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二王子燕澹就这样在大夏的使馆住了下来。
没人知道的是,他后来还私下见了皇帝一次。
燕澹再不复御花园晚宴那日的意气风发,阴柔的面容带着几分颓色,却也更添几分坚毅:“回陛下,燕国多年来皆为汉国附庸,虽受尽剥削,但也维持了一个和平。可小王长姐入了新皇后宫当月,他却屠尽了我燕国王室,此血海深仇……”
燕澹艰难闭了闭眼,“此血海深仇,小王不得不报!”
想起还在汉国为妃的长姐,他便又是一阵钻心的痛,待恍然回神,自己已是满面泪痕。
“所以,燕国现在彻底成了汉国的傀儡,名存实亡?”
赫连云庚听完燕澹的自诉,缓缓开口。
燕国一个小国的动向对大夏来说是无足轻重,可如今既然发生了,对方还寻到了他这,自然也少不了要让他薅一把羊毛。
他对外人一向残忍,更何况对方似还不够有诚意,赫连云庚不愿没事给自己添麻烦。
他的玲珑心虽也隐约感觉出对方说的八成是真的。但涉及国事不好大意,自然也还要等自己人传了消息过来看确实如何,再处置燕国这一行人为好。
对方也有可能是奉汉国新皇的命令前来,演的苦肉计也未可知。
自己虽然能感应到对方的一些想法,但也并不是就绝对正确的,想要把谎话说的逼真,说谎者首先就是要骗过自己,让自己都相信这是真的才是完美。
这是他早已明白的骗人道理,也难保别人不会明白。
玲珑心说白了也不过只能感应到,一个人即时最强烈的情绪而已。并不能证明什么绝对的对错,即使是那些曾在他面前暴露出各种内心阴暗的后妃和大臣。
他痛极无法抒解时,也不过只是杀了一部分罪无可恕的恶人而已,而大多人瞬间的恶意,他已经习惯了忽略。
这是人之常情,他并不会以此作为批判一个人好坏的标准。
这位二王子燕澹身上秘密不少,刚才从他心头一闪而逝的藏宝图三字也让他瞬间有了兴趣。
难道他得到了藏宝图?
燕澹告退后,赫连云庚也当即着人快马加鞭的问了手下千机阁那边查到的消息,想知道燕国宫变是否属实。
这份藏宝图普通平民知之甚少,但各国权贵估计大都了解一些。如此看来,汉国对燕国突然下如此狠手,恐怕也有这份藏宝图的关系了吧。
赫连云庚心中数念并转,蓦地笑了。
若是这份藏宝图在燕澹手中,对方如今又到了他的大夏,可就真的是成了他的送财童子了呢。
他终于不再为昨日的接见,而厌恶燕国二王子这一行人了。
赫连云庚心情愉悦地处理完了剩下的奏章,在夜色降临之前,便再次摆驾了月牙儿的明月宫。
“这,怎么又不在,月妃又哪去了哟!”左公公苦着一张脸跟在皇帝身后抱怨。
“行了行了,都起来给朕找去。”赫连云庚今天心情不差,便也没有太为难宫人们,大咧咧坐在前殿等了起来。
明月宫修缮的时候本也是按他的喜好来的,他自然也对这里无比熟悉。
“娘娘,陛下来了明月宫了,正寻您呢。”
月牙儿带着玉暖生烟两人,正坐在湖中的八角亭纳凉,晚风轻拂,灯火柔媚。
正惬意时。
一名明月宫的小宫人,却突然大煞风景地气喘吁吁跑来报话,说皇帝要她回去。
月牙儿这哪肯走。
也许是这几天皇帝对她的伏低做小,让她胆子更是无法无天了起来。
她道:“你就说这儿风景好娘娘不想动,让陛下也来这儿纳纳凉。”
这名宫人顿时吓得呆住,眼泪都急出来了。
月牙儿却依旧无动于衷。
她现在也摸清了皇帝不会随便迁怒仆人的性子,也就随宫人哭。
玉暖生烟也被月牙儿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吓得不轻,但是也不敢劝,她们这些日子也摸清了点自己主子的心思,千万不能逆着她来,哪怕是皇帝。
唉,她们这段日子是见到陛下对月妃娘娘的宠爱程度的,又哪敢在这事上掺和点什么。
只得继续给月妃洗果子的洗果子,捶腿的捶腿,反正流水的主子,铁打的奴才。
这位自己作死,她们大不了就再换个主子嘛。玉暖生烟二人当下对视了一眼,心中也都稳了一下。
没过多久,一个个宫人便都寻到了月牙儿的所在,见月牙儿不为所动,只得都一起回了明月宫禀报。
当一群宫人面如土色地再次跪在了他面前时,赫连云庚也觉出不对了。
“陛下,娘娘在沉香亭小憩……说……”
赫连云庚理理绣着云纹的袖口,端起手边的玉瓷茶盏,轻抿了一口茶水:“说什么?”
“娘娘说沉香亭景好,她不想动,让……让陛下您去那儿……也纳纳凉……”
左公公听闻此言也当即就被吓了一哆嗦,敢让陛下去见她?这个月妃可真是不要命了!
赫连云庚眸色一暗,差点没气笑了。
好,很好!
胆敢如此对他赫连云庚的女人她还是第一个,真是反了天了。
当即声音冷冽地几乎能冻死人道:“再去请,让她不想死就给朕立即、马上回来!”
宫人们当即又被吓得魂飞魄散跑去禀报。
赫连云庚左等右等,右等左等,眼见天也黑了,月牙儿却意外地还没被找回,去寻人的宫人们也不见回转。
他脸也渐渐彻底黑了下来。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给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盛怒中的皇帝大踏步出了明月宫,左公公连忙跟上,一句话都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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