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似乎淅淅沥沥的下了小雨,锦觅回天界小段时日,人间又换了春夏。
入夏之后,很快就到了雨季。而且天气也如孩儿脸,说变就变。半夜里雨势凶猛,雨滴打在瓦片上哗啦啦的作响。
外面狂风四起,风神在洛湘府照看锦觅,可是风师布风依然没有半点渎职,风声呼啸。
木彤紧紧扣住润玉的臂膀,炙热的几乎烫人,泛着一股汗水的湿。
她张开嘴,徒劳的喘气。
手下越发的滚烫,原来就算是九天应龙,也会这么烫。
润玉埋入她的发丛里,深深浅浅的尝试,他对此并没有什么实践,叔父的那些图册,还有那些曾经做的梦,都比不上这一刻的真实。
他得到的很少,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他也想牢牢的抓住。
她埋首在他的脖颈里颤抖,手掌在银白的尾巴上反复摩挲。
手指在鳞片上拂过,她此刻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只能落入他的掌中。
他汲取她的温暖和柔软,心中的焦躁不安逐渐平伏,取而代之的是另外的渴望和满足。
外面的夏风裹挟着重重的潮湿泥土气息吹进来,将一切搅和的越发迷离。
“彤儿,我爱你。”他在她的耳边剖出自己的心意。
木彤双臂从他臂下穿过去,拥住他的身躯,热切的回应他。
风暴来临,夏风带着浓郁的水汽涌入,将她所有的一切全都淹没了。连着润玉,全都抛向了半空,完全落入虚幻中。
木彤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醒来的。
她微微睁开眼,见着的就是润玉的敞开的衣襟,可见内里优美有力的线条。
木彤抬眼见着润玉精神奕奕,“你没睡吗?”
“值夜千年习惯了,一时半会改不过来。”润玉一手撑着头,含笑望着她。
春风一夜,她面上还留有桃粉的嫣红。含水双眸看他的时候,刹那间,润玉感觉自己的心也化作了一捧春水。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木彤听他念出两句诗词。
“眼下终于明白,叔父说的‘孤枕夜寒,哪里比得上芙蓉帐暖’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衣襟微微散开,隐约可见左胸上逆鳞之肤上狰狞的伤疤。
润玉知道自己真身鳞片下一片丑陋的疤痕,完全化作人形之后,胸口那片伤疤也不会消失,那里的鳞片再也长不出来,自然也不会和其他地方一样有光洁的皮肤。
他小心翼翼的将那片伤疤遮掩起来,不敢示人。一直到洞庭认母,才让生母看见。
而这次是第二个看到他逆鳞的伤疤。
“现在才知道。”木彤抬手起来,在他高挺的鼻子上点了下。
“还不算晚。”
亏得现在是仙躯,也经得起,若是凡人,昨天那夜过来。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
这种事上,一旦上了头,想要完全控制住,几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润玉还失控了。
润玉轻轻的触碰抚上她的脸颊,他似乎有些羞敛,“昨夜无状,唐突了彤儿。”
他昨夜太悲怆,悲怆到整个人几乎都要被记忆里巨大的悲伤和凄凉没顶,那时候他几乎完全喘不过气来。而她对他又太宽容。
可他失了自控,对自己纵容到如此地步。以至于唐突了她,他却是怎么也不能原谅自己。
“我……”润玉话还没说完,纤细修长的手指,直接按在他的嘴唇上。
木彤笑吟吟的看着他,“我愿意的。你要是真的把一切都揽在你自己身上,那我也算个同犯。”
润玉望着她,轻笑了起来。
昨夜里纠缠里,他的发带落了,头发此刻披下,落在肩头。
润玉放下撑着头的手,俯身下来靠在她的身上,握住她的手。
“润玉万幸,能得彤儿陪在身边。只愿长长久久。”
润玉的发丝落到她的脸颊上,柔软的发丝落在肌肤上泛着一股凉意。十指交扣,别有一番甜情蜜意。
有道是春宵苦短日高起,此刻润玉倒是深有体会。床帐之外,似乎隔开了另外一个世界。
帘帐之内,如同一方小世界,仍由他们亲密依偎。
耳鬓厮磨一直到外面日头都快要出来了,才起来穿衣,神仙起床不要和凡人一样,事事都要人亲力亲为,一个法术就好了。
润玉却是磨磨蹭蹭在那儿没有动身,他看着她,“彤儿帮我可好?”
他喜欢人间的风景饮食,同样也喜欢人间夫妻这种亲手整理衣裳的情趣。
夫妻夫妻,自然是要亲密无间,才能算得上夫妻。
木彤啊了一声,“好啊。”
在璇玑宫的时候,她就包揽了他的饮食起居,只是润玉比较隐私的,例如穿衣都是自己来,不假手于人。
就算是她,也是一旁递东西,准备好要换用的衣物而已。
“就是我不是很会,不要嫌弃。”
润玉的眸子里亮的动人,“怎么会?只要是彤儿,什么样我都甘之如饴。”
木彤就给他整理衣襟,其实内里的润玉自己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只是劳烦她把外袍穿上而已。
润玉含笑凝视她,见着她忙忙碌碌的。想到两人已经有肌肤之亲,算得上是事实上的夫妻。
他心中熨帖,眸光更是醉了几分。
“你看我干什么呀。”木彤被他看得有些受不住。
他的目光太过陶醉深情,和昨天的悲怆太不一样,所以她都有些扛不住了。
“我原本觉得,自己这一生也就这样,但是现在有了你,还有母亲,顿时觉得也算是圆满,再无缺憾。”
这话发出真心,润玉说的也是真心实意。
木彤看他,踮起脚,在他的唇边亲了下,“小傻瓜。”
给润玉整理好衣着,木彤坐在梳妆镜前梳妆,头发她嫌弃自己整理太麻烦,早就一个施法整理好了。
接下来的就是上妆了。润玉这人间的宅邸原本没有女子用的东西,还是她来之后添上的。
其实上妆也简单的很,脸上连脂粉都不用上,只要画眉唇上涂上口脂就好。
“让我来。”润玉接过她手里的笔,在黛砚里点了点,笔尖沾上些眉黛,就轻轻的落到了她的眉尾上。
润玉不过几点描画,精致纤细的眉尾在笔下露出,他细细的勾勒。
“你以前给女子画眉过吗?”木彤看着镜子里的眉,纤细而长,弧度正好。
润玉摇头,“没有,除去彤儿之外,从没有人。”
他仔细的替她描画眉形,木彤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看了看,竟然是比她自己动手都还要好。
润玉替她上妆,嫣红的口脂涂抹在唇上,指尖摩挲,生出旖旎来。
最后他俯首下来,嘴唇碰在才被他手指触碰过的地方,将涂上去的口脂又吮掉了。
来回几次,这唇上的口脂都没有上成,倒是被润玉另外染上了颜色。
这样也不用上了,嘴唇上自然一片嫣红,润玉将她揽入怀中,动情道,“今日凌晨,我突然想明白,其实……娘并没有丢下我。”
昨夜风散云消,他竟然将童年接下来没有回想起来的,都想起来了。
“是我跟天后走的,娘她并没有抛弃我。”
“那太好了。”
润玉欣喜的抱住她,迫不及待的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悦,“彤儿,我们先去洞庭向娘道歉,好让娘不生我的气。然后你留在人间,我去向父帝退婚。”
违背上神之誓,乃是要削神籍,贬下界。之前他为求妥当,所以一直寻求两全其美的办法。现在他既然和彤儿已经成了事实上的夫妻,自然不能再和水神长女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牵扯。
更何况当年的婚书上,他也未曾让锦觅署名,到时候就算解除婚约,也是他的责任,于锦觅的闺誉没有任何妨碍。
此事他一力承担。
“那你要怎么办?”木彤一听,心里突突乱跳,不知道润玉怎么一下就要火烧火燎退婚。
“只要有你和娘在,天界我已经没有任何牵挂。”润玉眼里满是柔情。
柔情之中更是决心。
只要有她和娘,那么那天界他也没有任何眷念,和人间承欢膝下,和心爱之人携手一生。所谓神籍他又有什么可惜!
“彤儿怎么了?”润玉望着她僵硬的看着他,轻声问道。
木彤立刻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担心,你会不会被陛下怎么样,最近陛下为了锦觅仙子大发雷霆,这个时候你去退婚,我只怕陛下和水神会把怒火全都发在你头上。”
润玉拥住她,头埋在她的青丝里。
他闷声道,“我又何尝不知。但是眼下我顾不上了。”
“我既然与你有了肌肤之亲,自然不能再娶别人。也不能让你无名无分。”他说着将她圈的更紧了些。
“更何况,和彤儿在一处。胜过天界千年时光。”
木彤张了张嘴,她将手放在他背上的长发上,她心情复杂。更感觉自己好像一脚踩了油门,飙上陡坡,然后没控住,直接翻了个底朝天。
润玉牵着她的手再次到了洞庭之下的水宫。
水宫宫门打开,彦佑领着小泥鳅出来。
彦佑敏感的察觉到润玉和上次过来,很是不同,润玉面上没有半丝控诉和怨怼,整个人祥和而喜悦的。
他见着润玉和木彤交握的双手,皱了皱眉。
“干娘性倔,还请大殿海涵。”
润玉似乎有些失落,他看向水宫宫门,一展开衣袖跪了下来,“昨日孩儿对母亲说了几句重话,昨夜孩儿回忆往事,才知道原来不是母亲遗弃了孩儿。”
润玉跪在那里剖白心迹,最后他抬手起来,慎重其事的,对宫门处行跪拜大礼。
大礼过后,润玉回身要离开。
木彤握住他的手,看向他,“你再等等。”
润玉看向她,果然过了小会,只见着红衣的簌离从宫门内奔出来。
“鲤儿!”
润玉倏然回首,就见着自己日思夜想的母亲就在门口。
“娘!”润玉唤了一声,奔跑过去,将簌离抱住。
母子两人抱头而泣。
木彤看着这母子相认的一幕,她眼神微微向一旁挪了挪。她这样,和她以往的作风完全不一样。
“是娘的错,娘让你幼年时候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
“孩儿从未怪过母亲!孩儿对母亲日思夜想,如今终于能得和母亲相认,孩儿已经并无他求!”
润玉抱住生母,哭得不能自已。
彦佑带着鲤儿看着母子相认,心下稍定。
润玉好会才从簌离肩头上起来,看向木彤,他泪中带笑,“孩儿还想让母亲见一人。”
簌离顺着润玉的目光望向木彤。
润玉示意木彤过来,和簌离介绍,“她是孩儿的妻子,今日特意和孩儿过来拜见母亲。”
彦佑站在那里,瞬间话语出口,“大殿,和你有婚约的,难道不是水神长女,锦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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