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道廷把客厅那只鬼脸捆得严实。简无忧找了个柱子往上一栓,那鬼脸就变成个“地缚灵”。
简无忧绕着鬼脸上上下下看了一通,那鬼脸身上除了黑气,就只剩下玉片。
“也不知道把玉片取下来会怎样呢……看着到是挺漂亮的。”
简无忧随手从地上扒出两截小树枝,想把玉片从一团黑气里夹出来。
还没等她动手,就看见一缕戾气化出尖锐的剑,直接扎在那团混杂的黑气上。
然后一剜。
玉片从那团黑气上弹了出来。叮铃一下摔在地上。
这一通操作,看得简无忧莫名的肉疼。
像是自己的肉被剜了出来一样。
但是进行这个动作的某鬼却不为所动,表情淡得像被冰封一般。
失去了玉片的鬼脸和黑气像是脱水的雨,挣动两下后很快瘪了下去。
最后化为一抹灰烬落在地板上。
“啧啧可惜了。这么个鬼脸,带回族里总归有用唉。”
简无忧摸摸下巴,觉得里面那几只她还是不要轻易搞事情了。搞没了有点浪费。
动手剜玉片的牧道廷早就把地上的玉片捡起来了。
修长惨白的手指拈着玉片递到简无忧面前,“不要?”
“要!”
简无忧从牧道廷手里接过那一片薄薄的玉片。
拿在手里才发现点不对。
她对于气息原本就敏感,对于已经和自己结契的鬼使的戾气更加敏感。
这玉片上的戾气虽然不多,但是很纯粹。怎么看都是从自家鬼使身上分出去的气息。
简无忧挑眉,看着镇定自若的牧道廷。她就不信刚才这只厉鬼没有发现玉片上的戾气和自己同源。
“鬼哥哥,这东西是你的?”
“应该是。”
简无忧啧啧道,“鬼哥哥,你这是老坟被人给挖了啊。”
“也许。”
牧道廷看起来对此丝毫不在乎。
“你的东西都不记得了?”
“墓里太多。”
牧道廷淡淡地说道,他对墓里的东西只有个大概的概念,对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他根本没数。
“啧啧,我这是拐了个小富老头啊。”简无忧翻动着手里的玉片,除了觉得玉质不错没什么好看的了。
要是算上年头,还有打磨,到是不错的明器,而且大小也合适。难怪那群盗墓的把玉片给偷出来。
就是不知道墓里还有多少这东西。
“鬼哥哥,你真不怕你的墓被土夫子挖空啊?”
“他们进不到里面。”
牧道廷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这么自信?”
“事实。”
“有趣了,为什么进不去?你在墓里设计机关了?”
“有阵。”
“阵法?”简无忧眼前一亮,她突然产生了兴趣,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散地阵法是有多强悍?
“那我能进得去吗?会有问题吗?”
“以后带你去。”
牧道廷看着简无忧眼睛都亮了,淡声承诺道。
“好啊。”
简无忧笑得开心。
盯着手里的玉片思考起来,这玉是墓里的东西啊,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
简无忧突然灵机一动,她天天做梦的场景不就是在墓里吗?!
黑洞洞的,没窗,没阳光,总是各种长长的甬道。
这么说上辈子她是在墓里认识的自家鬼使了?
她要是再进墓里,岂不是故地重游?
简无忧突然觉得自己被讨命讨得有点亏。你都在墓里了,那离没命估计也没多远了,怎么全都是她的锅了?
不过,不被讨命她还找不到自己鬼使这么优秀的对象。
这么想着,简无忧就觉得鬼使讨命也没什么不好了。
既然都是对象了,那,墓里的东西也是她的了?是吧?对吧?这样想没错吧?
那她可是要保存好了。
想通的简无忧随手把玉片揣在了自己的兜里。
既然是她的东西,那她得好好回收才行。
简无忧收好自己的红绳,缓步走到主卧门板处。
这个时候,门里的鬼脸还在非常努力地往外撞。
门却把鬼脸关得死死的。
简无忧甩开红绳,红绳在门把上绕了几圈,随着她一用力门开了。
里面的鬼脸一涌而上,全冲着简无忧这里冲来。
然后……
卡住了。
卡得非常灵魂。黑气这玩意本来就没什么固定形体,三五个人脸一齐往外扑,突然就被老房子偏小的门框给框住,怎么挤都挤不出来。
只有一张鬼脸伸得老长。
“鬼哥哥,这东西真的是凭借你的戾气诞生的吗?”
简无忧地声音里带上了不可思议。
牧道廷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嫌弃。
看着一张张努力往这边伸的大脸,简无忧叹口气。
“真的是见过蠢的,没见过蠢得这么欠抽的。”
松松缠在门把手上的绳结,简无忧看准了某个鬼脸张嘴露出锋利的牙齿那一刻。
绳子直接甩到鬼脸嘴里。
鬼脸自然死死咬住绳子。
简无忧没怎么用力,一拔,就把咬住绳子的鬼脸給带出来了。
有了缺口的鬼脸们,顿时冲出门框,再客厅里四散开来。
满屋子的鬼脸乱飞,简无忧也不紧张。
紧紧咬住绳子的那只鬼脸,把它捆结实了。
简无忧才出声叫自家鬼使小心点,“鬼哥哥,站我后面,小心点绳子。”
话音未落,抡起绑着刚才的鬼脸的绳子,就砸向另一群鬼脸。
被绑在绳子端头地鬼脸非常无奈。他就是按照规矩来张嘴,准备吃人的。
没想到这嘴啊,一张就是一辈子。
好好一张鬼脸,再简无忧手里变成了流星锤。那叫一个到处乱砸。
明明看着慵懒典雅的一个姑娘,结果手里抡着那么大一个黑影,怎么看怎么野。
鬼脸这东西本来就没什么智商,现在又被简无忧到处乱砸一通,彻底没了理智,逮谁咬谁。
整个客厅里就看见一众惨白的鬼脸互相乱咬。
然后咬到一嘴空气。
简无忧乐得不行,像是在看疯狗打架。
牧道廷安静地站在一边。
只有那个小房子精很不满意,叠声叫喊,“你能不能轻点!我的柜子!我的天花板!墙面都被你刮花了!”
“小房子,你太吵了点。”
简无忧挑眉,明显很不喜欢小房子的尖声叫喊。
毕竟化形的时候是小孩子的样子,五六岁的小孩不论男女,尖声叫起来都是刺耳得很。
但是简无忧话音刚落,小房子就没声了。
怎么突然就哑火了?
简无忧看着站在那边漫不经心的鬼使,和他周身放出来的黑压压戾气。
行吧,知道原因了。
牧道廷抬眼对上简无忧,看着她没什么动作,淡淡地问道,“玩够了?”
“玩够了。”
简无忧撩开散下来的头发,懒懒地站在屋子中间。
牧道廷深邃的眼睛瞥了她一眼,部分戾气被放出,一个个鬼脸瞬间被困在他翻滚的戾气之中。
牧道廷动作太快,简无忧没来得及反应,一群鬼脸就被困住了。
简无忧:莫名就觉得欠账了呢。
简无忧踩着地面上地碎木屑,往主卧走。
主卧里面到是很明显有人住过的痕迹。
各个家具的防尘布都被掀开,扔到一边。
床边堆了不少洛阳铲,镊子,小锤子之类的专业工具,反正简无忧也不太懂。毕竟她要下墓,一般是跟着考古队充当吉祥物的,根本用不着自己挖。
工具旁边还堆了点压缩饼干的包装皮。
看来是准备充分了。
中间地板上堆满了简无忧在黑气后面发现的玉片。大概看过去可能有上白片之多。
旁边还横五具着死状凄惨的尸体。
有的身上还穿着沾土的衣服,却溅满了黑红的血迹,有的手里还紧紧抓着自己的领子,像是经历了很多恐怖的事情。
死相各有不同。
只不过每一具都是朝着门口的方向伸手。
“噫。”
场面太血腥,简无忧急忙转脸看了眼自家鬼使犹如神造的脸庞洗洗眼。
“鬼哥哥,你家库存不少啊,这是批量生产吗?”
简无忧越过那几个污眼的尸体,翻了翻中间的一堆玉片。每个都带着点牧道廷身上的气息,不过不明显。
充其量是从海里取一滴水那种程度。
不过这种程度也是很吓人了。
这群人和这么重的戾气朝夕相处,不出事才怪。
“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带金银之类的东西?玉器是好,但是最容易碎吧?”
“那是玉甲。”
牧道廷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拉过简无忧地注意力。
“玉甲?你想起来了?”
“墓第一层,守门石像上的。”
牧道廷表情淡淡。
简无忧突然就笑了,“合着他们不是不想拿金银,是根本连门都没进去啊。”
牧道廷不置可否。
简无忧从床上拽下来张床单,把地面上的玉片裹裹拎在手里。
这么一拎感觉还挺沉。
“鬼哥哥,你墓里到底有些什么啊?感觉光是守门的石像,这个玉料已经很重了。”
更何况如果简无忧梦里的都是真的,那墓里不仅金银玉器,还有各种笔墨纸砚,生活用品一应俱全,半点不像个墓葬。
简无忧举着手里的包袱,纤细的手腕对比着床单裹的包袱,显得要折断了。
牧道廷上前握着简无忧的手腕,把包袱取了下来随手一扔。
哗啦一声,简无忧听见碎了不少的玉片。
即便是不缺钱,这一瞬间,简无忧也是肉疼的。
牧道廷看着简无忧的表情,回眸看着一地碎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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