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说扣聘礼那话, 果真是过过嘴瘾的,回春的聘礼她倒未曾扣下,只是出了公中给的,她一分也没多给,倒不如贾珠之妻齐氏有点人情味, 到底一块儿这么多年了。
此刻, 薄命司外。
“警幻仙姑,到底我二人也没了法子了, 甄英莲本该在五岁那年被拐,然却遇贵人, 从此不再是有命无运, 生生拐了个大弯,而其父甄士隐亦未曾虽我二人出家。”
“贾家现鲜花着锦, 烈火烹油,仍是长房当家, 便是那块儿补天石,也被镇压在龙气之下, 贾家当家主母更是与皇室关系匪浅, 着实不敢妄动啊!”
“甄家那里, 被如今的圣人打压, 再没了往日的赫赫扬扬之势, 离着败落也是不远了。”
和尚与道士一桩桩一件件地数了出来,言语间颇有些怨怪之意,“不是我等挑仙姑的错, 而是你明明说早已安排妥当,却中间生了诸多变数,偏离原有的命轨,这叫我二人,也是无计可施啊!”
跛足道士长叹:“你要的风月之力,我二人所需的贵族子弟气运,通通没了!”
“前段时间,他去了林家,却被那贾氏拿着诰命夫人的印玺给赶了出来,又去弄了两尊石狮子,摆在门前,我们二人本非正统修炼之人,便被拦在外面,再不得进!”
警幻闻言,面色愈发凝重,“修炼无岁月,将那两个冤家的公案安排明白后,我便又去闭关了,没想到,这才出来多久,就是如此噩耗!”问两人,斩钉截铁道:“按说不该的,除非有外力所致!你们两个,可见到了什么奇怪的人?”
两人又是细细说来。
警幻听了,长长叹着,尽是懊恼,“早知,我该看着的!那女子身边有凤星和未来紫微星守着,自己又是天外之人,我也无可奈何!”
一僧一道闻言,虽在意料之中,却仍免不了失望。
这时,只听耳边又传来的警幻的笑声,“这两个的局回了,倒也无妨,贾家没了,不还有个正走下坡路的甄家吗?一个甄宝玉,一个贾宝玉,谁说真的就不能是假的了?”
“等我偷偷稍稍改一笔,再想个法子将线对上,灵河边的花花草草有的是,左不过再哄一个下去,也不是难事儿,稍等我片刻,你们一会儿便下去接着收集罢!”
两人闻言,喜不自胜,“果真是你有妙招!”
“既是如此,那么贾家那头,便不必多管了?”
警幻容色哀怨不已,“人家态度强硬,那神瑛侍者也是有言在先,是下世体验红尘富贵场的繁华的,我们本就强摁着给他弄了一桩姻缘,再过于强求,那位天外之人,怕是不会放过我等了!”
“倒是甄家,与当今的帝星素有嫌隙,这不是正巧了?”
几人相视一笑,和尚道士拱手作揖,而后连忙回到了大荒山,去安排诸项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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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熙二十年,七月里,选秀将将过去。
永熙帝为自己的几个儿子又选中了几位侧妃庶妃及侍妾,安排到了府上。
值得一提的是,奉圣夫人孙氏所属夫家甄家,亦是将家中嫡次女送入宫中,参与选秀。
不过,这甄姑娘虽过五关斩六将,成功被赐婚,却也仅仅只是被赐婚给了二皇子为侍妾。
因着甄家早已败落,他们家又向来不得今上的意,被一贬再贬,如今已是成了外放的五品同知,险些女儿连选秀都参与不得了。
二皇子虽已经封为郡王,可他也是最不受永熙帝看重的儿子。
太子最先,而后是嫡公主,再之后是三皇子,还有个幼子挡着,最后才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二皇子。
不过人家也是潇洒,虽心中有几分不甘,但也不想要落得他二皇叔一般的下场,且他心知自己才能平庸,如何斗得过太子,便也安下心来,一心只创作话本子,被圣人骂了多年,依旧死性不改。
京中上到皇族,下到民间,没几个没读过这位的话本子的。
偏这位二皇子的话本子多是别出心裁,不流于俗套,便是有些那等才子佳人的套路话本子,也同寻常的不大一样,总能写出新意来,不止是张沅芷爱,宫中上至皇后,下至宫女,都爱这一口。
每每出了新书,京城中都是疯抢不迭。
自然,如张沅芷她们这般地位,往往出了新的,便有人直接给送到府上了,都不必叫人去书铺买。
而二皇子妃同样也是个爱看话本子的,江湖恩怨情仇,修仙,才子佳人,狐妖书生,断案悬疑,一概全收,来者不拒。
二皇子妃当初有一部分便是为着这个,当初便答应了嫁到皇子府上。
自打二皇子娶了二皇子妃,成日被催着写作,已是许久没放松过了,两人对此,却也甘之如饴。
如今硬生生插进来一个甄氏女,两人谁都没了好脸,就把她搁在那儿晾着,离府上的正院十万八千里,偏僻得很不说,夏日里蚊虫蛇蚁也多,下人们见她不得府上两位正经主子的意,手中还有不少财物傍身,更是可了劲儿地压榨欺负。
每当欺负狠了,二皇子妃便出来敲打这些奴才一番,弄得甄氏一肚子气没处发。
张沅芷在家听着上官夏和女儿一唱一和说起这事儿,笑的肚子都疼了,“这二皇子夫妻,当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真是妙人儿啊!”
“这一番下来,甄氏有苦说不出。”
玫姐儿撇撇嘴道:“还当他们家是十几年前的江南一霸呢!不过是个小小侍妾,进了皇子府也不知收敛,大把的银钱撒下去,偏又不得两个主子待见,可不就是众人眼中的肥羊?”
“若日后反应过来了,给的少了,人家岂能干?少不得又要为难!偏生那些人是胃口越发大的,甄家这些年又越发败落了,许多产业也守不住,又能给她多少银钱?等她财散尽了,那些人能把她生吞活剥了且还不能够。”
“不过甄家这也算罪有应得了,前些年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自己家装扮地富丽堂皇,就差没按着皇宫的规格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你看,这昧良心的银子,不照样还是吐出来了?”
上官夏冷笑着道:“那样油锅里捞出来的银子也敢花,若非圣人应了先帝善待老臣,早都被抄家灭族了!他以为自己当初还能逃过一劫?想得倒美!”
“如今还敢把女儿送进皇室,真是活腻歪了!这些个人家,真是脸都不要了,光想靠着女人博富贵!先头的奉圣夫人如此,以前的甄贵妃亦如是,现在的甄氏还是如此,真是……”
“我还听说呢!当今圣人最小的公主仿佛与甄家那块儿宝贝疙瘩年纪仿佛,这家子还打着尚主的主意呢!”
玫姐儿捂住嘴,惊呼道:“尚主?以他们家现在的品阶?这能成吗?老圣人也已去了,他们家哪还有靠山了?莫不是做梦罢!”
张沅芷也忍俊不禁,便是一门双国公的贾家,在原书中,史氏和王氏一心博弈,心中便是再觉着自己凤凰蛋天上地下独一份儿,也没打过尚主的主意。
嘴上不承认,心中却也明白贾宝玉身份不够。
没想到这儿甄家更没点数!
“公主是他想想就能娶到的?做梦更快一些!”
上官夏抿唇笑道:“咱们大岐的公主是没指望了,倒是附属小国,倒有几分希望,只是人家的公主敢嫁,他们家敢娶吗?”
一众人都笑了出来,外头来人说,玫姐儿和上官言青所生的次子哭了起来,她便急忙告退,走了出去。
“好了好了,咱们哪,也不说他们家了,虽也有能笑出声的地儿,更多还是气得慌,说点儿别的罢!”
上官夏闻言,眼睛眨了眨,透着一股八卦味儿。
“我听说昨儿,在宫中,那刘充容又闹起来了?她怎的见天儿闹事儿!既无子也无宠的,闹什么呀!左右她已是位列九嫔,虽是末位,可也能称得上一声娘娘了,整日只知道为难低位的小宫妃,何必呢?”
张沅芷歪在八仙桌上,“日子过得太无趣了,就想找人撒气呗!还能为什么?”
“这刘充容原为东宫良媛,出身官宦人家,纵然品阶不高,在出身上,却是甩了成妃等人十八条街。”
“可是呢,她运道显然不怎么样,成妃庄妃等人原只是个承徽,但却凭着孩子坐到了妃位,她这个良媛反倒矮了人一头!能不郁结于心吗?心里气的过才怪了!”
上官夏嗤笑道:“我记得那时候,刘充容刚进东宫都不足两年罢?还只是个良媛,登基后封妃,靠着的除了圣人的喜爱,便是子嗣、资历,恰恰这几样她都没有,自然不会得封高位。”
她慢慢地呷了口茶,“也真是糊涂!老老实实的,日后岂能没有后福?”
不知她又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
“欸!我记得你们家二儿子,今岁秋日里,便要去金陵原籍参加乡试了罢?可小心着些甄家!他们家最近有飘起来了,刚刚竟是忘了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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