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又过了多久。
赫连云庚身上的红色符文,到底还是渐渐褪去,他的肌肤恢复如初,身体一如往昔般匀称健美。
没有女子会不爱他,当年他未登基时,便已是草原出了名的美男子,村村都有丈母娘大概说的也是他了。
只是那些再美好热烈的曾经,也无法掩盖如今他寂寞的事实。
终于不用再忍受双重折磨的帝王,筋疲力竭地睡了过去。
梦中的他也是极不安稳,想起当年心竭将死之时,巫医和他说过的那句话。
“玲珑心虽可活命,却也最是脆弱难测……”
“孤家寡人的陛下,余生恐怕也将真的只有自己了。”
赫连云庚痛苦地从梦中醒来。
孤家寡人这四个字,最近时常在他的梦中反复,深深刺痛着他。
活着的代价无疑是惨烈的,人思难测,可他却时常因为某个人瞬间的恶意而心病复发,无法与人相处。
天渐渐又亮了。
赫连云庚在宫人的伺候下收拾妥当,又匆匆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他是这大夏万里河山的主宰,也是臣民们的天,他夜晚的苦痛也必要在天明之前收好。
只有这样,他才是臣民们心中可以信赖依靠的君主。
“陛下,原朔地区草原干旱的灾情已经赈灾完毕,可原朔郡守依旧上奏希望减免赋税。”
“臣以为不可。”赵老丞相娓娓道来原朔郡守的奏报,却又不赞同的补了一句,交给皇帝决断。
威严的君主思索了片刻,也理解了赵老丞相,随即淡淡开口:“草原大旱虽严重,但还有月余便会迎来雨水丰沛的盛夏,赈灾的物资粮食不是小数目,此事你们御史台要好好查查,看看原朔究竟什么情况。赋税减免是恩泽,可也要有度。不然国库空虚了,下次别地灾荒又来,国库能拿什么去救济?”
赵老丞相素有草原第一智者之称,对国情高瞻远瞩也向来有独到的见解,大夏也因为有了他,才能如此稳定,他说的话赫连云庚自然也会认真考虑。
皇帝这一番话推心置腹,讲的有理有据,听的文武百官也是默默不语,本还有些骚动效仿的也都息了声,齐齐高呼,“吾皇英明!”
就这样,臣子们一个挨着一个上奏,能奏到他面前的无小事,他都需要有一个清醒的头脑去判断,并给出解决方案,间或还有大臣们因为某个政见不和争吵的,他还要负责放冷气让他们闭嘴。
很快一个上午就又过去了。
快下朝的时候殿外却又来了一声清亮的奏报。
“报!大将军李敢成功攻破西境海乌族,不日将带着海乌族余下要员凯旋觐见!”
喜报即出,当即朝堂也是瞬间沸腾了起来,满朝大臣呼啦啦跪了一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敢要回来了。
赫连云庚面色也缓和了些,可眸中却又染上一层更深的忧虑:地盘打下来容易,可如何安置如何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也不是一朝一夕便可做到的,大夏还有的要忙……
待到下了朝,下午又接见了几位大臣,查看各地递上来的奏章,各国动向。
一天就又过去了。
“陛下,今日可还要人侍寝?”
左公公又恢复了平日贴心狗腿的模样,耐心询问道。
赫连云庚提笔的手微顿,再次想起了前日同眠的少女,她给他的感觉还可以,昨夜本就想要她来陪,偏偏没说名字闹了个不快。
“前天来太微宫的那个,她叫什么?”
左公公一听陛下果然还记得月牙儿,当下也是心中微喜,陛下能对某个姑娘指名道姓,没有人会比他更开心了。
“回陛下,她叫月牙儿,是月氏族这一代最美的姑娘了。”
赫连云庚轻轻“嗯”了一声,点头:“……确实很美。”
左公公:“……”
左公公呆呆地看着突然笑了一下的陛下,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赫连云庚白了他一眼,“我说的是名字。”
“额,……咱家明白!咱家这就去传她!”
赫连云庚:“……”
.
月牙儿刚吃过晚饭,此时正在院中溜达消食。
左公公却突然风风火火地带人来,说她又要侍寝了。
月牙儿意外之下,又有些得意,嘿嘿,果然她还是很好看很好看的,暴君也要沦陷在她美貌之下了耶。
嗯,今天要好好收拾打扮一下,这位暴君陛下自己长得都够好看了,自己不能被他一个男人比下去了。
宫规森严的皇宫,已经确定是被皇帝牢牢抓在手中了。月牙儿身在后宫,目前没什么发展自己势力的办法。她的兄长月宁还算是个有志青年,也许大夏新出台的科举,届时也可再一试……
但现在她侍寝暴君获得他的宠爱,却也是她最直接向上爬的途径。
她自然要认真对待。
皇帝此时还在太微宫忙碌着,由于大夏近些年来的多民族性,纷沓而来的还有各种因种族引发的争斗,每次都让他和朝堂官员焦头烂额,没有好的解决方案。
让他忧思重重。
从偏远落后的草原,他好不容易带着大家拧成一股走了出来,如果不能让大家都跟着融入学习中原人的知识技能,一味内斗,大家又何时才能过上好日子?
正在赫连云庚心烦之际,他那可心的小美人也姗姗来迟。
她今日更加漂亮……
月牙儿云鬓如画,纤腰款款,一身鹅黄镂金鲛纱裙,加一套点点淡青的金镶玉蝶簪首饰,既不过分明艳,也不太过寡淡。
轻轻走动时,更是仿佛洒落一地璀璨,如神女临凡。
衣服首饰都是左公公的友情赞助,她的精挑细选。
月牙儿由于昨日听玉暖生烟二人,说了些暴君会手撕美人的事,今日侍寝,心里其实也还是有些忐忑。
如今精心修饰自己,也……但愿暴君会看她太好看的份上,不忍下手吧。
她步履平稳地穿过一排排陈列的书架,第二次向太微宫深处走去。
古朴的紫檀木桌案渐渐近了,却只有物没有人。
案桌上摆放着一份打开的奏折,一盏残茶,本该坐在这里的帝王却不见踪影。
月牙儿不想在没见到皇帝的时候就跪着等人,却也不敢太靠近皇帝的书案。
正犹豫间,皇帝却又捧着卷书,从附近的书列中走了出来。
暴君生的高大挺拔,冷脸虽然俊美如神祗,却也着实吓人。他气宇轩昂地走至月牙儿身前就是一道阴影。
若不是手上拿了本书,冲淡了些气势上的凌厉,月牙儿可能都站不住了要。
这么想着,月牙儿一时没忍住就抬头看了看他的帅脸。
他也正站定在她身前轻飘飘地打量她,不过在月牙儿回看他以后便转移了视线,也说不清是什么意思。
月牙儿却因为他看她这个眼神,紧张的心又提起来了,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对方长腿轻迈走回了书案后坐下,才慢条斯理道:“还真是胆子够大的,见到朕都不知道跪么?”
“……陛……陛下我错了,陛下长得英明神武,我看入神看忘了。”月牙儿吓得连忙跪下,胡说八道地解释。
麻呀,我说我刚才忘了啥呢,原来是忘记跪了。
赫连云庚听着她乱七八糟的求饶,‘啪’地摔下了手中的奏折,不悦道:“算了起来吧,识字么?帮朕把那边写急的奏章,再搬过来一些。”
“是……”
月牙儿被对方突如其来的使唤,弄得又忘记带敬语说话了。
唉,没办法,谁让她根本就不是古人呢,尊卑观念没这么重的呀。
也辛亏这暴君没和她计较,真是老天保佑!
月牙儿心中百转千回,手也利索,当即起身,也认出了那写着‘急’的奏章位置,顺着排好的顺序抱了一大摞又送到了暴君桌上。
奏章并不轻,她怕暴君不够看的,又特意搬了很大一摞,放下的时候也禁不住轻呼了一口气,胸脯微微起伏。
少女的气息一如前夜般迷人,她靠近时,赫连云庚总感觉自己哪里不一样了。
他失神地看着少女白皙的纤指灵巧伸出,将略歪的一摞奏章都给扶碰了整齐,随即腰肢轻扭便退后站定在了一旁,好像很老实的样子。
赫连云庚突然就有点心猿意马起来。
想起了前夜抱着她入睡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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