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长老似乎是了解牧道廷这种性子的, 只是继续道, “牧道廷那么多年在墓里待得不是好好的, 你为什么又跑了呢?你出来干什么!”
十长老近乎是神经质地说道,“你不出来, 不是好好的吗?你出来才是灾难, 你凭什么出来呢?你不出来, 我就可以一直安安生生活着……现在这么多事情,都是你的错!”
十长老露出的一半脸上表情变得狰狞, 眼神都带着怨毒。
这表情看得简无忧啧啧称奇。好改一个美大叔的脸,居然能被十长老败坏成这个样子, 也是令人惊奇。
可是牧道廷依旧不说话, 他的眼神甚至连看都没看十长老。
就只有十长老一个人在唱独角戏,现场就很凝固。
十长老明显是一个反派语气,而且针对的是牧道廷,简无忧也不好插话。而周围被困在柱子里的简家弟子, 就更没资格说话了。
毕竟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人质。
简无忧看了看周遭,实在是同情这位半吊子的反派,回眸看了自家鬼使一眼,想着鬼哥哥不喜欢讲话,要不自己给翻译一下,缓和一下现场气氛。
结果, 简无忧从自家鬼使平静的脸上看到了明晃晃的一句话:你哪位?
简无忧:e……这话还是别说了,毕竟还有人质在十长老手上。
而且以简无忧对她鬼哥哥的了解,他这个表情绝对是真心实意的想不起来这是谁。
就很悲伤。
一时间, 简无忧看向十长老的眼神都充满了同情。
十长老气急败坏,对着牧道廷道,“又是这样,你总是这么自大,这么狂妄,身边的人都被你视为蝼蚁,你根本连低头看一眼都不屑去看!”
“没关系,牧道廷,你就总是这么高高在上吧。反正当年我能把你送进墓里一次,现在我就能再次把你封印!你就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永远像只老鼠一样生活吧!”
简无忧听到这里才挑起来一边眉毛,虽说能布下这种阵法的人必然是和自家鬼哥哥有深仇大恨,可是简无忧万万没有想到,这直接追溯到她没出生的时候了。
简无忧扭头看着牧道廷道,“鬼哥哥,你有印象吗?”
牧道廷淡淡地看了一眼神色狰狞的十长老,低声道,“有点印象了,好像是当年跪在我面前的人吧。”
十长老听着牧道廷轻描淡写的话,神色一阵扭曲。
什么叫做跪在他面前?!明明是牧道廷被他逼得不得不以身殉葬。明明是他占尽上风!
简无忧眯着眼睛,看着满脸不服的十长老,声音里带着凉意,“鬼哥哥,那这个人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不知道。” 这句回答到是果断。
果断得让对面的十长老满脸愤恨。但是十长老没法出口讽刺,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他扮演过太多人,就连他自己也早就忘了自己叫什么了。
简无忧一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直接换了一个继续问道,“那他做了什么,鬼哥哥你还记得吗?”
牧道廷停了半晌,才淡淡地说道,“似乎是当年求我入墓的人,应该是为首的。”
牧道廷对于之前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只记得有那么些人,跪在他面前,拿着大义逼他入墓,从气息来看,好像跪在最前面的那个,就是这个十长老吧。
当年似乎是还是他的同门?
但是这人具体叫什么,长得什么样子,他是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牧道廷对此是真的毫不在乎。进不进墓,化不化鬼,根本不是他和这些人的争执,那是他在和天道博弈。
有一点可能那个十长老说对了,牧道廷确实从没把他们看在眼里。不论他们是不是趁机暗算牧道廷,牧道廷都不在意。
但是牧道廷不在意,不代表简无忧不生气。
虽然简无忧听到这句话,或多或少能够理解自家鬼哥哥,他对此事真的是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但是,简无忧就是很不爽。有人敢欺负她家鬼使,她家鬼使不计较,可是她计较。原本简无忧听到那些人用大义逼迫自家鬼的时候,就已经很气愤了。
现在着煞笔玩意居然还敢一副自己理所当然的样子?甚至还想要再次伤害自家鬼?
先不说能不能让牧道廷擦破点油皮,就是有了这个念头,在简无忧看来都是该挨打了。
很好,非常好!
简无忧觉得,她不把这人打趴下,揍城猪头,她咽不下这口恶气!
简无忧手腕上的红绳暴涨,直接变成了平时数倍粗细,上面燃着的一簇簇火焰也比之前放出的大得多。
简无忧嘴角勾着笑,打量着十长老,“长老看起来是对封印我家鬼很有信心了。”
十长老桀桀地狞笑着,“自然,今天我就连牧道廷带你一起封起来!永远不得解脱!”
简无忧笑了,笑得异常明媚,眉眼里透着一股恣肆的韵味,“十长老,我能问一下你是怎么活到今天的呢?”
道界的修士,但凡是有些修为的确实可以延缓衰老,但是横跨上千的年龄还是很少见的。
因为衰老的不仅是□□,还有灵魂。十长老的灵魂很明显没有强到撑过千百年的磋磨。可他却偏偏成功夺舍了简家原来的十长老。
简无忧似乎是问了一个好问题。
对面的十长老笑得越发猖狂。阴森的眼神对着简无忧,然后裂开嘴笑着,揭下了脸上另外半边面孔。
那是沧桑的半边脸,脸上瘦得似乎只剩下骨架,皮肤一层又一层地垂在脸上,眼睛也是眼皮下垂,混浊不堪的三角眼。只是这满脸褶子的少女,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阵法。
除此之外,那张脸到是和推测出来的十长老的年龄相配。
十长老看着周围人惊诧的样子,反而更开心了,“我怎么活到现在?自然是因为我和鬼做了交易。只要吸收一点点煞气,我就可以一直活下去,活到把你们都埋了!”
简无忧看着十长老贪婪疯癫的神色,嘴角勾笑道,“所以你为了活着,变成了现在这个半人半鬼的样子?真的是连人都不做了呢。”
十长老被简无忧讽刺也不生气,反而阴森森地笑了,“做人我就不能活到现在了。”
说实话,十长老对于生死是很畏惧的。他怕死,不是因为怕死亡这件事本身,而是他怕自己死了之后,会再次遇见牧道廷。
曾经牧道廷活着的时候,他一直生活在阴影之中,同门是天道之下第一人,听着是好听。可是他永远都只能是附属,没有人会正眼看他,他羡慕,他嫉妒,他每天每夜都想撕碎牧道廷那张脸。
最后他终于等到了机会,把曾经霁月光风的牧道廷逼入墓葬。那是他一生最得意的事,最畅快的时候。
可是,他很快就害怕了。十长老已经不知道自己心惊胆战地生活了多少年了。久到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名字。
他既害怕自己死后会遇见牧道廷,又害怕牧道廷最终能逃出墓葬,回来找他报仇。他更害怕,从此变成被人遗忘,又变成了卑微的存在。
现在牧道廷出现了,十长老反而有了一点奇异的高兴。
只要这次,他亲手布下封印,把牧道廷死死封印起来,年复一年,用阳气灵力磨光他的煞气,就能让牧道廷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十长老昏聩的眼神里泛着诡异的光芒。
但是简无忧却没有被他疯狂的神情吓到,简无忧的声音依旧是慵懒里带着一点凛冽,“啧,十长老,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活到现在吗?”
十长老觉得简无忧问了一句废话,刚才已经说过了,因为自己变成了半人半鬼……
简无忧笑着给了他一个不一样的解答,“十长老,你错了。当年造孽的人,已经尘归尘土归土找不到踪影。你活到现在是替他们,替你自己赎罪的。不然到现在,我想找个算账的人都找不到。”
简无忧说着手中的红绳直接抽上了十长老的脸,红绳从阵法中穿过,带着破空的清响,像是射出的利剑,直接打穿了十长老的一条胳膊。
十长老想要捂住伤口,却发现红绳上带着的火焰,沿着他的伤口继续燃烧。
简无忧手里拿着红绳无辜道,“哎呀,十长老真的是半人半鬼呢。我这火只燃烧污秽之物呢。”
说着简无忧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点着下巴说到,“哎呀,十长老对不起,向我这种小辈联系的不熟练,不小心抽着您了。您就看在我不懂事的份上,原谅我吧。”
简无忧边说,边继续用红绳抽打十长老。
在连续的红绳抽打之中,十长老总觉得,这话给他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简无忧手里我这红绳勾唇笑着,所谓为了大义,不就是道德绑架吗?虽然,她没有什么大义可言,但是道德绑架,她还是会的。
用大义逼迫她的鬼使,不管什么时候,简无忧都咽不下这口气呢。
牧道廷半阖着眼睛,站在简无忧身后,神色平淡里带着点悠闲。
旁边的白清臣简直惊呆了,他真的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看见鬼王吃软饭的画面。
而且……还吃得十分心安理得?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鬼哥哥向媳妇告状的姿势,也是十分熟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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