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凌话音落下, 室内顿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这些年傅宸一直保持着温雅贵公子的形象,从未透露过有什么未婚妻, 如今私生活混乱罢了, 竟还隐藏着这一层关系。
按慕凌的语气, 这婚约似乎早就定了多年,那岂不是说, 傅宸一直都……
众人暗自心惊着,连带望向傅宸的目光都多了些复杂与鄙夷。
那名柔媚女子亦不敢置信地攥紧傅宸衣袖:“师兄,你不是说只有柔儿一人,你怎么可以!”
然而傅宸只凌厉望着对面清冷的身影,暗下攥紧了拳。
众目睽睽, 此刻再如何解释也是徒劳。
且今天走错这步棋, 辛苦维持的形象毁于一旦,现如今能做的,唯有果决了断了。
他眸眼一厉, 赫然望向慕凌:“师妹, 你确定你要这样做?”
“难道师兄不想我成全你们么?”慕凌抬眼反问。
傅宸沉沉望了她一眼,面上厉色散去。
“如此便多谢师妹了。”
傅宸温声说着, 神情歉然, “原本我也正想找个机会跟你谈下这件事, 虽然这婚约只是当年先辈们随口一立, 但到底耽误你这么多年,能得到师妹的祝福,师兄实在羞愧。”
他诚挚说着, 三言两语便将这婚约定为儿戏,又给慕凌戴了顶宽容大度的高帽,一举摘清背信弃义的恶名。
毕竟在未婚妻的理解下,情不自禁对心上人作出的深情举动,总比背着婚约私下晦-乱来得好听得多。
慕凌冷笑一声,“这就不必了,师兄还是顾好你的心上人吧。”
话毕,慕凌漠然转身,在道道目光里踏门而出。
傅宸亦伸手护住受了惊吓的佳人儿,带着满脸自责郁色快步离开。
“师兄!”
眼见他头也不回地远走,慕莲儿不禁愤恨出声。
可惜,前面那对身影顿也未顿,径直离去,诸人亦神色各异地打量了她一眼,纷纷散开。
人去楼空,慕莲儿形影单只地站在房间里,两眼看着桌边仍残留的暧-昧痕迹,以及脑海那人冰冷绝情的身影,死死咬紧了唇齿。
鲜血顺着唇边破口渲染,腥甜味直入舌间。
慕莲儿恍然想起这些年师兄曾经许下的甜言蜜语,历历在目的温柔呵护,下意识攥紧指尖。
“不,师兄不会这么对我的……”
她近乎癫狂地自语着,眼角扫到房里那一抹抹痕迹,霎时狰狞起脸,豁然推翻这些碍眼的物件。
直至房里碎裂声接连响起,脚底狼藉满地,慕莲儿方青白着脸停下,眼神尖锐地盯向门外。
楼道下,江童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刺眼场景,犹气得横竖起眉眼。
“傅师兄怎么可以这样!枉我先前还那么崇拜他呢,没想到他居然……”
她话音一顿,望向慕凌的目光都带上了担忧关切,“慕凌,怪不得你一直没敢把婚约的事说出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啊。”
“反正我也不喜欢他,就这样断了也好。”
慕凌淡淡摇头,继续往前走。
江童看着她平静的神色,一时心疼又气愤,原本对傅宸的满腔崇敬也化成了愤怒。
“哼!亏他还是世家子弟呢,行事竟如此道貌岸然,幸好慕凌你没嫁过去,不然今天这事要是没被撞开,以后启不得吃大亏!”
她愤愤说着,心口直气得上下起伏。
慕凌恍然失笑,正想反过来安慰她几句,视线却忽然闯入一道身影。
“慕凌,你站住!”
慕莲儿眉眼不善地走过来,眼神凌厉又愤恨。
慕凌抬眸扫了她一眼,随即侧过头:“你先回去吧,我待会就来。”
“这……那你小心点。”
江童犹豫几息,点了点头。
直至她身形走远,慕凌才转过头来,淡淡望向眼前人:“不知姐姐叫我何事?”
“何事?你还好意思说!”
慕莲儿狞声走来,两眼怨怒地瞪着她,“慕家为了维持婚约付出了这么多,你凭什么说退亲就退亲!”
然而,这话只换来了女孩儿一声冷笑。
“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大伯母屡屡耳提面命让我别升起嫁过去的心思,如今退亲,不正合她意么。”
“休要强词夺理,即便是退亲,也轮不到你这个孤女来做主!”
慕莲儿面色一恼,豁然扭曲着脸,扬手扇了过去。
只是下一息,她刚发出的掌力便被一股元力冷硬击开,继而牵动体内积压的伤势,豁然跌倒在地。
身前,慕凌半蹲下-身,嘲讽地看着她。
“妹妹说到做到,说不跟你抢就不跟你抢,我看到姐姐如今应该担心的是,该如何在那女人手里抢回心上人吧。”
“祝你好运了,姐姐。”
说完,慕凌在身后人狰狞愤恨的神色里,蓦然起身离开。
走在学府宁静的小道上,慕凌缓缓勾着唇角。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早在训导师还未下罚令的时候,她便知道清理楼阁的任务将轮到班里。
本打算等课后跟负责的学员交换,没想到罚令这么巧落到了她身上,实乃意外之喜。
也是傅宸狂妄自大,前世在她被囚于慕家地牢时便公然带着妾室进来,在她面前肆意调情,方让她知道两人私下幽会的秘密之地。
再加上慕莲儿向来不甘心就此收手,才能真正让她顺势牵引,公然揭开傅宸的丑恶面目。
恐怕慕莲儿来的时候始终未想到,她精心设计这局,却也亲手摧毁了傅宸给她的虚幻美好,逼着她直面那些不堪的画面。
呵,摧毁一个人的欲-望与执念,果然比杀了她有趣多了。
……
不到半个时辰,傅宸背着未婚妻与女学员在学府里晦-乱私聚的事便豁然传遍了整个学府。
尽管傅宸有意派人放出流言,极力言明这场婚约不过是儿戏之言,做不得真,他跟那名女学员也只不过是互生情愫的苦命鸳鸯,迫于家族之力无法公开而已。
但这种香-艳之事一向引人眼球,再加上有心人有意刻录了当时的场景,一时之间,学府上下围绕此事议论纷纷,流言也传得越发离谱。
“真看不出来,平时他翩翩君子一样,背地里却……”
“要我说,最可怜的就是慕凌了,定下婚约被人遗忘不说,未婚夫还在外面勾三搭四,啧。”
“就是,我看这慕凌长得比那什么柔儿的好看多了,傅宸他莫不是瞎?”
“你懂什么,男人最是喜欢那一款,再说,家花哪有野花香,而且我还听说,傅宸的暧-昧对象可远远不止那一个。”
“真的假的,这也太……”
众人面色各异,一时议得越发起劲来。
而傅府里,蒋文英听闻儿子诧然被除去辅教、榜单排名,名声还豁然大跌,她面色一变,霎时恶狠狠拍桌而起。
“好你个慕凌,竟敢如此诋毁我家宸儿!”
话音一落,仆人们顿时忐忑地抖了抖身子,默默缩起了脑袋。
旁边气质风流的中年男人见状冷笑着抬起茶杯。
“做出这种下作事能怪得了谁,你就惯着他吧,再这样下去,家业迟早要败在他手上!”
“你有什么资格说宸儿,要不是你,宸儿犯得着跟这等破落户结亲么!”
蒋文英怒横起眉,想到下人传来的话语,霎时冷了脸。
“我倒要看看,没了我傅家,她这狐媚子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你!唉……”
中年男子长声一叹,神色霎时沉落下来。
慕府里,慕鸿夫妻也在怒然相对。
魏兰芳急得来回走动,神情惊急又愤怒。
倒不是被傅宸气的,女儿先前身子已不洁,她也没了立场斥责傅家。
可慕凌当着众人的面公然退亲,这下当真是绝了她们的后路。
事情都这样了,她慕家还上赶着嫁女,岂不是坐实了卖女求荣的恶名!
正发着怒,魏兰芳忽觉腹中一痛,霎时满头冷汗地倒在了桌边。
慕鸿神色一惊,连忙大步过来扶起人。
“来人!快传医者!”
一阵手忙脚乱后,女医者微笑着抬起头。
“恭喜慕家主,令夫人这是有喜了!”
“有,有喜了?”
慕鸿骤然抬首,眼底迅速染上了浓重的喜悦。
亲生女儿宠归宠,可慕家无人继承家业,一直是他心底的大事。
如今诧然听闻妻子有孕,怎么可能不激动。
魏兰芳亦压着痛意惊喜抬眼,面上的惊急愤怒霎时化作了满心喜意。
这个孩儿,他们实在盼得太久了……
……
随着储物阁事件流传,慕凌霎时成为了诸人目光的焦点。
原本因为实训以及榜二事件对她有所偏见的,此时大都带上了点同情,毕竟苍龙里崇拜傅宸的女学员一向不少,此时诧然看到心目中的师兄变了模样,怨愤之余,众人不自觉便代入了她的可怜处境里。
慕凌恍若未觉,仍旧兀自进出藏书室,专心致志地研究这如何提升神识之力。
正当她凝神苦思之时,书架外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脚步声。
江童三两步走来,见她还在翻着书页,忙一把把人拉起:“慕凌你怎么还在这,出事了!”
“嗯?”
慕凌疑惑抬首,下意识想到慕莲儿那边是不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江童却凝重着脸拉着她往外走。
“别说了快回课室,池郁不知道发什么疯,现在揍得六班的人都飙出血了!”
“——”
慕凌豁然一惊,这才想起来,自方才开始池郁便没了踪影。
她攥了攥指尖,赶忙扔开古籍,疾速往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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