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宫里最近不平静, 二房这儿也是一样的。
王氏临时心血来潮,打算去瞧一眼贾瑛。
因着考虑到贾瑛已经十一二岁了, 再不能在后院住着了, 跟着他父亲住在内书房, 王氏怕他被带坏了,因而先前又去求了张沅芷, 给他划了几间单独的屋子。
在正院东跨院后的一处隔着墙的小抱厦处,统共只有小小的三间房, 且就在贾珠夫妻所居的云栽院旁,倒也能时常看着他。
贾瑛身边的小厮只在外院时跟着他,从不敢涉足后院。
王氏一到了贾瑛的房间门口,顿时,院子里的人都惊了, 立马跪了下来,不敢出声, 而王氏,便立时听到了一阵阵压抑着的怪声。
她也是过来人,自是知道这是什么声音。
蓦地就想到了史氏先前给她儿子拨过来的那个内定的姨娘, 眉目间与林姐儿有些仿佛,但却没人家身上那股子大家闺秀骄矜的气度, 轻浮的很,一看便是个狐媚货色!
一想到里面的人引诱她儿子,她的气血就冲上了脸。
生的美貌又如何?比得上那袭人细心妥帖吗?偏老太太还不抬举袭人,作兴起了那个妖妖调调的晴雯!
她冷笑, 命人将门踹开,本想着来安抚一番儿子,却没想到发现了这等事情!
“咣当”一声,门被踹开,贾瑛刚要开口呵斥,却见走进来的人是自己的母亲,立时疲软下来。
两人身上皆是未着寸缕,贾瑛慌里慌张地将衣裳套上,而床上的女子蒙着被子,躲在了后头。
只看身量,倒不像是晴雯那个狐媚子。
她眼中略有疑惑,走到贾瑛面前,指着床上,厉声喝道:“我倒要看看,这是哪个骚狐狸!”
因着怒火中烧,直直拿了一个大花瓶,砸在了床上!
床上的人呼痛声传来,王氏听着耳熟,但却不像是晴雯的声音,不由心中有些打鼓,只是到底还是被怒火烧没了理智。
周永家的,将被子掀开,薅住床上人的头发,那人抬起头,登时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但该做的也不能停,扯着袭人的头发便将她拽下了床,对着王氏小心道:“太太……”
还不等她话说完,王氏一记窝心脚就踹到了袭人身上。
“狐媚子!我的瑛哥儿才十来岁,你竟敢勾引他!把他勾到了床上,成了好事?个不要脸面的东西!”
她尤不解恨,又是踢了几脚,贾瑛在一旁跪着,半声不敢吭,“晴雯是你罢?我早就知你不是个安分……”
却在这时,晴雯从外头走了进来,疑惑道:“太太叫我?”
又看向满屋狼藉,“这是怎的了?”
王氏心惊,看看晴雯,又看看地上一身被踢出来青紫、鬓发散乱到遮住脸颊的人。
顾不得体面,直接躬身上手,将袭人的头发拽了起来,看清了她的脸,登时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袭上心头。
扬起手,“啪”地一声脆响,袭人被打得偏过头去,一下子,面颊高高肿了起来,唇角溢出血丝,她也不喊疼,直接跪在地上,任由王氏打骂。
周永家的见王氏打的手都红了,料想她也不好过,忙道:“太太可别为了这等腌臜人脏了手,若要教训她,叫我来便是了!”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好啊!竟然背着我,做出此等事情来!我一向以为你是个敦厚的,没想却是个憨面奸!他小小年纪,你就引着他做了此等事情,他不懂,你比他还大了两岁,有什么不懂的?”
“这般喜欢男人,我送你去个好地儿好不好啊?”
闻言,袭人这才抬头,哭着求饶,刚穿上歪歪扭扭的兜肚又是歪了,好在亵裤穿得尚算齐整。
她“咚咚咚”地磕着头求饶道:“太太,还请太太放过我这一次,我再不敢了!且这等子事情,多是瑛四爷强拉着我来的,尤其是第一次,我不敢的,我也是担惊受怕,但是说出来,命就没了,不敢说出口啊!还请太太饶了我罢!把我赶出府去,或是贬为最低等的丫鬟,我也是乐意的!”
袭人声泪俱下,只是头发散乱,又并非多美的女孩儿,只仗着年轻,有一身好肉皮,显得娇俏了些。
只是现在如此狼狈,自然叫人连怜惜之情都生不出。
周永家的左右开弓,又是两个巴掌下去,贾瑛在一旁见了,虽有不忍,却不敢多开口。
只求饶一句,“太太,这并非她一人之错……”
没想王氏叫周永家的打袭人打得更狠了,面上又是挨了五六记,他见此,也不敢说话了,生怕又惹怒了王氏。
“难怪刚刚连脸都不抬起来,话又不多说一句,原来是打算着将罪名都推到那晴雯的身上啊!你倒是好算计!可你也不想想,你长了人家那张脸了吗?身量都不相似,还敢误导我们!你真以为我和太太走了你便可瞒天过海?想得美!”
袭人的脸颊高高肿起,哭诉道:“还请太太原谅我这一次,只要不将我发卖出去,哪怕是撵回家,我也认了!”
她抽噎着,“再者,昨儿宫中的甄太嫔将将过世,就闹出这样一场,传扬出去,对瑛四爷也是不好的啊!还请太太三思!”
王氏顿时语塞,可却有的是招数整治她。
贾瑛见了王氏扭曲的面容,只觉此时的母亲好生可怖。
王氏扭头看去,只见自己的儿子眼中满是对她的恐惧,心中一痛,偏面上还要强装作若无其事,冷脸道:“快去请一位好大夫来,给他好生诊脉!周永家的,你下去,将这房里的丫鬟都查一遍!我倒要看看,除了这个花袭人,还有谁也近了哥儿的身!”
又将视线转回了袭人身上,冷笑道:“你一个贱籍丫鬟,身在我荣国府上,我想你怎么死不成?你真当这荣国府是你想传消息出去,就能传出去的地儿?”
周永家的赔笑附和道:“就是,死人的法子多了去了,我把你打一顿,打个臭死,不给请医用药,熬上几日,身上流脓发臭不说,估计都得生蛆,人这不就没了?”
“或者失足落水了,吃错药了,或是自己想不开,寻死去了,法子多得是,可别太高看你!”
袭人闻言,咬着唇,已是泪流满面,不由朝着贾瑛看去。
贾瑛却是心一横,将头撇开,不再看她。
一方面胆怯,一方面知道自己若开口,只会叫母亲更是动了肝火。
见此,她往日的一番争荣夸耀之心都灰了大半,或者说,从此等丑事被王氏发现的那一刻,便死了心,但仍旧想要挣扎一番罢了。
她瞧着贾瑛不作为的模样,眸光怔忪,眼里不禁滴下泪来。
虽见了她如此惨淡样子,王氏心头依旧恨得不行,只听袭人开口淡淡道:“若我说出都有谁与瑛四爷近了身,太太可否高抬贵手,饶我一次,叫我哥哥来接我,放我出府归家?”
贾瑛闻言,却是如五雷轰顶一般,不可置信。
周永家的正嫌弃一个个找麻烦呢!瑛四爷虽说是男子,但身边的事务一应有丫鬟打理,虽只住在一间小小的抱厦,丫鬟却也不少,足有二十来个。
因此附和道:“太太现在一心向佛,也不好妄动杀孽,哥儿现在已经如此了,她又乖觉,不如放她一马,给她一条生路,她是瑛哥儿身边的大丫鬟,瑛哥儿应当不止与院子里的丫鬟亲近过,若是还有外头的,没有人会比她更清楚了!”
王氏闻言,冷眼回首,一动手,便给了周永家的一巴掌,打得后者一个愣神,连忙跪下道:“太太还请三思啊!若这事儿劳师动众,难免会叫大房和老太太那边知道,那就真成了笑话了!且万一传了出去,瑛哥儿如此小便失了元阳,必定对身体有损,日后哪家门当户对的姑娘愿意嫁他?”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忍着愤怒道:“便这么办罢!你说出来,谁与瑛哥儿亲近过,若是无误,挨上三十板子,若活下来,你自可归家,连带着这些年的衣裳首饰,我也给你一份恩典,叫你带走,维持生活,如果活不下来,那也是天意,你这些年的体己,我会命人交到你家里人手中。”
“但是,你要保证,你说得句句属实,半点没有遗漏!”
袭人思忖片刻,咬牙点头。
“现在你就说罢!到底是何人引得他?”
袭人低着头,“是秦小爷在水月庵与那智能儿……回来瑛四爷便做了那等梦,拉着我便试了一回……”
王氏的脸又黑了。
勉强听着她说了这一句,余下的便交给了周永家的,因为外头大夫来了,命晴雯给贾瑛拿来了衣裳穿好,便出去叫大夫替他把脉。
那大夫是此间名医,捋着胡子叹气道:“这位夫人,令公子的房事过于不节制了些,且出精又造,年岁尚小,为何不好生看管着他?一次也还罢了,真是……”
“好好儿将养着罢!二十岁以前,不可再有房事,也忌用壮阳大补之物,便是成了亲,也要注意不能过多同房,否则,岁月不保啊!也不知能不能活到四十岁!”
王氏闻言,只觉自己立时要昏死过去。
再睁开眼时,已是泪流满面,周永家的正扶着她,低声啜泣着。
她喃喃道:“他才十三岁啊,怎么就像一辈子直接看到了头呢!”
大夫见此,只是叹息道:“令公子过于胡闹了些,还是那句话,好生将养,时时注意,懂得节制,许还能活到四十往上,若是克制不住自己,怕是四十都是难于登天,毕竟是底子损了,我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周永家的从袖中掏出一个轻飘飘的荷包,递给那大夫,“一点心意,先生收下,此间之事,还望您老保密。”
“这你只管放心,这点德行我还是有的。”
周永家的自是知道其人品行,此话也不过是为了安王氏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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