好,一切成空啊!”
内侍叹气道:“也不知道哪一日是吉日!现在都四月多了,五月定然是不可能举办登基大典的,如果四月不成,只能拖到六月了!”
贾赦略一思索,笑道:“内官这话,我倒是有别的见解!”
见他面有不解,贾赦笑道:“从来只有天家挑日子,没有日子挑天家的!”
若就在五月有吉日,难不成还要登基大典让步,退到明年不成?
那内侍笑道:“是极是极!这日子啊,圣人说好,那必须好!”
送走了内侍,吴氏见贾代善出来了,连忙进了内室,将这事情告诉了贾代化,以期他能开怀些,散了忧思。
见此,徐氏也笑着叫众人都回去,叮嘱了几句,便又面色悲苦地回了府上,各院都有人抄写经书,诵经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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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夜长梦多,钦天监将日子速速定了下来,便在四月二十六日,是为大吉之日。
江南的数百位绣娘,连夜赶工,总算将太子登基的冕服赶制出来,令人快马加鞭送到了京都。
登基前几日一大早,还未及天亮,各家就都准备起来了,有品级在身的,皆是穿着朝服,去参加登基大礼。
太子在拜祭过太庙,在天坛拜祭了天地,直到今日,接过了老圣人传给他的玉玺,行三拜九叩之礼,更换衮冕,落座在了太和殿的宝座之上,接受了群臣朝拜,至此,启和帝一朝的夺嫡,正式落幕。
由于是内禅,圣人并未薨逝,不在治丧期内,乐器并未如前几朝那般,设而不奏,丝竹之声喜庆悠扬,上下一派祥和。
太子登基定下年号,是为永熙,史称永熙帝。
下旨,追封其母先皇后为章慈惠贤皇后,封静德妃为德太妃,赵修仪为赵太妃,淑妃追封为淑太妃,甄贵人封为甄太嫔等等。
至于他自己的后宫,太子妃理当封为皇后,东宫中自上而下,还有三位良媛,三名承徽,一个昭训,一位奉仪。
那三名良媛本是官宦人家之女,身份高了些,因此有两个前些年便被圣人指给了太子,一个是前一年赐下的。
前两个,家中父亲都是四品官儿,在京中不上不下的,一个姓谢,一个姓赵,先时在东宫,都有些野望,企图将太子妃拉下来,然而屡战屡败,又被太子连番敲打,便也熄了心思,安分起来。
后来这个,因着无宠无子,也张扬不起来,性情倒也算温顺,只是只看她的眼神,就知道绝非善类。
因而,太子妃有意压着她的位分,几名承徽有子有女,便都封到了从三品的婕妤,并赐下封号,孩子由她们自己抚养。
几人本就是宫女出身,没什么见识,得了皇后如此抬举,自是感恩戴德不已。
谢良媛、赵良媛两个因着是老人儿了,虽也有些时候拎不清,但总归后来安分了,她也不吝惜恩典,将她们一个封为了昭容,赐封号宁,一个封为充仪,赐封号庄。
至于刘良媛,则封为正四品贵嫔,无封号,可把她气个够呛。
那两名昭训、奉仪,则都为正五品嫔位。
六月里,张沅芷入宫觐见,此时封后大典也已过去,皇后便与她说笑着。
“如今宫中九嫔之位以及妃位四妃位贵妃位都空着大半,来年可能便要大选,我就想着,在大选之前,将宫中的这些老人儿都先提上来,免得日后新人入了宫,老人还不及新人位分高,有够寒碜的!”
“至于那刘氏,心思显然已经活了,就先这么着罢!”
张沅芷笑道:“这些事情,我是不懂的,姐姐心中有数便好,至于大选,四王八公府一向交好,且深受皇室忌惮,他们也知道您与贾氏一族有干系,又育有嫡长皇子,地位稳固,自然不会送来女儿给你添堵,现在这种时候送女儿进宫,就是送菜来的。”
“倒是甄氏一族,很难不会再想捧出一个甄贵妃来呀!”
皇后笑了笑,抿了一口茶道:“他们想是他们的事情,谁说皇上就一定要为这场戏捧场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最上面那段本来应该是上一章的,但是云文档没给我更新,我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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