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月槿姬君极擅研究一道,不知姬君对于无法接触阳光的病症可有研究?”月彦微笑着看向伊势月槿,眼中却毫无笑意。
“研究治病方案,首先需要确定病因为何,然后对症下药,”伊势月槿摸了摸下巴,神色自若,“我现在所掌握的东西太少,暂时无法提出行之有效的方案,如果我的视力可以恢复,经过实验,解决的可能性很大。”
“是吗?”月彦勾起唇角,他看着伊势月槿,眼神冰冷,“月槿姬君也无法保证绝对成功吗?”
“在研究上,我不喜欢给人以完全肯定的答复,”伊势月槿气定神闲,似乎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压迫感,虽说现在看来是她有求于月彦,但是通过刚才的观察,她确定了,这个生物或许对研究并没有很高的天赋,那么她可以适当地把自己的地位稍稍向上提一提,他们俩或许可以成为合作者,她并不是绝对的弱势,“医学,生命,都是很奇妙的存在,它们变幻莫测,令人着迷,不到那一步,你永远无法猜到它们会绽放出怎样的光彩。”
“是吗?”月彦冷笑一声,“希望月槿姬君真的能有所创造,而不是自吹自擂。”
“当然。”伊势月槿莞尔一笑,她自信满满地开口,“只要存在,便一定有迹可循,而我,绝不会放走任何线索。”
“那姬君听说过青色彼岸花吗?”月彦眸色一黯,他走近伊势月槿,微微俯下身,看着她异于常人的瞳孔,想要从一片模糊中找出自己想要的情绪。
“青色彼岸花?”伊势月槿一挑眉,身体微微后仰,“是什么新的染色品种吗?如果您需要用来欣赏,我可以给您做。”
“你可以做?”月彦冷哼一声,心却忍不住提起,难不成这个女孩对此竟然有所了解吗?“你要怎么做?”
“很简单啊,”伊势月槿一手托腮,漫不经心地说道,“取白色的彼岸花晾半天,让它过水,然后准备青色染料,将彼岸花的茎成四十五度角剪下,插入染料中,最多不过五个小时,就可以有青色彼岸花了。”
“……”月彦沉默了一下,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如此这般,那我何不如直接染花瓣?”
“也可以。”伊势月槿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靠此做一笔极好的生意。”
“……传说,它可以治好不能见光的病。”月彦哽了一下,决定不再和这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傻的女人继续掰扯这个无聊的问题,“我寻找了很久,但一直没有具体的信息。”
“封建迷信要不得啊,”伊势月槿无语地摆摆手,痛心疾首地开口,“月彦先生也是到过国外的人吧,这种奇奇怪怪的传闻虽然有它的根据,但也没必要全信。科学技术的发展不就是要让我们过得更好、多几条路可以走吗?月彦先生何必执着于此?”
“你说得也有些道理。”月彦微微颔首,压制住自己有些抽搐的嘴角,扯开了话题,“月槿姬君这几日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啊。”
“有必要担心?”伊势月槿歪歪头,似乎有些不解,“你只有治疗了我,才能得到你想要的,在我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你不可能不治疗我。既然如此,我没有必要担心。”
“呵,你倒是想得开。”月彦勾起嘴角,有些嘲讽地开口,不过心中对伊势月槿的评价又提了提,她远比他一开始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还要知晓人情世故。
“这不是想不想得开的问题,”伊势月槿浅笑,她眼中空无一物,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值得她放在眼里,而不是她无法看清这个世界,“如果不是我有利用价值,你不会找上我。我一向对于自己的认识十分到位,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别有所求才是常态。”
“那么你对于你未来的样子有认识吗?”月彦嗤笑一声,他想要打破这个女人表面的平静,撕裂她这张无欲无求的脸,露出恐惧的丑态。
“或许有,”伊势月槿轻笑出声,“无论是怎样的未来,我都很期待。”
“都很期待?”月彦意味深长地重复道,“希望明日夜晚姬君还能如此镇定。”
“当然。”伊势月槿亦是笑意盈盈。
次日夜晚,一轮明月挂在空中,伊势月槿坐在实验室中,月彦却不见踪影,她倒也不急,月彦既然说了是这个时候,他应该不会随意毁约。
脚步声在外面响起,或许是因为视力的退化,伊势月槿的听力要比一般人好上许多,加上月彦也没用故意掩饰,伊势月槿很快确认了他的到来。
门打开了,金属撞到门框的声音让伊势月槿忍不住回过头,模糊的视力让她完全看不清楚东西,只能看到一堆色块正在慢慢接近她。
“看来姬君已经准备好了。”月彦的体力很好,哪怕一个人抬着一个输液架走了很长一段路,依旧脸不红气不喘。
“嗯。”伊势月槿点点头,还在琢磨着立在自己身旁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或许是一根杆?
“那么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吧。”月彦血袋挂在了输液架上。
“嗯。”伊势月槿感觉到冰凉的针头刺破了自己的皮肤、血管壁,缓缓进入自己的静脉中。
月彦轻轻推动调节器,血液开始流动,缓慢地流入伊势月槿体内。
月彦一开始并没有打算用输液的方式赐予伊势月槿血液,他赐予血液的方式一向干脆利落,缺少美感,直接一指捅进人脑子里也不是没做过。但他很欣赏伊势月槿,也很欣赏伊势家族的财力,正巧想到了这种比较新奇的手段,或许也是想要试试伊势月槿所说的科学的力量,他最终选用了输液。
也许输液的效果比起他自己来还要好?一样的血液浓度稳定注射,快慢还可以调节,这样的话,以后赐血更加容易控制,也可以试探一个人的极限。
而伊势月槿,就是他的第一个试验品。
进入伊势月槿体内的血液如同找到适合居住地的生物一样疯狂地改造着她的细胞,血液所到之处,伊势月槿的细胞也随之改变。
剧痛席卷了她的全身,伊势月槿的身体止不住地开始颤抖,可是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只是微微低下头,不让月彦,不,应该是鬼舞辻无惨看到她脸上疯狂而又扭曲的笑容。
喜悦,是她心中唯一的情绪,喷薄而出的欢喜甚至抵消了改造身体带来的痛苦,血脉中肆意奔腾的属于别人的血液给她带来了这一世从未有过的强大,真棒啊,她在心中轻声感叹,这就是力量么?
“是的,这就是力量。”鬼舞辻无惨的声音在伊势月槿头顶响起。
眼前的世界正在变得清晰,伊势月槿一点点抬起头,她仰视着那个男人,对上了那双充斥着傲慢与恶意——她曾经每天都在镜子中看到的情绪——的眼睛,轻轻绽开一个笑容。
“无惨大人……”她的声音近乎嘶哑,她的语气却是那么的虔诚,“无惨大人……”
鬼舞辻无惨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伊势月槿体内的细胞告诉她,这是鬼舞辻无惨的禁制,如果她说出了鬼舞辻无惨的名字或者相关信息,她就会死亡。
“是,无惨大人……”伊势月槿笑了,她当然知道血中有诅咒,但是那又如何呢?鬼舞辻无惨赐予她新生,她效忠于鬼舞辻无惨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骨头发出“咔咔”的声音,伊势月槿高仰起头,她的全身都在进行异变!
四肢扭曲着,手指甲慢慢长长,变得漆黑如墨,却又散发着幽幽的紫光,一看就知道不好相与;她的头发开始疯狂生长,颜色也渐渐变深;她的面容开始变得模糊,双眼也逐渐变成更深的紫色。
一切都在崩坏,却又在重塑。
“噗”的一声轻响,伊势月槿感觉到没有血液继续进入自己的身体,变化仍在继续,却明显变得缓慢。
她转过头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却看到原本扎着针的地方已是空无一物,而针头已经扭曲变形躺在了地上——是方才伊势月槿身体改造期间,血管过于扭曲,将针头硬生生从血管中挤了出去。
伊势月槿嘴角抽了抽,心中感叹了一句质量真差,也不知是在说自己的皮肤还是说那个针头。
没有后续血液的补给,伊势月槿的变化慢慢停止,她心中有些愤怒,她还没有恢复到完全期,如果在这里停下,她只能作为一只先天不足的鬼生存下去。
她抬起头,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如果还能从一片模糊中看出来嘴角的话——眼中写满了对血的渴望,以及对鬼舞辻无惨的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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