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太子婚事, 皇后颇为头疼,“我也想呢!可能是不宜早婚罢,先前本定下了一个,结果就在两年前,便是太子加冠之年, 一场风寒, 人就没了,那时本都要成亲了的!”
“这个没了, 自然是要寻下一个的,没成想, 这两年京城长成的闺秀中, 再没有比原来那个强的,又有先前的老圣人去世, 太子也不算年纪大,因而便搁置了下来。”
“皇家守孝, 虽是以日代月,亦或是守孝一年半载的, 便算是过去了, 可我仍有这一顾虑, 林林总总的缘由, 这两年便也没安排。”
“你一说这话, 我倒是想起来了,是该将这事儿安排上日程了。”
张沅芷轻笑道:“太子选妃,那还不容易?京中多的是盯着这个位子的, 多的是十六七还未许亲事的闺秀,任你挑选!”
皇后也跟着笑,“只是还是老话,勋贵人家的女儿,定然是不能做后族的,我是只想着为太子安排正妻,其余妾室,左右我是不着急的,也不稀罕,你也看到了,当初的老圣人,先帝爷,在他眼中,再多的庶子,都比不上一个嫡子,我呢,也只喜欢我正经儿媳生的嫡孙,其余的,到也就那样儿了。”
“身在皇家,有姐姐你这样的婆母,当真是不知道交了多少辈子的好运气!”
“寻常人家,还想要自己儿子多多开枝散叶呢!何况天家?”
皇室,向来是这世上最不分嫡庶的地儿。
“说起来,宫中的二皇子,今岁也已有十□□了,我记得可有错?我隐约记得,二皇子是比瑚哥儿要大几个月的。”
皇后笑了笑,伸出手指虚点了点她,“没错的,比瑚哥儿大了三四个月的样子,都十九岁了,是该娶妃了,太子横在他前面儿未婚,他自然更不会有人提。”
“这段日子,想是二皇子的母妃,成昭媛想也急了,待我来日就和她说说!”
“太子的婚事,皇上早都急了,只是到底不是时候,应该过些日子,便可定下来了。”
“太子定下来了,顺带也能为二皇子择一贵女为正妻。”
看妹妹毫无波动的脸,皇后心下可惜,可惜妹妹对家中玫姐儿入宫一事、中表结亲一事都颇为抗拒,不然,她真想着使外甥女儿为儿媳了!
其实若大哥家有年岁相当的姐儿,她也是动心的,但大哥家的昭姐儿不过八岁,年纪尚小不说,又是大嫂三十六岁时挣扎着生下来的幼女,如珠如玉的,她可没脸说。
真正疼女儿的人家,谁愿意让她们入宫?
若是自己的次子,她倒是可以保证王府后院干干净净,只是太子这儿,连她都无法插手太过。
是以,她也早熄了这心思,只是未免遗憾。
“我离开了京城三四年,最开始的时候,东宫三个有孩子的承徽尽数封了婕妤,秩从三品,那还是永熙元年的事儿,如何到了现在,二皇子的生母才只是个昭媛?连妃位都不曾够上?若她们这些老人填不上妃位四妃位等空缺,那日后,不就是家世高的妃嫔上了吗?这还了得?”
皇后微微摇头道:“后宫之中,除了两年前生下公主却夭折了的庄充仪晋了妃位,又生下了一个公主的容婕妤晋了妃位,还有个正怀着的谢昭容,都在昭容位子上坐了九年,我提了一嘴,皇上都没给她晋封,只说等孩子生下来,你看妃位之上哪还有人?别说四妃之位了!”
话是如此说,可皇后眼中的神采却做不得假,看得出,对此,她十分开怀满意。
张沅芷挑眉,皇上这是有意压着众妃的位分呢!
对这些寻常出身的宫妃都如此吝啬忌惮,生怕她们生出不轨的心思来,祸害他的两个嫡子。
见妹妹好奇,皇后便也一并说了,“皇上登基第三年才开始大选,正好与科举的正科错了开,但是要求年龄在十七到十六到十九岁间,没选几个不说,还将许多贵女赐婚给了宗室。”
“之后的几年,也没大选过,到现在,永熙三年的那群宫妃,都没有位分超过正四品的。”
张沅芷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她觉着宫中还是老样子,大选取消了两次她晓得,毕竟这是个大事儿,她守制也能探听到,可没想到,她这个姐夫竟对位分如此吝啬。
好事!当真是好事!
“皇上这是护着你呢!到底是少年夫妻,这种感情,在天家,更是可贵!当真叫人羡慕不已!”
皇后闻言,只是抿唇一笑。
“只是,九年内,皇上就大封过一次后宫,其余零零散散的晋封,全身上下二十个指头都能数的过来,我怕的是,后宫和前朝都对我有所不满哪!”
她摩挲着酸梅汤的盏底,“毕竟,有的宫妃出自勋贵之家,虽不能说什么实权在握,到底有几分实力。”
张沅芷握住皇后的手,笑道:“姐姐倒是着相了,帝后鹣鲽情深,举案齐眉,这是大好事,任谁能说个不字不成?难不成,那些言官还能说,叫皇上多多看顾妃妾,冷落正妻?这种话,什么憨货才能说出口啊?”
“向来,我只听过弹劾帝王宠妾轻妻的,倒没听过弹劾重妻轻妾的!且你膝下有两名嫡子,都已立住,帝脉安稳,谁又会多说什么?”
“看得明白的人家,哪有送女儿入宫的?至于那些对你不满的糊涂蛋,还能坳过皇上不成?最多在背后说几句酸言酸语,说你椒房独宠,还能说什么?”
皇后忍不住点点她的鼻尖,笑道:“你个臭丫头,当真是会揶揄人,我都上四十的人了,哪儿来的椒房独宠?”
“不过,皇上这些年,也真算得上清心寡欲了。”
若非皇上常年不进后宫,只这九年之内,皇宫就只下生三个孩子,外头都能把她揣测成一个毒妇。
两人又是说了一会子话,张沅芷便起身告辞,任凭皇后如何留她用膳,也只推脱放心不下家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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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氏坐在榻上,闻得太子要选妃,眼神一亮,登时就道:“太子要选妃,玫姐儿今岁刚好十五岁……”
张沅芷淡淡道:“玫姐儿比太子殿下小了七岁,殿下一向将玫姐儿当作妹妹的,玫姐儿年纪尚小,还未及笄,我可舍不得她!皇后殿下知道我心意,并不强求,只说日后会为玫姐儿择一如意郎君。”
见儿媳态度坚决,又有皇后在后头撑腰,史氏心头不由憋闷,又道:“我原想着,玫姐儿与太子殿下为表兄妹,近水楼台……”
且表妹这个身份,进可攻退可守,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只是想也知道,勋贵府上,必然不会出太子妃,且玫姐儿又是张家外孙女,一文一武,实在难以驾驭,且易生猜忌,还不如就此作罢。
想明白是一回事,她到底还有几分野望,因此想要将元春推出去,于是笑道:“玫姐儿身份遭人忌惮,那你瞧着元姐儿可还成?她翻年便十五岁了,等过几年,还能参加大选,年纪刚刚好。”
张沅芷纳罕道:“元姐儿?母亲可是说笑呢?”
“二弟身上并无一官半职,五品以上才能参加大选,父亲并非白身才能参加小选,入职做女官,元姐儿一样都不占,难不成和人一样,去做宫女去?她好歹也是国公府的千金小姐!”
到了门口刚刚好听到这话的元姐儿闻言,蓦地白了脸,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而且母亲,大房与二房的恩恩怨怨您也不是不知,叫元姐儿去给皇后殿下侍疾,顺理成章送到皇子身边这个法子您想也别想,您瞧着我像是个给自己添堵的吗?这不是闲着吃饱了撑的?”
史氏面色有一瞬间的难堪,旋即恢复自然,想想,若是自己的孩子,夫君,三番五次被害,她不撕了那一家子算好的,别说给她们铺路了。
且现在,正经的当家主母是她这个儿媳,背后又有皇后太子撑腰,她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实在惹不得。
“你说得倒也是,我就想着,元姐儿身份,高不成低不就的,说是那国公府嫡女,可却是二房所出,你二弟又身无一官半职的,迄今仍是个秀才,都被珠哥儿赶上了,珠哥儿尚且还好,前途无量,可元姐儿一个女孩子,该怎么办呢?”
“我虽厌恶王氏,可到底她也算对家族有功,元姐儿又自小长在我膝下,我自是想要给她一个好归宿。”
张沅芷只是微笑,才懒得管二房一堆破事儿。
知道她不愿意听这些,史氏岔开话题,“再有七八日便是端午节了,也不知今年天家如何安排,给各府的节礼可都送去了?”
“还没,准备后日送去,一会儿我将单子拿来,母亲过目一次,也挑挑我的不周之处!我毕竟接手家中事务年头短,比不得母亲细致周全,总是忘这忘那的!”
史氏被吹捧的有些飘飘然,连刚刚的不快也抛在脑后,“你最是妥当不过了,用不着用不着!”
“母亲此言差矣,咱们家今年才回京,许多人家也只是有联系而已,端午又是回来后的第一个大节,我难免有些难以下手,轻了重了都怕人家多想,还是得您把关了才是!”
闻言,史氏细想的确是这个理儿,再不推辞,将元姐儿的事儿抛在脑后,道:“那成,一会儿回到正院,你只叫人将各家的礼单给我先看一眼,我斟酌一番,给你增删。”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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